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府客厅内,几座汉塌陈列,上面有个小火炉,在烘烤着一壶酒水。
三国时期的酒风总结起来应该是:“盛”。“三国时饮酒之风颇盛,南荆有三雅之爵,河朔有避暑之饮。”
酒,是用来接待客人最好礼品。
曹冲与周不疑和司马孚相对而坐。
“仓舒,来来来,这可是糯米酒啊!快请品饮!”说罢拿起一个木制酒提在曹冲和周不疑的浅碗酒樽里面舀上半碗。
三国有三种主要的酒,分别是糯米酒,稷米酒,粟米酒。
《酒谱》曰:上尊者,糯米酒也;中尊者,稷米酒也;下尊者,粟米酒也。
糯米酒就是待客的最好酒类,加之许都外面种的几乎都是粟米,这种酒更是难得。
曹冲小饮一口,便放下酒樽,他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喝酒。
把玉箫放在塌上后,曹冲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
“叔达,此物何意?”
箫箫箫,杨嚣已死!你送这把箫又是何意?
“这,这是何物?”司马孚拿起玉箫,仔细打量一番,满脸疑惑。
“还请仓舒解惑,汝给我此物,所为何事?”
呵呵,你就装吧!
“此玉箫,乃是令妹司马姝送我之物,你岂会不知?”
“小妹早回温县老家了,若是真是她送之物,那鄙人怕也不知是何意!”
周不疑仔细看着司马孚的表情,确实看不出有一点做作的样子,心想:或许这的确只是司马姝一时兴起给公子的!
周不疑如此想,曹冲却有另外的想法。
对于一家都是影帝级的人物,你去看他表情,能看出鬼来?
“那不如叔达给冲解惑吧,令妹与你朝夕相处,你怕是对她有千万分了解吧!”
不管司马孚是不是要装神弄鬼,曹冲还是要听他说的话,哪怕是废话,若真是他所为,那废话里面极有可能蕴含着曹冲想要的信息。
“呃~”司马孚仔细把玩玉箫,笑着说道:“怕是吾妹已经是心折公子了!”
“噗~”曹冲一口酒水直接吐到司马孚身上。
好,你司马孚的确厉害,废话说的一点线索都没有。
苍蝇不叮无缝蛋,但曹冲感觉此事与司马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他就不是无缝的蛋。
而是有缝的王八蛋!
红泥小火炉,绿蚁新醅酒!但曹冲的思绪却不在此处。
“听说叔达前日去孔府拜访了?”
曹冲似无意出口的话,却让司马孚浑身一震,哪怕他掩饰的再好,那下意识的惊讶还是被他的身体出卖。
“确有此事,太中大夫文学第一,我心向往之!”司马孚拿起酒樽,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这恐怕就不是心向往之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几日前,太中大夫孔融上谏反战,甚至,辱骂我父~”说到最后,曹冲的声音已经有些冷了。
“此事,孚却是不知!”司马孚把酒樽放下,一副诚惶诚恐样子。
司马孚未入仕,不知道朝堂上的事情,情有可原,但他是司马家,朝中还有一个京兆尹的父亲,曹冲不信他不知道。
“几日前,杨嚣也去了孔府,不过,他已经死了!”
司马孚连忙对曹冲拜了三拜。
“公子是怀疑杨嚣的死与我有关?”
不是与你有关,tmd这件事就是你做的。
“岂敢,冲只是提醒一下罢了,昨天可以死杨嚣,今天,说不定叔达也有生命危险。”
曹冲说的轻描淡写,但实际上眼中已有杀意!
你这个司马家,死了也不算冤。
“仓舒救我!我该如何做,全凭仓舒做主!”司马孚仿佛失了主心骨一般,趴在地上,语气已有惊意。
“仓舒,我看你也不要吓着叔达了……”周不疑连忙把司马孚扶起来。
果然,司马家的演技一流,如果曹冲不是后世穿越过来的,早在第一天遇到司马孚的时候就跟他掏心掏肺了。
司马孚尚且如此,那司马懿还得了?
“叔达勿扰,冲也是开玩笑的,罪过,罪过!”
曹冲连忙把司马孚扶起来,拱手告罪。
“哪里,孚此时也是胆战心惊~”司马孚眼泪都留了出来,旁边的周不疑眼神中都有些鄙视的意思。
司马八达,不过如此!
曹冲自然不会如此想,聪明人都会藏拙,刘备青梅煮酒之时还说他怕打雷呢!
“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主要是想借一本书!”
“只要是府上有的,仓舒拿走无妨。”
“那就多谢了,我借之书册,《春秋》耳!”
“春秋?”司马孚恭送曹冲远去眼神却是冷冽了不少。
《春秋》基本是人人都有的书册,如果他来借一些文人手扎之类的,司马孚还不会多心,可他借的是春秋。
堂堂司空府,连一本春秋都没有?
此时,后堂里出来了一个人,曼妙身躯,不是司马姝又是谁?
“三哥,曹冲已经怀疑我们了!”
司马孚回到塌上,重新跪坐上去。
生逢春时节,秋叶落便死!这是春秋的意思吗?
“这个曹冲,很不简单,他好似对我万分警惕。”这一点连他自己也很纳闷,我司马孚张得又不像是个坏人,没必要这样防备我吧?
“那我们该如何,孔府那边已经有消息传来,后天便有一个盟誓大会,在孔府中举行!”
“盟誓大会?”司马孚面色一变。
“我们的初衷只是为了帮二哥而已,他孔融要做圣人与我们无关。”
“那我们不去?”司马姝问道。
“不去,不仅不去,今天我们就回温县老家!”司马孚斩钉截铁的说道。
“可二哥吩咐我们的事情没完成啊!”
“情况有变,曹冲之智,超出我们的控制,而且他对我们的警惕性太高,根本无法取得他的信任!”
“那不如像其他人一样,也找人杀了曹冲!”
司马孚连忙捂住司马姝的嘴,恶狠狠说道:“此事不要再说了!这趟浑水我们司马家不趟了!”
曹冲是曹操爱子,短短时间内已经差点死了两次,要说是意外没人会相信,如果此时再来一次。
就算曹冲死了,那许都也得变一次天。
曹丕曹植恐怕都要殃及池鱼!这就不是司马孚想要看到的事情了。
司马孚与司马姝都没有官职,来去自如,离了许都,就离了这朝堂,离了朝堂,就离了这纷争!
“枉我们布了这么大个局!”司马姝狠狠地踢了脚下座垫。
局中,如果曹冲被刺客杀死,是最好的,因为那件事本不是司马家做的,到时只要二哥告知真相,那曹植一系将有滔天大祸。
若是曹冲能够信任我等,被三哥的真诚打动,或者被自己的美色俘获,利用这一枚棋子,就可以掀出巨浪。
可惜,曹冲即是个榆木脑袋,又有些运气,居然把司马孚设的局全部打破。
“嘿嘿,不过,曹冲要活下来也是不容易的……”
盟誓是什么?与衣带诏血书一样,就是要搞死曹操!虽然司马孚觉得这件事根本就是在做梦,但曹操搞不死,留守在许都的曹冲就不一样了。
永远不要怀疑一个文人的疯狂,哪怕这个人四岁就会让梨。
“先把《春秋》送到司空府,城门关之前,我们就出城。”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司马孚知道如果自己不早点走的话,极有可能会被殃及池鱼,甚至是被孔融胁迫。
出了司马府,曹冲回头仔细打量了这个府邸,司马家啊司马家,就算你演的再好,也无济于事,我曹冲可是后世人啊!
“文直以为司马孚如何?”
周不疑想了片刻,说道:“或许有些文才仁义,不过却是胆小,此人不足为虑!”
不足为虑?那你见了司马懿之后,恐怕会说他连狗都不如吧!
“非也,非也,司马孚,聪明人!”
周不疑一愣,“仓舒的意思是说他在藏拙?”
曹冲点了点头,这司马家,有的时间去拜会!
“公子,那我们现在去往何处?孔府?”
孔府?孔融可是连自己的老子都不怕,我去了不是给他塞牙缝!
“酒楼!”
“酒楼?”
“没错,去见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