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草如鬼魅一般,随着靖王以及夏冬去了刑部大牢,他们藏身在谢玉隔壁,一间空置的牢房中,叶草则藏身在‘寒’字号牢房的阴影中。
寒字号牢房,虽距离谢玉牢房有些距离,但以他的耳力却是能清楚听见的。
说起来这寒字号牢房也是赫赫有名,是专门关押犯罪的皇族。
十多年前祁王萧景禹就被关押在这里,也是在这里饮下了梁帝所赐毒酒。
此间冤魂未散,颇为阴冷。
一刻钟后,梅长苏在一名刑部官员的带领下,来到了谢玉牢房。
谢玉手脚都被玄铁镣铐锁着,镣铐另一端则死死钉在了墙上,便是蒙挚这样的高手,都不可能挣脱。
身陷牢笼谢玉气定神闲,盘膝坐在地上运转功法调息,倒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定力。
“苏某见过侯爷。”梅长苏对谢玉作了一揖道:“相比较第一次见侯爷时的丰神俊朗,如今侯爷可是憔悴了许多。”
谢玉睁开双眼,冷哼道:“原来今日先生到此,是为了落井下石。麒麟之才如此行事,格调可不高啊。”
“侯爷黄泉路近,那些没说的,该说的也都可以说了,不然仅仅只是保护了夏江,于侯爷你而言并无任何益处。”梅长苏开门见山的说道。
谢玉听罢,哈哈大笑道:“苏先生未免也太着急了吧,这么快就提到了夏江。”
“是不是最近没有处决的旨意下来,誉王殿下坐不住了?不然身为誉王殿下的第一谋士苏先生,又如何会屈尊,来这肮脏的牢房之中。”
“我来探望侯爷,怎么能叫屈尊呢,只是想给侯爷解惑罢了。想必现在侯爷都还在想,自己是怎么输的,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为什么突然之间,从一个一品军侯沦为阶下囚。”
梅长苏的话令得谢玉眯着双眼,呼吸变得粗重,胸膛起伏也明显了许多。
“你之所以会输给我,是因为我比你聪明。我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对我有什么应对之策我都能提前看破,但你永远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也永远不知道我下一步会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其实还有一个人比你更聪明?”梅长苏自问自答道:“夏江,他可比你聪明太多了。”
“你以为,输给我就已经足够了?只要有他在,你就会一直一直地输下去。”
听到这,谢玉眉头紧锁,他在思考。
“侯爷也不用费神思量,我直接告诉你吧,夏江这个聪明人会如何对付你。”
“首先,他会先到牢中探望你这位落难的侯爷,跟你做个交易,只要你保守他的秘密,他就会保全你的性命。”
听到这,谢玉紧紧盯着梅长苏,他如此举动也证明被梅长苏说对了。
梅长苏继续言道:“当然这个交易是真的,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你活着走出这座大牢。”
“接着你会成为一个普通的流放犯,被发配到遥远的苦寒之地。因为长公主的关系,你或许不会那么凄惨,但于此同时,你存在的价值也就没有了。”
“案子已经了解,没有人再会审问你,也没人会在意你。江湖路远,步步凶险,你比我更清楚,夏江是怎么对付那些没有价值的人的。”
“一个被流放的犯人死在途中,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朝廷不会追查,长公主或许会为你哭坟,但夏江一会在你坟头唱歌。”
“你死了,夏江的秘密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他就能高枕无忧了。届时你是冢中枯骨,而夏江依旧是被陛下信重的悬镜司首尊,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听到这,谢玉面色铁青。他太了解夏江了,这孙子绝对能做出这种事来,这些年被悬镜司秘密弄死的人数不甚数。
“谢侯爷,你觉得我方才所说的话,有道理吗?”梅长苏问道。
“尽管你所言非虚,那也是最坏的情形。夏江知道我,只要把我救出天牢,我绝对不会出卖他,也没有理由出卖他,那样的话对我也没半点好处。”谢玉说话时语速稍微有些着急。
他这哪里是在说服梅长苏,分明是在欺骗自己。
“可世间一切都瞬息万变,尤其是这人心,夏江与其相信你,倒不如相信一个死人。侯爷想想自己,在景睿生日宴上为什么要杀卓鼎风,不就是相信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吗。”梅长苏言道。
谢玉摇头,言道:“我跟夏江之间并无旧,他知道我,我也知道他,现在我只能赌这最后一局,不信他我难道信你不成。”
这是谢玉的讽刺之语,却没想到梅长苏点头了“侯爷确实可以信我。”
“哈哈哈……”谢玉仰天大笑。
“可笑,我能有今天,全是拜你所赐,你让我信你!”谢玉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梅长苏。
原来麒麟才子,也会异想天开。
“苏某并不会说笑话,夏江有杀你的理由,但是我没有。誉王殿下所在意的是一品军侯谢玉,可不是流放犯谢玉。”
“既不在意,你为何屈尊来这死牢中。”谢玉强行调匀了内息,故作镇定。
“自然是因为夏江,若是誉王殿下得到夏首尊的秘密,便能将悬镜司收为己用。”梅长苏道。
“哈哈哈……你可真会开玩笑,夏江是我最后的希望,你却指望我出卖他,来壮大将我打落尘埃的誉王。你可真够笨的。”谢玉再一次笑了。
“你无非是想赌,赌夏江会相信你会闭口不言,将他视作你唯一的生路。”
“你知道就好。”谢玉冷哼一声。
“可如果我说,我将你这条唯一的生路,也给堵死了呢?”梅长苏淡然道。
“你说什么?”谢玉脸色一变,心里咯噔一下。
“我手上有一份清单,侯爷不妨看看。”梅长苏取出袖中清单,将之展开放在谢玉面前。
“想必侯爷还记得李重心吧,”梅长苏指着清单上的李重心道:“如果我让誉王去找夏江,就说卓鼎风招认,此人是你为夏江杀的,你猜夏江还会再相信你吗?”
“没有!我没有说!卓鼎风根本不知道,是你猜的。”谢玉立时不淡定了,目眦俱裂,凶狠如恶犬。
“对,确实是我猜的。”梅长苏光棍的承认了,然后道:“但夏江不会这么想,他会觉得是你泄密,以往你能告诉卓鼎风,往后你就有可能告诉其他人。”
“侯爷,夏江对你的信任,已经荡然无存了。”此乃诛心之语。
“梅长苏!”谢玉怒吼咆哮,整个人疯癫了,探出漆黑的手来,要掐死梅长苏来给自己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