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绾冷冷的看着他,过往的一切场景重新浮现在眼前,身上的怒气更甚。
“荣百非,我警告你,如果你以后还有继续活着的时间,永远都不要再用自己那些可怜的经验来揣测别人了!”
她慢慢逼近他,手指一下一下的戳着他的心口。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别人经历了怎样的人生!你不知道她们曾经吃过的苦是你这一辈子都没有体会过的感觉!所以啊荣百非!拜托你清醒一点吧好吗?!”
她的循循善诱却根本没有收获想象中的结果,反而是惹得他更加愤怒。
苏绾绾那只戳着他心口的手指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两只手腕就已经被他用力的攥住。
一阵刺骨的疼痛感从手腕直接蔓延至全身。
她甚至已经能够感觉到手心的伤口又裂开了。
“我才不管别人经历了怎么样的人生?!和我有关系吗?!我就算是了解了,能帮她们改变什么呢?!”
“我现在想救你,可你看看你对我什么态度?!”
苏绾绾心里的火瞬间又窜起来老高。
“我他妈的拜托你搞搞清楚好不好!”
“我现在的火坑,是谁给我挖的,是谁把我推下来的?!你现在又在这里信誓旦旦的说要救我!?”
“到底是他妈的荣百非你没有脑子还是我没有脑子?!”
嗓子已经喊哑了。
这样的争吵真的毫无意义。
可是她心里窝着的火如果不趁现在发出来的话,她真的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能爆炸。
就在她准备积攒力气发动下一轮进攻的时候,身体却忽然悬空,紧接着她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直接被荣百非扛到肩头。
“诶!你干嘛!”
“我们说好了不急眼的!说好了不能人身攻击的!你如果就这么侵犯了我的话!我我我……我恨你一辈子!”
“荣百非你把我放下来啊!你混蛋!”
她的尖叫声回荡在整个别墅里,甚至还有回音。
直到她整个人被摔到沙发上的时候,回音都没有停下来。
苏绾绾瞬间把自己抱紧,下意识的准备做出抵抗动作的时候,却发现荣百非直接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
他的脸上还氤氲着怒气,脖子上因为暴怒而升起的青筋甚至都没有完全消下去。
然而他却慢慢打开医药箱,拿出刚才剩下的绷带和药膏,冷冷的说,“过来换药!”
他还在生气。
从语气和表情就可以看出来,而且这怒气丝毫没有比刚才少到哪里去。
可是他却让她上药。
似乎是她看没有动的迹象,荣百非的最后一点点耐心也被耗尽,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我说不会强迫你,就是不会强迫你,所以!乖乖!过来!上药!”
“……”
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人?!
他明明应该是个坏人的,明明应该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坏人的。
可是他却会对她关心,会敏锐察觉到她手上渗出来了血,会保守他对她的承诺,不会侵犯她……
这样想着……
忽然感觉这情绪越来越不对……
苏绾绾用力晃了晃头,这他妈的不就是斯德哥尔摩吗?!
一个坏人,只要身上有半点好的地方,就会被人喜欢。
然而一个好人,只要身上有一丝丝阴影,就会被无限放大甚至从而被直接反向定性为一个坏人。
“快点!”
他的吼声再一次响起,苏绾绾磨磨蹭蹭的一边小心翼翼瞥着他,一边挪到医药箱旁边。
尽管知道这种低眉顺眼的感觉不对,可是心里最深处,却忽然对荣百非升起一种淡淡的依赖感。
这感觉真的很怪。
他帮她换绷带的动作十分轻柔,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触碰。
这让她彻底放下了心。
“以前,我其实经常受伤的,不过好在我不是疤痕体质,所以看不太出来。”
她的声音也轻了很多,和刚才暴戾怒吼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因为拍武打戏吗?”
荣百非的目光一直盯在她手心的伤口处,动作轻柔的,让她甚至忘了刚才就是因为他攥的太用力,自己的伤口才会裂开。
苏绾绾哂笑一声,“不是,武打戏的那些对我来说,都是小意思,毕竟,姐姐是从地狱里爬过一圈出来的人。”
原本,她以为这样嘻嘻哈哈的说出来,心里的痛感就会被打消不少。
然而当荣百非忽然停下动作抬头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怜惜时,眼眶却十分没有出息的红了起来。
“什么样的地狱?”
他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就好像一双温柔的手掌,轻柔的拂过她身上的每一处伤口一样。
豆大的眼泪忽然再也不能控制的栽落下来。
她的肩膀忍不住的颤抖着,荣百非轻柔的拍了拍,“没事的,可以告诉我。”
她的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念着,“什么样的地狱?”
到底应该说戚家的那场大火,死里逃生的她在之后的时间里经历的那些……
还是应该说她在苏家遭遇的所有?!
荣百非帮她简单处理好了伤口,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垂了垂眸,“算了,如果你不想说的话……”
“不!”
她的眼泪再一次猝不及防的栽落下来。
荣百非迅速抬手帮她擦去遗留在脸庞上的泪珠。
“我想说。”
还从来没有人,听过她内心的声音。
又或者说,还从来没有某个时刻,能够让她像此刻这样,抛弃了内心的疼痛感,想要把过往全部说出来的时刻。
荣百非感觉到她颤抖着的指尖,从旁边拿起两个毛绒玩具塞到她怀里。
“别怕,在我面前,永远都不要感觉害怕,我一定会守护你。”
“嗯!”她下意识的想用另一只手去抠刚刚包裹好的拿出伤口,然而手指还没触到,荣百非就已经攥住她的手腕,然后直接把她的手放在了玩偶上。
“我……”她后背挺直,可是眼眸中的害怕依旧泄露了她的情绪。
“或者我先来说?”
荣百非温柔的朝她笑了笑,“你应该知道,我是荣家的养子。”
苏绾绾就好像一根绷紧了的绳子忽然断掉一样的松了力气。
原来,比承受疼痛更加困难的是面对疼痛。
她松了松后背,点点头,“我知道,之前昀哥过生日的时候,你们提起过这件事。”
荣百非笑了笑,然后环顾了下四周,“这就是我五岁到七岁的时候,住的地方。”
苏绾绾诧异的探了探头,抬手指着天花板,“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