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林并没有把肖军的话放在心里。
尽管他能从肖军的脸上感受到他的异样。
一脸无谓的调侃,“我又不是查户口的,干嘛非要了解你?
反正我就是看你顺眼,想和你一起共事。”
刘林手一掐腰,“还是说,你瞧不上我,不愿意跟着我干?”
肖军吐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然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示意刘林一起。
刘林也没嫌弃地上脏不脏的,就在肖军的身边坐下。
“兄弟,我是真心实意的想邀请你跟我干,我身边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就是那个人。”
肖军低了低头,眉心纠结在一起。
自我挣扎了一会儿,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刘林听清楚。
“我坐过两年的牢。”
刘林虽有一些意外,但并没有因此,在心里和眼神中透出一丝对肖军的警惕和距离感。
反而是肖军脸上的苦闷,让刘林看着还有点儿心疼。
拍了一下肖军的肩膀。
“过去的就过去吧,谁还没有年少无知过,既然已经出来了,就洗心革面的迎接新生活呗。”
肖军抬起头,侧着脸的盯了刘林好一会儿。
他有点意外。
自从他从里面出来,就像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不论是乡里乡亲,还是自己家人,看他的眼神里,都带着异样的目光。
就是出去找工作,一看到他的履历上有过坐牢的经历。
没有一个老板肯雇佣他。
如果不是在家里根本找不到工作,肖军也不会出来。
可是坐牢的经历,就像是一个烙印烙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在这个社会上举步维艰。
“你真的不介意?”
从那晚刘林开车撞拦路的,
肖军就很欣赏刘林的处事风格。
从刘林高喊开车的是他,不让那伙人难为赵师傅,
他就知道,刘林是个仗义,值得交的朋友。
可正因为如此,肖军才不想因为自己的过往,将刘林推的远远的。
可刘林的态度让肖军感到十分意外。
这还是他出狱以来第一个对他这样说话的人。
刘林笑了,
因为肖军的态度,刘林知道,他的第一个伙伴已经招募成功了。
刘林笑谈,“只要你不是杀人放火,凌辱女性,我都不介意。”
刘林的话一说完,一直被沉闷的心境压抑着的肖军,也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神情。
比之前任何时候都笑的畅快爽朗。
两人在旅店里早早的休息了一晚上。
第二天凌晨三点钟就爬了起来。
开着大解放提早的就去早市占位置。
虽然不过才三点多钟,但是已经有几个摊主为了得到一个好的位置,而出摊了。
俩人将大解放一面的遮挡放了下来,然后搞了一匹布料作为展示样品。
几个同样来的早的摊主,看着刘林面生,又是开着大解放来的。
整理完自己家的摊位,就好奇的过来询问。
“兄弟,没见过你们啊,你们这个摊是卖什么的?”
“卖棉布,都是纯棉制品,手工织成,穿在身上,可不是从石油中提取的涤纶面料能够比拟的。”
“棉布?”
来看热闹的摊主不禁上手摸摸。
手感真舒服。
“咱们这个早市,你还真是头一份。”
这些人心里想的是:不是同行就行,不抢生意都好说。
“大哥大姐们,再过些日子就要换季了,一年到头的,不给自己和家里的孩子们做几件新衣裳?
小棉袄,小棉裤的,不赶紧准备起来?
过了这个村,再想遇到我这种卖百分百纯棉布料的可就少喽。”
刘林的话一说完,就有女摊主连忙问,“你这棉布怎么卖?”
“含泪大甩卖,五块钱一米。”
“五块?”
男摊主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觉得有点儿贵。
刘林笑道,“男人不管家,可以问问自家女人。
去布店扯一米涤纶,尼卡布料,是不是得得八九块一米,有的甚至十块。
我这五块一米,还是纯棉的,你们自己想想到底贵不贵?
我千里迢迢的运来,得花多少油钱。
我这不是挥泪大甩卖,是什么?”
刘林口若悬河,“就算不做衣服,扯几米布,做套新的床单被罩不香吗?
贴身的东西,到啥时候都得是咱们纯棉制品。”
听到刘林话的女人,眼睛最先亮了,“孩他爸,咱们也买点儿吧。
我想给家里人添点儿新衣裳。”
这年头,只要肯出来吃辛苦,做点小买卖的,手里都有些钱。
刘林见男人对这方面没女人上心,就又吆喝道,“家里婆娘跟着咱们男人辛苦一年了,连块布料都不舍得给买?
家里老人,不好好孝敬孝敬啊?
买吃买喝的,吃完就忘了,哪像穿在身上,时刻看着,时刻记得咱们的好。”
人群中,突然有人吆喝一声,“给我扯十米。”
这开张,比刘林想象的还快。
拿出早准备好的剪刀,尺子。
“看好了,给你十一米,买十米赠送你一米。”
“还有这好事!给我也来十米。”
又有人喊着问,“那二十米呢,还多赠不。”
刘林大声吆喝,“买十米赠一米,上不封顶,多买多送。
挥泪大甩卖啦!”
“我来二十米。”
“我来十米。”
肖军手脚麻利,立刻开始裁布。
“刘林,你负责卖和收钱,我裁布,别卖丢喽,看好钱袋子。”
“好嘞!”
生意开张的快,又是第一次站在大街上呦呵卖东西,刘林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兴奋状态。
怎么收钱收到手软了?
这不是刚出摊?
等刘林累的歇口气的功夫,才赫然发现,天已经大亮,而他的大解放,已经被一圈又一圈的人,围的左三层右三层。
有的人甚至高举着钱,像挥舞旗帜一般的,想引起他的注意。
“老板,我来两米。”
“老板,我急着给孩子做饭,先给我扯两米。”
“谁不着急?就你急啊?懂不懂先来后到?”
人群里有人甚至为了挣谁先谁后,对骂了起来。
刘林摸了一把汗珠子,再一回头,车上的棉布,不知不觉中已经下去了大半。
再看肖军,已经累的,前后衣襟全部被汗浸透了。
可就是这样,肖军脸上不但不抱怨,反而笑容更灿烂,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刘林忙笑着又招呼起客人,“不要急不要抢啊,车上还有,一个一个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