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扶离又对小田说,至于你,就每隔一个月往我旁边放些灵石,此外就无需做什么了。
孔玉与小田应下后,心中的担忧稍减。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两人一个找灵果一个送灵石,竟一做就是十多年。
而在此期间,佘宴白一直在沉睡。
好似在凡间的那场初雪后,他便开始了冬眠,然后就一直忘记了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 1、扶离:没想到吧,我是个伪精分:d
2、晚安,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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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寅时,天犹昏暗。
敖夜的眼皮颤了几下,忽然睁开,深邃的黑眸里一派清明,丝毫没有初醒之人的惺忪。
睡前迷乱的情.事悄然浮现在脑海中,一幕幕皆是极致缠绵,令敖夜不由得耳根发红、嘴角微翘,转过头欲看一眼佘宴白,却不禁怔住。
身侧哪还有人,空荡荡的,便是连人睡过的痕迹都没有。再伸手一摸,被褥里侧早已凉透,连一丝余温也没有。
敖夜心跳加速,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想起了夜间所做的梦,一个他向往了许久的美梦,他与佘宴白头发花白,一左一右牵着收养来的孩子去看望阿爹阿娘,明明一切都是他幻想了许多遍的场景,却令他心底生出一丝不安,只是拼命想醒来却始终无法摆脱睡意的束缚。
或许,那梦就是一个不好的预兆,在警示着他什么,只可惜他没有醒来。
敖夜猛地坐起身,匆匆下床穿衣,低头时不慎瞥见胸膛处的几条细长的抓痕,破了皮结了血痂,乃是昨夜佘宴白情至深处时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这不仅没令他安心,反而令他想起了叶修筠犹在时,佘宴白也是这样,在大昭寺的这间僧房内与他一夜缠绵后便离开了。
敖夜的目光下意识地掠过屋内的每一处,然而既没有发现刻字,也没有发现书信,顿时心凉如水。
上一回佘宴白离开好歹还给他留下一句暂别,勿念,这一回,竟是连句话都不愿意给他留了吗?
或许他只是醒来得早,出去走走罢了,并非不告而别敖夜喃喃道,只是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待穿戴整齐,他大步走向门口,一把拉开木门走了出去。
刚走到院门处,小太监福来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端着膳食的宫人。
哎,陛下?福来有些惊讶,随后笑道,奴才还以为你和佘公子今天会晚起呢。
敖夜抿着唇,一言不发。
院门两侧悬挂的灯笼散发出昏黄的光芒,映在他眉上,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晦暗的阴影,令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福来没有看出敖夜难看的脸色,亦没有发觉他濒临爆发的情绪,举了举手里放着药碗的托盘,仍笑道,奴才掐着点教林御医煮的药,想着等这药由热转温时,您与佘公子大约也就醒了。哦,对了,奴才还吩咐人为您二位准备了一些清淡的膳食
不用了。敖夜淡淡道,高大的身躯在夜色中显出几分萧瑟之感。
小太监一愣,茫然道,什么?
孤说不用了,汤药也好,膳食也好,应当都用不上了。敖夜抬头,望向昏暗的天幕上那唯一亮着的长庚星,垂在身侧的手在宽大的袖中慢慢地握成了拳头。
福来一头雾水,还是没有听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就不用了呢?莫非是他们陛下昨夜累着佘公子了,所以现在起不来就不用了?
敖夜转头看向守在门外的几个侍卫,压抑着心中的惶恐与怒意,问道,你们可曾看到佘公子外出?
侍卫们互相对视了几眼,然后齐齐摇头,回陛下,未曾。
福来心道坏了,这明显是佘公子又跑了!他跟着新皇的时间不算长,但却从他师父福全公公那儿听说过新皇与佘公子的几件事,其一便是佘公子与先后来大昭寺看望当时还是太子的新皇,留宿一夜后,第二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害得新皇为此憔悴不堪。
那尔等还愣着做什么?敖夜突然怒吼道,还不赶快去找!
侍卫们哪里见过新皇这等暴怒的模样,一个个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当即你推我我搡你,慌张着转身跑去寻人。
你们也去找,都去给我找,一定要把人给孤找回来!敖夜对福来及他身后的宫人吼道。
宫人们被吓得一哆嗦,手里端着的汤汤水水撒了一地,然后在新皇冷凝的目光中白着脸,三三两两地溜走。
吼了两嗓子,稍微发泄了一些情绪,敖夜闭目深呼吸几下,勉强恢复理智,没让自己继续失控。
他抬手揉了揉一直跳个不停的眉心,对唯一还留在原地的小太监福来道,你去通知寺内的禁军和侍卫,让他们暂时放下手头的事,先沿着大昭寺往外搜寻佘公子的踪迹。另,派人回城中,再多调些人来。
喏。福来放下手里的托盘,朝敖夜行了一礼,然后飞快地跑去完成他交待的事情。
周遭没了人,敖夜倒退两步靠在院墙上,高大的身躯微弯,低着头望着脚下那一小片被照亮的地方。
他自觉无论在哪方面上都不曾亏待佘宴白,此生只会爱他一人,只想娶他一人,也只愿与他一人在地下长眠,但他为什么就不愿意留在他身边呢?三番两次的离开,已然到了敖夜所能容忍的极限。
忽而,天空飘起了雪花,有一枚落到敖夜脖颈处,凉得他身子一颤。
敖夜缓缓抬起头,摊开手接住了一枚雪花,然后合起手掌,任由冰冷的雪花在他温热的掌心里融化成带着寒意的水。
他在想,是不是只有铸造一个牢固的笼子困住佘宴白,然后再用结实的锁链锁住他的手脚,如此,佘宴白才会安生留在他身边,再不会想着离开。
说不清是过了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天初亮时,有人一脸慌张地跑来,扑跪在敖夜脚边,颤抖着说道,陛、陛下,我、我们在后山找到佘公子了,您、您
来人低下头,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后面的话着实不敢说出来。
而敖夜的眼睛看到了来人的异样,但心神全被耳畔那一句在后山找到佘公子了摄住,顾不得也没心思多想,绕过地上的人便往后山奔去。
后山林间有一处站了许多人,有禁军、侍卫、宫人,还有数个被看管起来、衣着各异的家丁模样的人。
他在哪儿?敖夜跑得太急,额上冒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流经眼尾时犹如一滴滴泪。
众人回过头,见是敖夜,当即跪了一地,头低到地上,愣是无人敢开口回答他的话。
不过他们不说,这一跪,也教敖夜也看见了。
只见被众人围着的中心有一堆干柴与干草,上面平躺着一身红衣的佘宴白,安安静静的,好像
敖夜登时手脚冰凉,一步一步地径直往里走,沿途挡着路的人自觉膝行至一旁。
他走得很慢,却恨不得自己更慢一点,好似这样,就不用面对那个令他绝望的猜想。
忽然,脚下踩到什么东西,敖夜移开脚低头一看,发现竟是个火折子。
他的宴白身下就是一堆干柴,眼下这个火折子是何作用简直是不言而喻。
有人想烧死他的宴白!
敖夜转过头,死死地盯着那数个家丁模样的人,眼底满是森冷的杀意,是谁?
陛下饶命啊,都是家主吩咐我们做的,不是我们的错,请您饶了我们这些只能听从命令的仆人吧。
对,都是家主的命令,他老人家教我们也出来寻找,说要是发现了这妖孽,就趁机把他杀了。
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一来就看到他躺在这儿。他早就死了,真不是我们动手杀的。
他死了,我们只是想烧了这妖孽,省得他阴魂不散祸害咱们东秦啊陛下,我们都是出于好心啊。
那些个鬼迷心窍的世家家主一心想得到乌沧手里的丹药,为此吩咐人趁机杀了佘宴白以讨仙人欢心。
但烧了妖孽这一主意却是这些深信妖孽一说的愚民自身生出的想法,也不管这妖孽是否真的祸害了他们与东秦。
死了?敖夜重复着这两个字,心里陡然一空,怔怔地望着干柴上的佘宴白,肤色是不正常的青白,红唇失了色泽,惨白得教人心疼。
回禀陛下,我等来时,发现他们正欲烧了佘公子,便将其捉住审问,发现他们都是昨日随几位世家家主而来的家丁,被各自的家主授意若是见到佘公子孤身一人就趁机杀了。一个禁军说道,顿了下,他看向佘宴白的尸体,又道,我等粗略检查过,佘公子确实已经仙去了,还望陛下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敖夜踉跄着跪倒在那干柴旁,任由粗糙的细枝划伤他的腿,他走了,你们告诉孤,孤如何能节哀?
他握住佘宴白无力垂在身侧的手,又冷又硬,不复活人的柔软。他摸上佘宴白的腕间,指腹停在那儿许久都没有感受到脉搏的跳动。他又摸上佘宴白的脖颈,依然没有脉搏的跳动。
手指伸到佘宴白鼻下,他许久都没有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又把耳朵贴在佘宴白胸膛处,没有心跳声,他只能听到自己愈发急促的心跳。
佘宴白死了。
敖夜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这个恐怖的事实。他不愿相信,但眼前这具毫无生息的尸体一遍又一遍地教他认清现实。
阿娘走了,阿爹也走了,现在连他的宴白也丢下他走了。此后这偌大的京城,真的就只余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敖夜笑了一下,眼底却有无尽悲哀。
原来这回你一句话不留,是打算与我再也不见了么敖夜抱起佘宴白,声音沙哑道。
他眼眶发红,眼中却不见一点水光,如已然干涸的湖,只余一片渗人的死寂。
把他们都压回去,听候发落。
留下这么一句平静的话后,敖夜抱着佘宴白的尸体走下山。
他抱得很紧,走得很慢,力求平稳。
作者有话要说: 1、牙疼qaq,今天少了点,不过明天会努力多写点
希望明天能写到阿夜去修仙叭(如果没写到,这句话当我没说应某位小可爱的要求,立个flag,让她能康到一丝希望!如果打脸了,请诸位去揪她的小脸蛋~)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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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大昭寺内。
敖珉抱着霜华剑走出暂时关押那些可疑之人的院落,明明一夜未眠,他却精神百倍,眉梢眼角间具是没有掩藏好的激动。
走出院门,瞧见只有两个禁军守在外头,敖珉不免有些讶异,他记得昨夜来时为了防止有人逃走,这院外沿着墙围了一圈的禁军,当时他还觉得未免太小心了,一群手无寸铁的人量他们也不敢放肆。
其他人都去哪儿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敖珉好奇道。
若说出了什么大事,那这两个禁军的神情未免也太淡定了。可如果没出事,怎么突然少了那么多人?
两个禁军行了一礼,恭敬道,回殿下,他们都依陛下的命令出去寻佘公子了。
寻佘公子?敖珉愣了一下,重复道,佘公子犹在病中,他能去哪儿?
属下不知。寅时一刻时,福来公公亲自过来传达的命令。禁军又道,据我等所知,寺只留了寥寥几人,其余人等都被派出去寻找佘公子了。
敖珉有些担心,赶忙抱着剑奔向敖夜所居的院落想一探究竟,不想到了后看到院门大敞着,里头一片静悄悄的,不像有人在的样子。
一转头,瞧见小太监福来小跑着经过,便连忙招手唤他过来。
福来跑到敖珉跟前,气喘吁吁地朝他行礼。
不必多礼。敖珉抬了抬手,皱着眉道,还没找到佘公子吗?
应当还没有。福来叹了口气,抬起手臂用袖子草草地擦了几下额头,您是没看到,奴才早上来时,陛下的脸色那叫一个可怕。唉,您说,咱们陛下那么爱重佘公子,他干嘛要走呢?不过说来也怪,守在院外的侍卫都说没看到佘公子外出,那他是怎么离开的,难不成是插了翅膀飞走了?
莫胡说八道。敖珉板起了脸,警告道,佘公子不见了,我皇兄的心情肯定不大好。你小心哪句话说得不对,惹着了我皇兄,别到时候小命不保!。
福来点了点头,讪笑道,多谢殿下提醒,奴才知道轻重,定不敢在陛下面前乱说。
可曾派人回城调些人来?大昭寺内还有这么多人,时间一长,无人看管恐会出乱子。敖珉抱紧了怀里的剑,担忧道。
您放心,早就已经派人去了,说不定过会就到了。福来回道。
敖珉嗯了一声,环顾左右,问道,皇兄人呢?莫非也出去寻佘公子了吗?
福来摸了摸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奴才忙着传达陛下的命令,在这寺内跑来跑去的,也是刚回这儿。
两人正欲结伴去寻敖夜,忽然见两个御前侍卫模样的人匆匆跑来,看见了敖珉这位尊贵的新储君也不停下行礼,脚下速度不减,绕过他们后继续奔跑,不过片刻功夫,就消失在路的转角。
他们神情沉重,步履匆忙,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奴才瞧他们去的方向,怎么像是去找林御医的呢?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话音未落,心中便有了不好的猜测,敖夜与佘宴白两人无论是谁出了事,都不是一件小事。
当即快步沿着这两人跑来的方向去寻,行至寺内广场时,两人便瞧见敖夜抱着一红衣人走来,身后还远远地坠着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