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振寿最后那句话都还没有说完整,这时候忽然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咻——”
就在魏振寿兴奋地指挥着近日来最扬眉吐气的一场战斗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暗器破空的声音。这声音很小,他几乎没有留意,可是当嗓子眼里的后半句话彻底卡住说不出来时,魏振寿再也没办法忽视掉刚才那一小声的破空声。
他像是觉得万分不敢相信那样,还伸手在自己的胸口处摸了一把,然后颤颤巍巍地张开了手指,当看见眼前都是一片血的时候,他好似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胸口处真是在刚才那一瞬间,炸成了一朵血花。
“你……”魏振寿此刻艰难抬头,望着秀次的方向,一双眼睛里满是愤恨和不甘,但最后却也是连最后一句遗言也没有说出来,就喷出一口鲜血,“咚”的一声,直接倒在了地上。而魏振寿倒下后,那双眼睛也始终没有闭上,徒劳地看着刚才下了阴手,杀了自己的东瀛人。
魏振寿这一死,场面顿时大乱。
秀次大喝一声,随手抓住了身边一福州官兵,手中拔出一把弯刀,直直地插-入了后者心脏位置,“不听我命令的,下场就是这样。”
也是在这时候,秀次刚想要下命将赵禾等三个人不论生死都抓起来,九娘和陆柳准备大开杀戒时,忽然整个地面都传开了震动,一同传来的,还有非常整齐的军队的马蹄声。
下一秒,一声赵禾熟悉的声音,用内力包裹着,传遍了福州府尹的每个角落。
“福州魏振寿余党,既已降者,悉从轻典!”
是沈必的声音。
是沈必带着城外的武安军来了,如今武安军包围府官府周围。
沈必喊话的意思很明确,只要福州官兵放下兵器投降,所有人都能从轻处理。
庭院中这些开始就两难的福州官兵,此刻听见沈必这话时,几乎一半的人都直接扔掉了手中的兵刃。
以秀次为首的东瀛人此刻脸色却变得很难看,秀次的目光忽然投向了最开始被自己暗杀的汪旭宏两人,他这时候才想起来既然赵禾都跟着这两叛徒混了进来,那肯定当时在赵禾身边的人还有旁人,不然,门外的这些武安军如何解释?
“混账!”秀次咬牙暗骂一声。
而就在这时候,刚才听见武安军在外面喊话的没有放下手中兵刃的另一半的福州官兵,忽然大喝一声,直接转身就将手中的刀剑送进了身旁东瀛人的身体里。
“杀啊!杀了这群倭寇!杀了这群东瀛人!”
不知道是谁先起了这个头,大喊一声,那些在院中神情还有些茫然的福州官兵,忽然一下也像是找到了方向一样,不再犹豫,拿着手中的兵刃,跟身边的东瀛人厮杀起来。
刚才赵禾对他们喊的那些话,不是没有人受到触动。
是啊,他们都是中原人,都是福州人,都有父母家人,有兄弟姐妹,明明知道这些东瀛人就是倭寇,来到中原犯的都是不可饶恕的杀人抢劫的罪过,他们最后竟然跟这样的人共事,欺压百姓。
若借口说从前自己这么做的原因都是因为刺史大人的命令,可如今刺史大人已死,他们便不再听命行事,怎么就不能拿起刀剑,对准真正的敌人?
秀次完全没想到这时候武安军破了城门,眼前的这些从前像是狗一样指哪儿咬哪儿的福州官兵竟然也敢跟自己对着干。
这段时间秀次在福州城的安逸,让他有点忘记了自己其实本来就是福州百姓口中的过街老鼠,本来他就只是一见不得光的倭寇。
若不是有静王这样的卖国贼,又有魏振寿这样的懦夫,像是他们这样的过街老鼠怎么可能有机会这样毫无顾忌地站在中原大地上?
前有九娘等人,后有武安军,这一场战役谁胜利谁败,结论显而易见。
沈必是直接从外面杀出一条血路进来,第一个走到了赵禾跟前。
他因为是跟着赵禾偷偷潜入了城中,不知道是用什么方式打开了城门,现在没有穿着跟武安军身上一样的盔甲,就只身着黑色的夜行衣。
可即便是这样,当沈必走到赵禾跟前来时,赵禾也能清楚地看见后者衣袍的下摆被鲜血浸湿。
“沈必来迟,小姐受惊了。”沈必抱剑,单膝跪在赵禾跟前。
他手中的剑,还沾染着不知道多少人身上的鲜血,此刻都还没有干涸,正一滴滴地落在地上,在他面前形成了一小块的血泊。
赵禾赶紧伸手将他扶了起来,“沈大人言重,我没事,倒是多亏了沈大人及时打开城门,带着数万武安军解救了福州。”赵禾由衷说,不过她的目光很快盯着沈必衣服的下摆,眼中有些担忧,“沈大人受伤了吗?”
沈必在赵禾伸手时,却是不动声色朝着一旁避了避,让赵禾想要扶起他的动作变成了虚扶。他身上到处都沾着血,他不想赵禾碰到。
听到赵禾的问话,他飞快摇了摇头,“谢小姐关心,属下很好。”
这些血,都是倭寇的。
今夜之事几乎全都是因为赵禾,这时候剩余的东瀛人在收到秀次的命令后,纷纷朝着赵禾所在的地方厮杀而来。
可先不说赵禾身边始终站着九娘和陆柳两人,就说从外面杀出一条血路来到赵禾身边的沈必,就挡在赵禾跟前,那双厚底的乌皮靴,脚下不知道是踩着多少尸身血海而来,简直宛如一尊杀神,站在赵禾身前,任何想对赵禾动手的东瀛人,此刻都无法越过他这道防线。
不多时,在沈必的周围,就已经摞起来一小叠尸山。
赵禾被沈必放在身后,她听着耳边的厮杀声,又看了眼伫立在自己跟前的年轻男子高大的身影,眼中有一丝淡淡的情绪一闪而过,快得差点连她自己也没捕捉到。
沈必的后背看着很让人觉得安稳,他挥刀的动作干脆利落,不是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就是最简单的杀人的杀招,一击毙命,完全不给对手多余反抗的机会。
明明看着应该是很凶很让人害怕的样子,可这时候赵禾站在沈必身后,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哦,这一次她赌赢了。
沈必说他会带着人打开城门,他就真打开了,也真的来了自己跟前,挡住了面前这一场腥风血雨。
庭院的厮杀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既然有沈必带着武安军长驱直入,那如今福州城内的东瀛人便是瓮中之鳖。至于眼前在府邸的,更是有南越一群寒水居的护卫,剩余的东瀛人很快都被抓了起来。
沈必在厅堂内等着赵禾下命。
“东瀛人在福州这么长时间,城内都要好好搜寻一遍,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东瀛人。”赵禾这时候坐在主位上,开口说。
沈必也知道,伸手招来一人,安排了下去。
“今夜全城搜捕东瀛人,神武营的第一分队接手码头,一旦发现有不明船只,让停下却要执意前进的,都当做倭寇,用霹雳弹将人和船一起打掉。”沈必说,“尤其是要在码头上多留些人,今晚势必会有怕死的想逃的,要从海上离开,倒时候见一个杀一个。”沈必眉眼沉了沉,语气里带着一股子的狠劲儿,“东瀛人,一个都不要留。”
沈必刚才在城门口时已经跟那些被抓来的百姓了解到,自从东瀛人来了福州,还住进了官府的宅邸后,沿海一带的渔民都没有再出过海。
大家人人自危,恨不得天天躲在家里,出去说不定没准就因为撞见了东瀛人,没任何理由就断送了性命。
海上既然不会有中原百姓的船只,那遇见的,便都差不多是东瀛人。
何况,沈必还了解到一件事。
“最近的倭寇很多。”沈必说,就是因为静王在福州好生“施展”了一番拳脚,跟东瀛人达成了合作,用沿海一块肥肉引诱着东瀛人。这导致了来福州的倭寇想从福州的百姓家中取得财物更加容易,既然有这样的好机会,这些倭寇们怎么可能不告诉同党?闻讯而来的东瀛人,自然更多了。
其实不需要沈必多说,武安军的将士们也对这些倭寇深恶痛绝。
即便福州不是武安军的地盘,但福州也是属于中原的土地,不管中原内的皇权斗争怎么样,但福州始终都属于中原,任何外来的贼寇,都休想染指半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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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46章
◎沈必刚说完这话时,武安军中的将士们已经红了眼,高高举着手中的兵器——“驱逐外敌!◎
沈必刚说完这话时,武安军中的将士们已经红了眼,高高举着手中的兵器——
“驱逐外敌!护卫百姓!”
赵禾在厅堂内坐着,也听见了外面武安军的声音,她嘴角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赵禾觉得这样很好,武安军还是她熟悉的军人的模样。
如果不能以保卫百姓为第一要任,那穿上盔甲手握兵刃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赵禾看着这时候已经被南越押在自己跟前的秀次,后者显然是不愿意对她低头的,这时候正对自己怒目而视。
南越见不惯秀次这做派,一言不发,手中的刀柄却是重重打在了后者的脑门上,登时见了血。
“小姐,这人是倭寇头子,要杀了吗?”南越问。
赵禾摇头,“这时候不杀。”
南越不明白,难道杀人还要挑个良辰吉日吗?
赵禾抬头看着外面的夜空,最后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沈必身上,问:“城中的百姓如何?”
沈必:“皆已尽数被武安军送回到了家中,只不过现在不少人都吃了些苦头,一时半会儿还恢复不过来。”
赵禾点点头,然后又看着跪在地上的秀次,说:“这些人都先关起来,整个福州城的百姓对这些倭寇深恶痛绝,就算是要处理,这要让百姓们好好看看。”
就在南越要将人拖出去时,秀次忽然像是一条毒蛇一样抬头看着赵禾,眼神阴测测的,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要我死,我死了靖安王可就活不了。哈哈哈,我们东瀛的毒,只有我们东瀛人能解开,你只要敢杀了我,那你爹就等死吧!”
就冲着这话,南越压着秀次的手忽然一顿,他抬头看着赵禾,等着赵禾定夺。
可赵禾没动。
“拖下去,让他闭嘴。”赵禾一个眼神也没有给秀次,冷静说。
南越没二话,直接拉走了地上的矮个子男人。
秀次大概没想到即便是自己现在搬出来赵靖中毒,赵禾眼睛也能不眨一下就让人将自己拖出去,“你不想要你爹的命了吗?我告诉你,杀了我,你爹必死无疑!”
南越知道赵禾不喜欢喧闹,当在听见秀次不管不顾的大叫时,他直接点了后者的哑穴,登时秀次只能狂怒张嘴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等到厅堂里终于安静下来时,九娘走到赵禾身边,低声问:“小姐怎么不问问他解药在什么地方?”
赵禾呼出一口长长的气,眼神有些无奈看着九娘道:“倭寇的话,没有可信的。”
尤其像是秀次这样的人,野心勃勃,即便是有解药,又怎么可能真的交出来?秀次难道不知道一定她阿爹醒来,第一个不会放过的人就是他吗?她不敢信。
沈必在一旁听着赵禾的话,沉默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