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已近年关,但却不是放花灯的日子,阎河上不见一盏花灯,阳街也没有花灯售卖。可陆婕瑶执意要放花灯,李锦也不拒绝,微笑陪着陆婕瑶,随其任性。
阎河旁,阳街很是热闹,灯火辉煌,人们熙熙攘攘。陆婕瑶拿着花灯,快乐地转起了圈,即使有人不小心挤着她也不甚在意。
“李锦哥哥,我好开心!”陆婕瑶脸上的喜悦不言而喻。
阳街没有花灯,李锦哥哥便让提前请来侯着的人为她现做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花灯。李锦哥哥肯定是爱她的!
“公主,慢些,小心受伤了……”李锦手里拿着一串只剩下一半的糖葫芦,姿态从容地跟在陆婕瑶身后。即使手拿糖葫芦穿行在大街上,李锦仍然是风度翩翩的贵气公子,在人群中颇有鹤立鸡群之感。
“不会!”陆婕瑶毫不犹豫地摇头,“有李锦哥哥在,不会受伤!”
“那边人少,我要去那边!”陆婕瑶兴奋地指向一处灯火阑珊的地方。那处河水静静流淌,河面上有一小船坊灯火忽明忽暗,河畔不见有人影。
李锦看着奔向暗处的女子,笑着摇了摇头,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婕瑶公主终究还是顽童心性……自己只能由着她罢了……
李锦走到那暗处时,陆婕瑶快速站了起来,抱着花灯,笑意直达眼底,却又显得神秘兮兮,“李锦哥哥,你来晚了……愿望,我已经写完了!”
李锦不以为意,温柔笑道:“愿望被人知晓便不灵验了。”
”好像是!”陆婕瑶恍然大悟。
她从未与人一起放过花灯。就算以前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她也不会屈尊去放花灯,往往是随便写个愿望,就交给婢女们放入河中。对这些习俗,她也从未去深入了解。
河水流淌得很慢,犹如深蓝色的丝绸微微飘动。忽然,一阵晚风吹来,河水荡开了波纹,一圈又一圈。陆婕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手中的花灯没抱稳,险些落到河中。
“公主,小心。”李锦生怕陆婕瑶掉入河中。
想到李锦担心自己,陆婕瑶脸在夜色中悄悄地红了起来,甜蜜地侧头看向李锦,然而却在看向李锦的时候,神色忽然一变,“李锦哥哥,小心!”
话音刚落,陆婕瑶便奋不顾身地朝李锦冲了过去,然而,河边极其滑脚,“扑通”一声,猝不及防地,她猛地滑入河水中。河水冰冷刺骨,可陆婕瑶一心在李锦身上,顾不得自己,只一个劲喊道:“小心后面,小心!”
见陆婕瑶落水,李锦正准备冲过去,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寒意,回头一看,便见三五个黑衣人持剑像自己刺来。李锦眉头微微一皱,又朝陆婕瑶看去,见已有许多侍卫跳入河中,公主已无危险。没了后顾之忧,李锦转身,眼睛微眯,快速从腰间取出一把黑色却泛着银光的短刃,朝前跃去。
“你们别管我!快去救李锦哥哥!”陆婕瑶急得在水中胡乱扑腾,推开救她的侍卫,“去救李锦哥哥!快去啊!”
“公主!您先上岸。”相比陆婕瑶的慌乱,侍卫们只顾着让陆婕瑶脱离危险,而不愿意多管李锦。
他们是皇后手下的人,直接受命于皇后。皇后只要求保护好公主。如今公主落水已是大事,他们怎么可能放着公主不管,去管无关紧要的男人?
更何况,皇后本就下了命令,不让公主与李锦有过多接触。如今,若李锦遇刺而死,不正是皇后所愿?
陆婕瑶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自然敌不过几个常年习武的侍卫,很快便被从水中救了出来。一上岸,陆婕瑶便是各种推搡,甚至抬脚踹侍卫,“本宫没事了!快去救李锦哥哥啊!你们去啊!”
可是侍卫们任凭打骂,就是不为所动。
陆婕瑶气得大吼大叫,甚至哭了出来,“你们这群狗东西!没用的狗东西!”
她朝李锦望去,李锦被人包围住,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不准伤害他!”没有多做犹豫,陆婕瑶猛地推开侍卫们朝李锦冲了过去。
“公主!”
正在猛烈进攻的刺客们见陆婕瑶冲了过来,皆是愣了一瞬,然后快速抽回剑。可是,陆婕瑶的出现太过突然,他们连剑都未来得及收回,浑身湿漉的女子便已经扑到了李锦怀中。
“啊……”
她预料到会受伤,甚至可能会死,但是没想到会如此痛!
侍卫们再也无法置身事外,立刻冲上前与刺客们交战。
“公主!”李锦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子,手上也不由地抱紧了她。
他从未想过,陆婕瑶会为了他,做到如此地步,甚至是不顾生命!
“锦哥哥,我痛……”陆婕瑶难得委屈地哭出了声,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打湿李锦的衣服。
李锦眉眼都带了心疼,轻轻抱起陆婕瑶,站了起来,“乖,稍微忍着点,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
“嗯……”陆婕瑶乖巧地应答着,可背上灼辣辣的痛感让她止不住地大口呼吸,止不住地落下眼泪。
……
“长翊,这些日子腿感觉如何?”
陆长翊仰头望着床顶,凤眸中寂淡无光,“与之前一样,有知觉却无力,自己仿佛成了废人。”
“你这小子,叫你不要这么消极,开心点!”齐煜把药递了过去,假装重重地拍了两下陆长翊的腿,“心态很重要!懂不懂?要知道至少你的腿还不至于完全残疾!”
“妻子远在敌营,生死未知!我一大丈夫,却只能于床榻,无能为力。”陆长翊悲戚看向头发花白的老人,“师父,若换作你,能开心吗?”
“臭小子!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快把药喝了!”齐煜不自然地别过头。
陆长翊盯着手中乌黑的汤药,嘴角扯出苦笑,端起碗,将浓苦的药一饮而尽。
他尚且自危,若不能早日康复,何谈去救阿芩?
“师父,师父!”
齐煜寻声看去,顿时横眉瞪眼,“清云,怎么又是如此毛毛躁躁?”
清云将门轻轻合上,微微喘着气道:“师父,徒儿知错。但是,但是,真的有急事!”
“怎么了?”陆长翊眼神淡淡地询问清云。
”就是,就是洵王答应泽国求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