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说不想回去,卫红月多少有点难过。
但是她也明白这缺失的十五年并不是轻易就能弥补上的。
她温声说道:你要是不想回去,也不急,那我们就约个时间,先见你爸爸一面,好不好。
褚卫点点头。
他也想看看,自己的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等到两人全都聊完了,华榕这才开口。
阿姨可以听我说两句吗?
卫红月:怎么了?
华榕看向她:卫卫已经找到的消息,除了叔叔以外,暂时谁都不能透露。
卫红月不解:为什么?家里这么些年都在找他,卫卫既然已经找到了,那自然是要为他正名的。
华榕不慌不忙道:您难道从来没有想过卫卫究竟为什么会被拐卖吗?
因为这话,卫红月猛地想起当年褚卫刚刚失踪的时候。
她大概永远都忘不掉那一天,保姆说卫卫不见了时候,她近乎绝望的心情。
卫红月慢慢说道:卫卫是在广场上不见的,我因为忙于工作,保姆带着他出门玩,说是转头的功夫,他他就不见了。
那一天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噩梦的开始。
即便是现在她已经找到了褚卫,可是提起那一天的场景,卫红月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出事的第一时间,我们就报了警,可是警察找了一个多星期,几乎将整个市都翻了遍,也没能找到卫卫,当时就断定,他是被人给拐走了。
华榕垂下眸子:那个保姆呢?
卫红月稳住情绪:那个保姆在我家做了五六年了,出事的时候也是哭的死去活来的,我能怎么办,总不能打死她,她还企图自杀来赎罪,只不过发现的及时,给救下了,后来我就将她给辞了。
看见她一次,我就会想起卫卫一次。
华榕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卫红月整个人都愣住。
阿姨有没有想过,那个保姆只故意的呢,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针对卫卫的阴谋呢?
卫红月睁大了眼睛:你是说,有人故意的可是,当时警察都查过,没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华榕没有下定论,只是再一次说道:总之卫卫找到的消息,还请您暂时瞒住,有些事情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卫红月不是笨蛋,华榕这么一说之后,她心里头顿时疑云重生。
时间过去太久了,她当时情绪非常不好,还因为这事抑郁过两年,很多细节记得都不是很清楚了。
后来又因为治疗抑郁症,吃了很多药,好多事情都变的模糊起来。
现在再回想,却是处处都很奇怪。
卫红月神情逐渐冷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
褚卫自己不记得当年的事情,这里面的事情,他就更不清楚的。
但是不难想象,如果当初没有人从中里应外合,他怎么能就消失的这么快。
褚家当年虽然不像现在这么富足,但是也不是什么贫苦人家。
若当真有人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也不是不可能。
几个人沉默了一阵。
卫红月轻声说道:好,这事我答应了,除了旭海,我谁都不会告诉。
她想了想,紧接着说道:我会让旭海找借口来京都一趟,s市,卫卫暂时也别去,这事我要重新调查一下,如果真的有人那我肯定是要让对方付出代价的。
卫红月从来都不是什么软弱的女人,在嫁给褚旭海之前,她其实是个个性很强的人,也是独当一面的女强人。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不管是谁,伤害她的孩子,那就要做好接受报复的准备,不管是谁。
褚卫也不是圣人,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故意造成了他当年的失踪。
那他也肯定不会手软,更不用说华榕了。
吃完饭,华榕还有事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就先离开了。
褚卫倒是陪着卫红月接着看书画展。
书画展一共举行三天。
经过昨天那么一件事,褚卫的大名算是彻底在这么一群人中传开了。
尤其是今天看到褚卫竟然跟着卫红月一起出现的时候,众人不免就开始对褚卫另眼相看。
葛老昨日没能找到褚卫,今天看见了,却是怎么都抓住不放了。
这下好了,书画展里出现了一个奇观。
褚卫这么一个才成年的少年,左边站在葛老,右边站着卫红月,简直就是整个书画展的焦点。
不明所以的人,纷纷猜测少年的身份。
一场书画展,愣是将褚卫变成了整场的焦点。
书画展之后,彻底出了名,凡是这一行的,大概是没人不知道他的名字了。
周末的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便过去了。
卫红月舍不得儿子,但还是记着华榕说的话。
如果真的有人暗中想要害他的儿子,那现在走的越近,对褚卫来说,危险越大。
她需要在褚卫回家之前,将所有的障碍全都扫除了。
她要她的儿子再无后顾之忧,安安全全地回到她的身边。
好在现在手机联系很方便,每天都都能视频聊一聊。
褚卫回到学校上课,日子似乎就这么步入了正轨。
但这一切都只是表面上的平静而已。
暗地里的暗潮汹涌,却是一刻都未曾停过。
虎视眈眈,不知道再何处盯着他的魔子,拐卖案背后的真相,那个想要让褚卫永远回不了褚家的人,这些都是暗地里残留的危险。
华榕和卫红月忙得很,褚卫相对来说,却是轻松的很多。
每天上学,教徒弟,画画,写字,连个委托案都没有。
大概是日子太过清闲了,没两天之后,书店里就来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是韩亮介绍来的,绕了好多弯子,才找到了褚卫。
男人来的时候,褚卫还在上课,是褚木生接待了他。
大概是屋子里那匹狼太过于令人心生畏惧,男人坐在沙发上愣是连着一个多小时,连个姿势都没有换过。
褚木生能看到男人身上缠绕的黑气,但是让他判断究竟遇上了什么,却还是有些难度的。
他将咖啡推到男人面前,睁着大眼睛非常真诚地说道:你放松一点,大白它不咬人,只要是没有恶意的人,它是不会动手的。
男人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没怕,你说你师父什么时候会回来?
褚木生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说道:五点十五分。
现在才五点十分。
男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能这么准确地说出时间,但是五分钟之后,书店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年轻到不可思议的人从外面走进来。
他进来的那一刹,原本躺在地上的银狼却是有些慌张地站起身,纵身一跃,便钻进了一旁挂着的画里。
男人目瞪口呆,还没从这狼的操作里回神,这少年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看了他几眼,随即说道:沾上东西了?
男人慌乱地站起身,有些错愕地问道:你就是韩亮说的褚大师吗?
虽然来之前,韩亮跟他打过招呼,说褚大师非常年轻,但怎么都没有想过竟然是这么的年轻。
褚卫将手里的书递给褚木生,坐在了沙发上。
韩亮让你找我的?
韩亮他还记的,下墓那一趟,这兄弟可是差点没将魂给吓没了。
男人点点头:我最近遇上了一点怪事,韩兄弟知道已经,就让我来找大师你,他说你虽然年轻,但是在这方面却是很厉害的。
褚卫倒也没有更多的解释,只是看着他问道:遇上什么事了?
男人坐直了身体,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我叫周洪,最近刚换了一间房子,但是从换了屋子以后,家里就出现了很多怪事。
褚卫眼神落在他身上,男人半个身子都被黑色的雾气给环绕,这个情况不是这屋子阴气重,就是屋子里有什么东西,是不该碰的。
你这屋子,是二手房吧,卖给你房子的人有什么问题吗?
周洪脸色还有些灰沉,看着模样,应该是阴气入体的表现。
如果等这些阴气侵入他的全身,大概可能下半辈子,就要在病床上度过了。
我这房子是一个亲戚介绍的,说是房主准备出国了,家里的房子不要了,卖的比较急,所有价格很是优惠,我有恰巧需要,一咬牙就给买了。
卖房子的时候,原来的房主没有说过任何事情,也没说这间屋子有问题。
褚卫看着男人的面色,便知道他大概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推了一杯热水过去,安慰道:你可以慢慢讲,不用急,具体是什么事情。
周洪喝了一杯水,这才说了出来。
原来自从换了新房之后,他们一家人都开始做噩梦。
先是十岁的儿子睡到半夜开始尖叫,闭着眼睛让爸爸救他,说他脑袋疼,说有人打他的头。
但是,儿子睡得很沉,怎么叫都叫不醒,第二天醒来之后,却是什么都记不得了。
可是一连几天都是这个状态,周洪着了急,带着儿子去看医生。
到医院,医生从里到位给他检查了一下,什么问题都没有。
一家人又都回去了。
紧接着是周洪的妻子。
他的妻子开始做噩梦,梦里有人拿着斧头,敲打他儿子的头,一下接着一下,将脑袋都敲碎了脑浆混着血水糊了一地。
她妻子也开始尖叫,哭喊着救他的儿子。
在紧接着,就是周洪自己的。
周洪捂着脸,说道:这种感觉太真实了,就好像眼睁睁地看着人拿斧头砸我儿子的脑袋,一下接着一下,你能理解吗?我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人打死,可是却无能为力,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褚卫问他:既然这样了,那为什么不搬走呢?
周洪叹了一口气:搬过,没用,我后来在外面租了房子,准备先在外面住一段时间,可是那噩梦还是会做,且一次比一次严重。有时候我甚至分不清梦境和现实,醒来的时候,会第一时间去找儿子。
褚木生鬼怪见得多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但是,这会听着周洪的描述,却是忍不住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也太恐怖了些,天天都做这样的梦,这是要将人给逼疯吗?
周洪紧接着说道:这还不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更可怕的是,我儿子像是变了一个人。
褚卫:怎么说?
周洪的表情很痛苦:他的智力似乎开始退化,好多生活常识不知道,认知也开始退化,就像是就像是变成了一个不懂事的五岁小孩。
褚卫:出事的第一时间,你难道没有找人给看过吗?
说到这个,周洪更是气愤:找过,可是都是些骗子,根本没有本事,骗了我的钱不说,什么效果都没有,我儿子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这问题听上去似乎有些严重。
褚木生搓着肩膀问道:这情况有多久了?
周洪垂着肩膀,像是一点生机都没了,声音丧气地说道:已经两个月了。
两个月,这个噩梦如影随形,没有放过他们家里任何一个人,现在连儿子都变得不像他了一样。
褚卫当拍板,决定去看一看,便问道:你家住在什么地方?
周洪抬起头,老老实实地说道:s市。
褚卫:
这可就巧了。
隔日恰巧是周末,想着事情宜早不宜晚,褚卫干脆定了晚上的飞机。
华榕听完这事之后,也跟着定了机票。
褚卫好奇地看着他:师父你也要跟我一起吗?
华榕摸着他的脑袋说道:做生意,要开会,刚好去s市,在我眼下,我放心。
褚卫倒是没有拒绝,他上次出事,可没把师父给吓死。
现在说什么都不肯他单独行动。
褚卫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他也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对于这个行为只觉得暖心。
当晚,两人就带着褚木生跟着周洪去了s市。
只不过到s市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褚卫被压着去酒店睡觉了,不然,他大概是要连夜过去看看什么情况的。
周洪的老婆孩子还在家里,他没耽误时间,倒是自己打了一辆车先回去了。
这些日子做噩梦已经做到麻木了,也不多这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华榕真的去谈生意了,褚卫带着褚木生去了周洪家。
周洪这栋房子买的还是一栋别墅,在一个不算多旧的小区里。
这附近有学校,估计还是冲着学区房来的。
屋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阴冷气息让褚木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师父,这什么味道这么重。
褚卫:血味。
褚木生不仅是阴阳眼,嗅觉还很敏锐,有很多常人闻不到的东西,他都能闻到。
周洪带着两人往里面走。
周洪的妻子也是面色苍白,只是看着他们却是连忙烧水准备茶叶什么的。
褚卫没看她,眼神却是落在沙发前的爬行垫上。
垫子上坐着一个胖胖的男孩,这男孩看起来,十岁左右的模样,应该就是周洪的儿子了。
可是这会,这孩子手里正玩着一个玩具,从姿势到神态都不像是十岁的孩子,反倒是如同五岁的稚童一样。
褚木生看着他,惊呼道:师父,这
褚卫将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地嘘了一声,低声说道:不要惊动他,我们先到处看看。
褚木生没再在说话,跟着褚卫往里走,然而眼神却是时不时地看上那孩子两眼。
那孩子还在玩着手里的玩具,专注地很,似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有人在看他。
褚卫走完了一楼,又跑到二楼,从头到尾走了一遍。
他转头问褚木生:除了那个孩子,你还看到了什么?
褚木生凝神想了一下,将自己从进门到现在看到的东西缓缓地过了一遍,慢慢说道:屋子里阴气很重,还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说明这屋子里曾经发生过命案,但是周洪从来没说过,说明他根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