她立刻举起三根手指:“大人我发誓,我绝对没有骗您的打算。”
“你若真想骗我,就不会搬出这么傻的谎言。”韩厉抿口茶,又道,“第三个问题,关于那晚到府衙行凶的刺客,你有什么想法?”
纪心言马上摇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好奇吗?”
听他的意思,倒像要给她解释一二。
纪心言有点惊讶,一手抚上心口,小心地问:“这也是我能知道的吗?”
那伙人刺杀的可是退休朝廷重臣,背后指不定牵连些什么,居然能让她这个升斗小民了解事情原委?
韩厉说:“他们可差点要了你的命。”
纪心言顿住,在心里认真地问了自己一遍——想知道吗?
答案:不是很想,好奇害死猫。
她讪讪一笑:“其实……我不是很想知道。”
韩厉眉梢微动,随后笑道:“随你吧。”
纪心言默默吁口气,小心地问:“大人,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有了。”
“那我先……”她指指大门,示意自己要离开。
“走吧。”韩厉道。
纪心言如蒙大赦,控制着想要飞奔的脚,认真帮着关上门,才慢慢退到院中。
冷汗出了一背,她仰头望天。
和韩厉说话太累了。
她需要找个地方坐下,缓一缓发软的双腿,转身看到圆桌边已经坐了一个人。
原野正在拭剑,听到声音看过来,见她脸色发白,笑道:“怎么吓成这样,今天去救人时不是挺英勇的。”
是了是了,就是因为她出手救了兰芝。
她当时光顾着想男主了,却忘了这个动作落到别人眼里,难免不去怀疑她和兰芝有什么。
纪心言坐到他对面,心有余悸道:“我有点后悔了,还不如不伸手。”
让兰芝直接掉下悬崖,然后江泯之来不及救她只能按剧情独自逃离。
但这样一来,兰芝约等于死在自己手上,江泯之会不会因此记恨自己?
唉……古人说的对,此事两难全。
原野斜她一眼,说:“一个杀人凶手的帮凶,救她干嘛,她还拿剑比着你脖子。你这一伸手,人没救上来,还要被我们老大问话。”
纪心言叹气:“我总觉得韩大人好像不信我说的话。”
她猜不到韩厉下一步如何出棋,心中难安。
原野瞄着她,女孩精致苍白的脸很容易让人产生几分怜意。
“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他开口,“你这人虽然说话假惺惺的,但失忆倒是真的。既然老大现在没罚你,这事就算过去了。再说,他今天还出手救你呢。”
他不说纪心言都快忘了,她今天还跟着掉下山崖了。
所以这一天她都经历了些什么!
看小说时,总觉得掉崖像个道具情节似的,轮到自己了,才知道坠崖时的失重感有多可怕。
那滋味,纪心言一想起来就出一层冷汗,幸亏韩厉捞了自己一把。
“原大人。”她开口。
“你叫我原野吧。左一个韩大人,右一个原大人,我听着怎么那么害怕呢。”原野说。
纪心言顿了顿,没叫出口,只问:“韩大人说江泯之自诩正义,是说他杀的人不全是坏人吗?”
原野擦好剑,对着月亮弹了下,剑身发出嗡嗡声。
他似乎很满意,随口道:“他只是个工具,从小被人灌输复仇思想,根本不懂得分辨好坏,打着正义的旗号报私仇。他年纪轻轻能有这一身功夫,都是拜药物所赐,很伤身,能不能活到而立之年都不好说。”
“果然是个可怜人。”纪心言念念。
原野看她一眼:“可怜什么,你我二人坐在这里就比他强很多吗?还不是换个地方当棋子。天大地大,每个人都是一个棋子。”
他原地舞了两下剑,话说的又轻松又随性,情绪完全不受影响,好像他自己早就接受当个棋子的命运。
他收起剑,见纪心言还坐在那发懵。
“你今天怎么这么老实,到底是坠崖吓的,还是被我们老大吓的。”他打趣道,“坠崖的滋味怎么样?”
纪心言不怕原野,因为她早就发现,原野也怕韩厉。
这就出现了一种奇怪的隐形的同盟感。
为了不让他得意,纪心言回道:“坠崖挺爽的,自由翱翔,大人有机会一定要试试。”
“啊,说到这个。”原野挑眉,“案子结了,过两日我们就要离开这了。”
纪心言:太好了。
原野:“你几时请吃酒?”
纪心言:???
“我请吃酒?”
“对啊,不是你说的,‘朋满座的酥鱼特别好吃,大人有机会一定要尝尝’。”原野捏着鼻子学细嗓。
“我是这么说了……可是……”
“我们老大也说了,‘就听杏花姑娘安排,等案子了了,一定去尝尝’。”原野疑惑,“这难道不是一个要请,一个应了?”
……还能这样理解?
纪心言目瞪口呆:“可是……我没钱啊。”
就那一个小金珠两片小银叶不知道够点几个菜的。
原野嘿嘿一笑,道:“你救了毕长林,很快就会变小财主了。”
作者有话说:
flag:坚决不再改名了……
第19章
江泯之坠崖的第三天,纪心言已经恢复平静,认定男主角没那么容易死。
她继续计划着未来的生活,同时热切期待着成为小富婆的那天。
这日,青松来到客院,说俞大人请杏花姑娘过去一趟。
两人一起到了三堂,还没进门,就听见毕长林怒吼。
“照你的意思,江家小子死了你的任务就完成了?!要杀我的那些人,不归你们炎武司管?!”
韩厉不咸不淡地回道:“炎武司有规定,不得随意插手地方案件。”
毕长林气得连说几声好:“你比陆骁还要嚣张!老夫当年真是小看你了!”
青松顶着压力上去敲门,对话声停住。
屋内,毕长林气鼓鼓地坐在左手第一张椅子上。
韩厉坐在右手第一张。
俞岩坐在正首。三人皆穿着便服。
他让纪心言坐,纪心言没敢,俞岩也不多劝,只问:“杏花姑娘为何偏偏那日去二姑山?我听青松说,姑娘似乎在找什么?”
纪心言正要回话,韩厉忽然开口:“是我让她去的。”
屋里人都看向他。
纪心言满腹疑惑望过去,正对上韩厉淡淡的目光。
她马上明白过来。既然自己对鹃果的记忆出了问题,这时坦白只会让俞岩更加困惑。
她垂首应道:“是韩大人让我去的。”
一听是韩厉要求的,俞岩纵有疑惑也不再多问,笑道:“今日叫姑娘来,其实是因为毕大人。”
毕长林仍在气着,板着脸接过话:“老夫说过会送姑娘一把新匕首。”
他拍拍手,一名小厮端着一个方形托盘进来。
托盘上是一柄孩童手臂长短的匕首,手柄与刀鞘处均缀有宝石,一看就比她原来那把高档多了。
“姑娘看看合心吗?”
纪心言情不自禁双眼放光,迅速把那些与己无干的坏情绪抛到九霄云外。
她拿起匕首,小心地摸着上面五彩石头,开心不已。
这可是前六部尚书送的,怎么可能用假宝石呢!
匕首下面还压着两张银票,单张面额五百两。
纪心言眼都直了,唇角不受控制地扬到极限,口中还不忘虚伪地客气着。
“大人真是……这都是草民应该做的……”
韩厉斜眼看她,非常不屑。
“你不光照顾了老夫几日,还舍身救我一命,将来若有什么事,大可以来找我。”毕长林白了韩厉一眼,捋着胡子道,“丫头啊,眼睛要放亮,有些主子不能跟。”
嗯?
纪心言眼珠转个来回,感觉到毕长林与韩厉间的刀光剑影,明白这位老大爷仍然把她当成韩厉身边的丫鬟了。
她偷瞄韩厉,心道这个时候得说两句什么,照顾一下韩大人的面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