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没了士气,就再难成气候。
苏清河看着安郡王执着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安郡王强撑着抬起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这是说他虽然有野心,想要那个最高的位置。但不能为了将来有命坐在那个位置上,就置众将士的性命与不顾。
苏清河觉得,一个有责任心,有担当的人,应该会是一个好皇帝!至少,他会努力做一个好皇帝。
她站起身来,看着安郡王没有胡子的脸,“我去!”
安郡王摇摇头,“刺……杀……”
这是说,对方可能会有人要刺杀,太凶险,所以不同意。
苏清河笑道,“我知道!我会小心!”然后细细的看了安郡王的脸,像是在寻找不同的地方,“别说,只看五官,很难分辨。哥你要是不把胡子刮了,可就真难为我了。上哪找一把大胡子粘上去啊。”
安郡王摇摇头,“不……”他的眼神很焦急,满是担心。他急切的看向白远,希望白远能阻拦。
苏清河小声道,“要是真有万一,琪儿和麟儿……交给哥哥我才放心。他们如今就在哥哥所说的地方。”
安郡王眼眶一红,拉住苏清河的手,摇摇头。
苏清河笑了笑,抽出手,“白远,把王爷的备用衣物拿来。”
白远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沈三,找一块锋利的石头来。”苏清河吩咐道。
“要石头干什么!”沈三问道。
“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苏清河斥道。
沈三忙应了,转身出去。
沈三不知道石头的作用,但躺在那的安郡王却知道,躺在那里,拳头越攥越紧。
白远拿来了安郡王的铠甲和披风,“行吗,姑奶奶。”
“行!”苏清河看了看,肯定还是有些肥的。
沈三拿了一小块的石头,递了过去,“这个行吗,夫人。”
苏清河接过来,点点头,闭上眼睛,猛地朝自己的额头砸去,鲜血马上就流了下来。
安郡王发出痛苦的□□之声,白远和沈三吓呆了。
女人的容貌何其重要啊!
“夫人!您这是……”沈三吓得手足无措。
白远拿了药箱来,“姑奶奶,用哪个药。”
“白色的瓷瓶里!”苏清河捂着额头,蒙蒙的道。确实有些晕。
又用石块在脸颊上蹭了蹭,损伤了一些表皮。
苏清河知道,额头上的伤,肯定是要留疤了。但脸上,只是让看起来可怖一些,其实十天半月的,就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了。
“耶律虎诚心试探,是不是真伤,一眼就看得出来。常年领兵的人,对伤口非常熟悉,想瞒过他的眼睛,那就得做真喽。”苏清河给手背上也留了几条印子。幸好她没有留长指甲的习惯。
等苏清河收拾干净,换上安郡王的衣服,肃着脸,皱着眉出来,已经有八成像安郡王了。
“药……”安郡王手里攥着瓷瓶,他服用的是沈怀孝的,而自己的如今给苏清河带着。
苏清河接了过来,“放心!我会安全回来。”声音带着沙哑,有些雌雄莫辨。见安郡王担心,就解释道,“用烟熏得,过两天就好。”
安郡王点点头,“兵……符……”这是让自己把兵符也带上。苏清河没有拒绝,狠狠的点点头。
“白远跟我走!沈三留下,王爷的安危我就交给你了。”苏清河安排道。
白远点点头,他是安郡王的亲卫,当然得跟着‘安郡王’了。
葛大壮看着出来的‘安郡王’愣了愣。这人看向他的眼神明显是认识他的,但他确定,王爷肯定不认识他。
这人是谁,不言而喻。
“守好这里!”‘安郡王’吩咐道。
“是!”葛大壮低头应是,知道自己的责任重大。
裴庆生看着阔步而来的‘安郡王’一愣,他狐疑的上前,行礼道,“……您这是要……”
“谈判的事,本王不放心,亲自去看看。兵营里的事,交给裴将军处理。”‘安郡王’自若的道。说着,亮了亮兵符。
裴庆生跟安郡王还是熟悉的,这根本就不是安郡王的声音。他见过沈飞麟,知道那孩子跟安郡王有多么的相像。自然知道这更像的是谁。看着她昨晚还完好无损的脸,此时全是伤口,不免肃然起敬,“请王爷放心。”
苏清河就这般在不停地问好声中,离开了军营。
那些还不得自由的安亲王府亲卫们远远的看见‘安郡王’,不免露出喜色,王爷没事就好。
只有林喆知道,这不是王爷。王爷的胳膊肘受过伤,所以,走动间,胳膊不会那么摆动的。而且,王爷也总是用受过伤的胳膊握着佩剑,来遮掩那点不自然。不是近身伺候的人,根本就不会知道。他断定,那人肯定是姑奶奶。
这位姑奶奶出现在这里,就证明王爷伤的很重。王爷的伤,已经到了要回凉州请姑奶奶来诊治的程度了!而且,如今尚且不能动!否则,不会让姑奶奶替代他的!
他不由的看向众人,就见康顺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愕。为什么要惊愕!是不是没想到王爷根本就没有大碍!
林喆的心不由的凉了起来。这个康顺真的有问题!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没想到啊!
和谈大帐。
耶律虎呵呵冷笑,“本王看,你大周根本就毫无诚意……”
外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本王确实没有诚意,那又如何……”
第103章 蛊惑(三更)
第一百零三章蛊惑
就见帐篷外远远走来一个年轻人,白色的铠甲,鲜红的斗篷,大踏步而来。
“王爷!”
“王爷!”
所过之处,大周的将士躬身行礼。
沈怀孝一眼就看出来,这人根本不是安郡王,而是苏清河。夫妻间亲密无间,总能发现一些不一样的地方。在看到她脸上的伤,瞬间面色大变,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熟悉安郡王的人,只要一听声音,就知道这不是他本人。陈士诚眼里的疑惑一闪而过,看着沈怀孝的反应,似乎明白了什么。
耶律虎只是远远的看见过粟远冽一面,自然分不出真假。外面那么多人都叫王爷,他想,这应该不是假的。就算找替身,又上哪里找这么长得如此相像之人呢。还有那气势,也不是小小的替身能装出来的。
“安王殿下,可算把你盼来了。”耶律虎站起身来,就要上前。
沈怀孝脸色一变,横在二人之间,“大王还是休要靠近我们王爷的好。”
耶律虎一愣,“沈将军多虑了,本王还能当众行凶杀人不成。”
苏清河呵呵冷笑,看着耶律虎,话却是对沈怀孝说的,“退下!沈将军。本王伤了脸,却没伤了手脚。就算他要动手,难道本王就会输吗!您说是吧,辽国的北院大王殿下。”
沈怀孝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骂开了,‘打肿脸充胖子,虚张声势;玩的挺溜啊!人家伸出一只手来,就能要了你的小命。这个女人,真到了不管不行的地步了。’
耶律虎哈哈大笑,“对安郡王的能力,在下深感钦佩啊!请!”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安郡王’坐下。
“刚才听见大王说本王没有诚意,这话嘛,还真是实话。”苏清河放松的往椅背上一靠,“战败者求和,就该有个求的态度。换了你是本王,你会如何呢。”
、当然是乘胜追击,扩大战果了!
耶律虎哈哈一笑,“王爷真是直言不讳啊。”
“实话而已!”苏清河淡淡一笑,默默的在衣服上擦擦手心里的冷汗。
“看来伤的不轻啊!”耶律虎看着苏清河额上的伤,“怎么不包扎一下呢。”
创口□□在外面,让耶律虎起了疑心。苏清河暗道一声弄巧成拙,原本为了显示真的伤了,却没有想到也该包扎好。如此,倒有了故意的嫌疑。他神色不动,似笑非笑的道,“大王此次前来,不就是为了看我的伤么,没见到,你又怎么会甘心呢。与其让大王费尽心思拆开看,不如本王坦诚一些。”
耶律虎深深的看了一眼苏清河,他有些确定此人应该就是粟远冽,隐晦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转移话题道,“战俘的事情,还想和王爷好好谈谈。有什么条件你来开。”
苏清河微微一笑,“古拉山以南,我都要了。”
古拉山,是天然的屏障,易守难攻。被北辽占了足有百年。如若夺回他的所有权,北辽再想南下,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耶律虎果然面色一变,“安郡王好大的胃口。”
“这就是谈不拢了!”苏清河无所谓的笑道,“那咱们明天就继续打吧。”
耶律虎看着苏清河,审视他说的话,有几成真,几成假。
苏清河知道,如今不是退缩的时候。她也似笑非笑的看着耶律虎,丝毫不肯退让。
这让沈怀孝和白远真真是捏了一把汗。
良久,耶律虎才哈哈大笑的坐下,“古拉山这个隘口,本王做不了主。但是克兰湖以南,本王可以做主。”
苏清河摇摇头,“大王可就没有诚意了。克兰湖在你们的嘴边上,就算大周给那里移民,百姓敢去吗。你们整天虎视眈眈,那地方,就是个鸡肋。”
耶律虎更加确定,眼前的肯定是安郡王。这种瞬间就权衡利益得失的能力,不是谁都有的。这个安郡王要真是没事,那么对于他来说,就大事不妙了。再打下去,他的老底都得赔光了。必须要对方打消继续为战的心思,他沉吟半天才道,“据我所知,大周的京城可是热闹的很啊!可惜这样的热闹,没有安郡王你的参与啊!”
这是暗示他,你不要在这里恋战了,打的地盘再大,不是也没你的事吗。如今对你最重要的事,应该是趁胜而归,去京城打一片天下。
苏清河听他这般做起了说服工作,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
这家伙太狡猾,若是一上来就表示愿意和谈,他肯定就起了疑心了。哪里有胜者求和的道理啊!
可若是有个不得不停战的理由呢,若是有个比攻打辽国更重要的理由呢。
这仗不就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么。
意思就是大家都有要紧事要忙,就别耗着耽搁彼此的时间了。
苏清河的面上露出了一丝恰如其分的不悦,像是被人戳到了痛处,“哼!本王的事,不……”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沈怀孝叫了一声‘小心’,紧着着,她身前被人挡住了,她知道这是沈怀孝。
是袖弩射出来的箭,被白远的刀挡了一下,偏离了轨道,不过,还是射在了沈怀孝的肚子上。血瞬间就染红了衣裳。
苏清河差一点喊出‘他爹’!强压着慌乱,将解毒丹和那颗保命的药丸给沈怀孝服了下去。
而那个刺客,也被白远杀了!
“白远!”苏清河叫了一声白远,将沈怀孝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