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他对我有误解,我有信心可以让他放下戒心。屈南眉头松了松,毕竟,自己连最难应付的人都应付过,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我陈双刚一张嘴,一个被吃到一半的蛋堡递到他嘴边。
陆水生怕屈南往自己哥哥的嘴巴里塞东西似的,赶紧把自己没吃完的食物塞进去。陈双只好咬住一口,往旁边推推:哥不饿,你吃。
陆水摇摇头,继续往哥哥的嘴里塞,还拿起桌上的热巧克力,等着陈双咽完,再递过去。递过去的时候,和屈南有了眼神接触。
这个眼神,屈南能看懂。他并没有害怕自己,甚至可以说,他对自己有敌意。
哇。陶文昌边吃边解说,老婆你看,屈南在陈双弟弟面前一点好处都没占到,人家弟弟那占有欲比他强多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俞雅远程吃瓜。
因为茶王从来没这样憋屈过啊,他在陈双面前一直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是素材库。陶文昌回忆起前几次茶式围剿活动,不管和陈双接触的人是谁,他都能潜移默化地抢过来,最后把我徒弟固定在他旁边。可你看现在
俞雅仔细地看了看,好像是啊,陈双被他弟弟抓得紧紧的。
人家明显是宣战呢,当着茶王的面喂陈双吃东西,这不就是宣布独占嘛。陶文昌美滋滋,真没想到,连我都要甘拜下风的人,让陈双的弟弟制裁了。这俩人,斗智斗勇开始咯。
陈双那边,当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半个蛋堡吃完,又把热巧克力喝光,四水才稍稍放松些。
不好意思,我弟他不会和别人接触。陈双沮丧了几秒,但马上又打起精神,可能你们多见几面他就接受你了。
对面在观察自己,屈南也一直在观察陆水。最后确定陈双说的没错,他应该不是自闭症,而是某种社交障碍,或障碍性的情绪,并且智商很高。没事,他从小只认你,不接受我也没什么。他是不是还要上课?我送你们吧?
哥!陆水这一次挡在了陈双面前。
我自己去送他吧。陈双有些吃惊,平时和陌生人接触他只会害怕,可是面对屈南,他竟然要保护自己。
这次,他又说什么了?屈南笑着问。
陈双挠挠后脑勺。他不想让你送我们。
嗯,我懂,他怕我傻,再把你们送错地方。屈南开着玩笑,那好吧,你们先动身,他上课别迟到了。我一会儿去找教室,中午他刚想说中午一起吃饭,但是立刻停下。仅仅几个来回,屈南也摸清楚了陆水的动机。
如果自己现在开口约饭,大概率会让陆水的一声哥否决掉。真到了中午,估计陆水会一直给陈双打电话,确定他没有和自己在一起。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于是屈南什么都没提,没提中午一起吃饭、下午一起训练,而是送他们离开了麦当劳。看着这对兄弟消失,屈南拎着书回到餐厅内点早餐,一眼瞧见了穿队服的陶文昌。
你们也在?他走过去问,雅姐好,现在见你一面太难了。你怎么又瘦了?
俞雅小口小口地吃着,说:下一个角色要演精神病人,导演规定我必须减到85斤。
你导演才是精神病呢南哥,刚才我们什么都没看见。陶文昌这时才笑出来,牛逼,人家弟弟不接受你吧?
也没有不接受,只是他害怕陌生人,暂时没有和我建立信任。屈南坐在陶文昌旁边的那桌,只是
他俩长得真像,是亲兄弟吗?俞雅问。
屈南摇摇头。弟弟叫陆水,他们是同父异母,那个比他小,明年高考,是跳水运动员。怪不得那年他要来首体大,看来是替弟弟看大学校园环境的
什么什么?陶文昌迅速找到瓜,你怎么知道他去年来过?
啊?我说了么?没有吧,你听错了。屈南面不改色地说,只是,你不觉得陆水的情况很反常么?
反常。俞雅先说,我最近接触了不少精神科的医生,还有暂时病愈的患者,陈双的弟弟和那些人的眼神很像。一个人的精神状况是否正常,眼神是最明显的。可是他不像有病。
陶文昌呵呵了两下,专业方面自己不懂,他只知道自己又挖到消息了。茶王肯定去年就见过陈双,说不定那时候就看上了。肯定反常,我瞧着他好像挺不喜欢你的。他那个精神状态,我说句不好听的,不正常。
嗯,确实是。只是他应该不是单纯不喜欢我。单纯恐惧陌生人,不是那种反应。屈南喃喃自语,他对我的敌意来自于不希望我近距离接触陈双。陈双说,他弟弟是交流障碍,可是交流障碍不应该是这样除非是,他怕我对陈双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接触过精神病人。反正我觉得啊,不把他弟弟安顿好,陈双不可能踏踏实实训练。陶文昌顺嘴一说。
这下,屈南彻底沉默了,认真地思考着,又像回忆着什么。等到陶文昌快要吃完,他忽然转过来:我先去教室占座位,对了,我看你平时训练挺辛苦的,送你一套书。
什么书?陶文昌看着他放在桌上的纸袋。
对你有帮助的书。屈南把纸袋递过去,转身离开了麦当劳。
突然送我书?干什么用的?陶文昌好奇地打开袋子,瞥了一眼之后便骂,茶王你个大缺德!怪不得人家弟弟不理你,你一个大学生带着这种东西简直有什么大病!
什么书啊?我看看。俞雅也憋着笑,把书往外抽。好几本一起滑出来,只见封皮上印着《十万个为什么》,破折号,《小学生版》。
作者有话要说:
又又:屈南你放心,我弟不是针对你。
四水:就是针对他。
第65章 追根究底
把弟弟送到学校,陈双在二十三中门口抽了一支烟。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太不好受了,即便他不想承认,四水的精神状况真的越来越不对劲。几乎是日渐加剧,眼瞧着他一点点变得不正常,又拉不回来。
小时候看了那么多的医生,照样无济于事。以前他是可以说话的,但是不知道从哪时候开始,四水闭上了嘴,只说一个字,哥。
还有就是,他害怕的时候不停地报数。
邻居、老师、队友、教练,他们认识的每一个人都记得四水小时候只是个不会交朋友的小孩子,有刻板行为。但是现在都知道了他是一个精神状态不稳定的人。他的行为越来越怪异,越来越精神病。
那几个霸凌他的同班同学,更是嘲笑他的精神状况。尽管四水毫不在意,可他这个做哥哥的,不能不在意。
初中时,四水还是可以和陌生人接触的,即便不说话,也可以正常相处、共处一室。现在他的眼神、举止、语言,无一例外地变了样,越来越脱离轨道。
就是最近几年的功夫,弟弟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呢?小时候他们一起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聊动画片,拉着手,发誓一起躲到没有人的地方去,那些记忆都是真的啊。可是现在,除了和自己,他再也不和别人说话了,他关闭了沟通的管道,他把他自己留在一个封闭的安全环境里,周围的一切都不要了。他以前明明是可以交流的,为什么退步得这么快?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四水的脑袋到底哪里出问题了陈双坐在小摩托上无法动弹,求医无门,他都想三步九叩去一趟西藏,求求天上哪个管事的大佬帮四水一把,别让他变成一个疯子。
他才16岁,11月22日才过17岁生日,他的人生应该很精彩,可是为什么啊?陈双使劲儿地揉着眼睛,仿佛眼睁睁看着最爱的弟弟坠入深渊,又捞不起来。
那片乌云再一次笼罩在头顶,明明艳阳高照,陈双却仿佛置身大雨之中。他无助地看向四周,寻找着能让自己躲雨的心理安全岛,忽然,他想起了自己的乳钉。
抻开衣领,陈双往里面看了看,那枚红宝石玫瑰乳钉就静静插在自己左胸口,躺在自己的心口上。
每一次心口跳动,都能感受到它。
不行,陈双自己摇摇脑袋,自己不能说自己倒霉,自己不是倒霉蛋,自己很好看,自己可以变成白天鹅,自己许了愿要像屈南那样活着。陈双重新鼓起勇气,骑上心爱的小摩托,无论弟弟变成什么样,哪怕变成一个完全隔绝外界、和自己都零交流的精神病人,自己也会永远带着他,保护他。
自己永远都要保护他,永远都要带着他。陈双重新打起精神,朝着首体大出发了。
等到上午的课上完,陈双刚准备给屈南打电话,屈南已经站在了他的教室后门。
咦?陈双跑过去,我刚要找你呢!
我就在楼上上课,下来得比较快。屈南接过陈双的包,今天你弟好像对我很害怕。
一提到弟弟,陈双的心揪起来。嗯他对谁都害怕。
他小时候是这样么?屈南问,咱们去东食街吃饭吧,我请你吃好吃的,不去食堂了。
我请你,你给我买了那么多东西呢陈双并排和他走,咱们吃什么去?
跟我走就行了。屈南笑着往前,留给陈双一个微翘的嘴角。
陈双看着他的笑容弧度,挪不开眼睛。一个满身都是阳光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怎么看都很不真实,但又不愿意放弃。
到了东食街,屈南才稍稍偏头。看我一路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没有陈双都没注意自己看了一路,就是你为什么愿意和我做朋友啊?还愿意当我的假男友,帮了我这么多我我就是一只丑小鸭。
不许说自己是丑小鸭。屈南伸手点了他的胎记一下,重新说。
那好吧,不是丑小鸭。陈双摸着他摸过的地方,脸发热,我是一只黑色乌鸦,你是雪白的鸽子,我觉得咱俩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是么?屈南想了一下,那黑鸦和白鸽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我的意思是完全可以当好朋友。
陈双没有再反驳,而是继续摸着胎记那一块儿,偷偷地笑。嘿嘿,嘿嘿,屈南真是一只纯白的白鸽,黑鸦贴贴他。
路边的餐厅里,陶文昌正和薛业、祝杰一起吃饭。咦,屈南带陈双出来了?
哪儿呢?薛业抬起头,他俩他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没那么快吧?反正这门婚事我不太同意。陶文昌认真地说。
为什么?薛业好奇地问。
我问你,你喜欢祝杰什么?陶文昌放下筷子反问。
薛业看了旁边一眼。帅,牛逼,智商高,能把我打服。
你他妈神经病啊!陶文昌翻了个白眼,自己身边这帮小基佬哦,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就你杰哥吧,最主要的优点是真实,但也有可能是情商堪忧所以他不会装,专业接锅。
陶文昌。祝杰这时候放下筷子,你找死吧?
我就事论事。陶文昌继续说,可是屈南就不一样了。他太完美,所以给我感觉就是他太假,而且极具表演天赋,他就站在雾里似的,我永远看不透这个人。他构思了全部,一步一步按照他自己的剧本来,还能主导一切,把咱们都当npc当茶包这种人,我现在不拆穿他就是因为他是个好人。陈双的弟弟为什么防着他?就是看出他对陈双有企图。
那他要是坏人呢?薛业反问。
他要是个坏人我就报警了,保护我徒弟最翘的蜜桃屁股,他简直就是擅长诡计的纯疯批。陶文昌说,而且,太会步步为营的人,肯定在藏什么。等着吧,看他会不会露馅儿。
小超市里,刘东正在清点账单,抬头一瞧:呦,屈南!
买两瓶水。屈南拿出手机来,今天带朋友来吃饭,顺便结账。
终于结账了,真不容易。刘东往后看看,你同学?
陈双第一次来这里,东瞧西看,等超市老板看他的时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长得真够帅的,小帅哥一个。刘东没看清他脸上,但隐约觉得有什么,可是没再细看。手边就是屈南赊账的单子,他算好了总计,递了过去。
屈南连看都不看,直接刷二维码付了钱。
这么大方?不点点?刘东问。
咱们认识十几年了,我还怕你坑我?屈南转过身,揉了一把陈双的头顶,走吧,带你吃饭去。老板叫刘东,你叫他东哥就好,以后买东西就来这里,可以直接说我买的,我每个月过来付钱。
陈双点点头,朝着老板挥挥手:东哥再见。
去吧,吃饭去吧。刘东笑着叼上一根烟,还有点儿欣慰。
两个人离开超市,拐弯去了烧烤店。陈双想要坐墙角的座位,再一次没争过屈南,被带到了靠近中间的位置上。
不许用手挡着。屈南没有坐对面,而是坐在了陈双的旁边。
哦陈双的手放下了。
这个给你。屈南又从兜里拿出棒棒糖,作为你开始习惯别人注视和新发型的奖励。你不吃猪肉,咱们点牛肉好不好?明天开始我准备正式调整你的起跳节奏,训练量会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