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一个黑衣男子突然跳出,单膝跪在地上,“周建农出事了。”
“与本相何干?”苏申致漫不经心地在书帛上写着东西。
周建农被抓是迟早的事情。唯一的区别便是:陆长翊抓办还是他去抓办。
“但是……”黑衣人有些犹豫。
“说!”
“是!宋氏女子被放了出来。”
“什么?本相不是吩咐过,除了本相以外,谁也不能去见那贱婢吗?”苏申致狠狠地甩下手中的毛笔,猛地站了起来。
“相……爷……”黑衣人将头压得更低,“战昭王现身牢房,敢拦他的人,都……都……血溅当场了!而……而且……我们的人全部……死了。”
“放肆!陆长翊还真以为他是个杀神,想杀谁就杀了,是吧?”苏申致脸都气青了。这陆长翊简直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相爷……”黑衣人又继续唤道。
“说!”
“我们在岭阳的一些地下钱庄和曾经用来荫户的庄子全部被查了出来。战昭王已经派玄军把它们围了起来,让相爷……相爷……”说到这,黑衣人犹豫万分,生怕彻底惹怒了左相。
“说!”苏申致气得嘴都在抽动。
岭阳的这些产业可是他苏家三分之一的财产……如今不仅被那杀神给查了……
“让相爷亲自去查封,上交国库。”果不其然,黑衣人话一说完,一个砚台便飞到了他的头上,砸出一个血窟窿,本该红色的液体混着黑色的墨汁,看不出血的颜色。
“陆长翊!”苏申致眼睛发红,龇牙,嘴中流出令人胆颤的声音。
……
半夜时分,人未眠。房中点起了许多蜡烛,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水……水……”宋露悠悠转醒,已经裂开的嘴唇微微张合着,吐出含糊不清的字。
“宋露,”正在旁边忙活的黄芩听到声音,惊喜地喊了一声,然后将早已准备好的温水端到宋露面前,小心地喂入虚弱的人嘴里。
温水缓缓流入嘴中,干得发痛的喉咙得到了滋润,宋露说话也变得不那么沙哑了。她说了一句:“王妃……”便再也没有力气说话。
黄芩端走水,端来一碗一直温着的清粥。缓缓坐在床上,黄芩舀起少量浓稠的液体放入宋露口中,一口又一口。
“阿露,”喂完碗中所有的粥后,黄芩将碗放下,叹了口气,“你这几天都没有吃东西,是吧?”
宋露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沉默了几秒后,黄芩站起身来,走向门外,“我去端药,你先休息会。”
“王……”见黄芩转过身来,看着自己,宋露又立马改口,“阿芩,你也累了,休息会吧!”
“不用,你的药差不多好了。我得去端来,否则温荒那个猪脑袋定不知道端过来。”黄芩调笑道,然后转身离开。
宋露望着门处,久久不曾回神。
她知道,黄芩是真心将她当作朋友。可是,自己除了给黄芩带来麻烦,还带来了什么呢?什么都没有!她究竟何德何能,能够有这样一个朋友?
“小露……”
一声轻轻的叫唤刚刚传来,门口便出现了两个人。一个高但瘦,一股文弱中年书生气息。而另一个矮了些,身形与旁边的男子相较,丰腴了些许,但算不得胖,是一个少年。
因为食了清粥,宋露不再十分虚弱,至少有了正常说话的力气。她惊喜喊道:“远致!”
宋远云眉头微皱,低声斥责道:“小露,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远致是你的小表叔。”因为服了药,宋远云嘴中的泡消了许多,说话也利索了。
“露哥儿!”宋露还未开口反驳,宋远致抢先叫了一句,然后朝床冲来。
宋远云脸色一黑。这两人实在太不分长幼秩序了。小露比远致小了一辈,但是远致却称小露为哥,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但是宋露刚刚出狱,逃过一劫,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宋远云不忍心再继续斥责。于是,假装没有听见,跟了上去。
“我爹对不起你,我代他向你道歉!”刚到床前,少年立马站直身子,深深地鞠了一躬。
“远致,这不怪你!”看着少年做着以前做的动作,宋露没有像以前一样,给宋远致脑袋一个爆栗,骂道:“木头脑袋!”而是叹了口气,轻轻抚了少年的头发。
意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宋远致疑惑地抬起头,呐呐地来了一句:“露哥儿,你怎么变温……啊!”柔字还未出口,脑袋上传来一阵熟悉的疼痛,宋远致连忙捂着脑袋跳开。
“我说,你这小子就是犯贱,不被打不高兴!”
“那露哥儿别生我爹的气了嘛?”见宋露嘴角扬起笑,少年突然恢复正经,语气软软地求情。
“小露!你才刚刚醒来,身体还虚弱,怎么就跟远致闹上了?”宋远云走到床边,虽在责怪,但是关切地打量着宋露全身上下。
宋露莞尔一笑,拉住宋远云的手,“二叔,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像我这样精明的人,怎么会干损己的事情呢?怎么得也是损宋远致那个臭小子吧?”
“露哥儿……”宋远致幽怨地望了宋露一眼,委屈地开口,像极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你这丫头……唉!”宋远云被两人逗乐了。
“宋远致,你再看我,我就把我从你老爹身上受的罪全部发作到你身上!”对着宋远致那小媳妇的眼神,宋露狠狠瞪回去,恶声威胁。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宋远致侧开头,低低地说了句。
“宋远致,你找死是不是?竟然敢说我坏话?”宋露其实没有听到宋远致在说些什么,但是看他的那个表情,就知道他一定在嘀咕自己的坏话。
两个人之间你一句我一句,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好了好了!小露,小芩嘱咐过,你要三天多没有进食了,需要好好休息!”宋远云将宋露轻轻按下身去,让她躺下,又为她盖上被子,
表面上,宋露乖乖地顺从着宋远云的动作。其实上时因为她的二叔竟然称黄芩为小芩。记得入狱前,宋远云一直尽量躲着与黄芩碰面,即使见到了,也是恭敬地称黄芩为战昭王妃……
“你先好好睡,我和远致在外面守着,有什么事叫我门。”对于侄女的听话,宋远云很是满意。他又轻轻地为宋露理齐了被子,然后才站起身,向屋外走去。
“远致,走吧!”
师父已经发话,宋远致只好依依不舍地望了眼宋露,然后转过身,闷闷地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