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澜等着他说,洛三道:“常姑娘的姑母,夫家姓邱,都叫她邱大嫂子,当时在京城还算的是颇有名气的稳婆,普通人家等闲还请不起她,专伺候富贵人家的奶奶太太,手里颇有几个银钱,住的也是三进的宅子,屋里也有三四个人伺候的,这样的人,在京城住的舒服了,有什么事要急着搬走呢,还不声不响连夜走掉,连相熟的街坊都没有说一声儿?”
程安澜点点头,虽然只在门口那样看了一回,他对常小柏却也印象颇深,连韩元蝶和沈繁繁都觉得常小柏模样像程家的姑奶奶,程安澜就是不在家长住,可自己家几个妹妹一年到头总是要见几回的,他也确实觉得这位常姑娘像自己家姑娘的长相。
洛三接着道:“我找人去问了当时的老街坊,好几户都还在原地,都说这邱家当时也不像是要存了心要搬走的样子,只搬走的前一日,家里才上上下下的乱着收拾东西,第二日一早几辆车接走了人,屋里也只收拾走了细软,笨重家具等物都留着,也没有发卖。”
“房子也没卖?”程安澜道。
“房子是典的。”洛三回道:“典的葫芦头胡同左家太太的娘家陪嫁,他们家管事的说起这事儿也都记得,当年他们家太太养大爷的时候就是邱大嫂子接生的,因当时养的艰难,都说亏的邱大嫂子有手段,才大小都保住了。正好那时候邱大嫂子要寻个好些的宅子住,便把自己嫁妆里的宅子典了给她,一年也不过收几十两银子意思意思罢了。”
“邱家搬走的时候左家也不知道的。”洛三又咬了一口梨,含含糊糊的道:“是到了收房租的时候没见邱大嫂子上门,打发人过去问问,才知道搬走两三个月了。”
洛三进了禁卫军,也是小头目,禁卫军在这京城地面上,本来也是各方都要接触的,他这样的人,机灵爽气,性子仗义,手面大方,各种人都相处得来,要查这样的陈年旧事,也有人肯帮忙。
程安澜道:“这么急着走,定然是有着必走不可的缘故,她既是稳婆,又出入富贵之家,或许无意中撞见了什么后宅阴私之事,才不得不走的。洛三你再查一查她搬走之前一个月内去过哪些人家。”
“这个就难查了。”洛三道:“到底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实在查不出来又不砍你脑袋,你怕什么。”程安澜道,这件事终归是一件小事,他不过是应了韩元蝶,便尽力去办罢了:“倒是前儿说的那事儿,有眉目了吗?”
这才是真正的正经事,洛三面容都不由的一肃,随手把啃的差不多的梨核一扔:“福建那边肯定有问题,但这会儿说话都还含糊,这种事,一时半刻的就要人说出来,那得掏心窝子的交情,急不得的。”
“嗯,倒也不急,这种事得花银子,回头你再拿两千两去使。”程安澜道。
洛五笑道:“程哥这是在哪里发了财了?这样大方。”
“这哪是我的银子!”程安澜道:“既然是公事,自然有人给银子,你们拿着使就是了,就是别落太多去喝酒,免得不好交代。”
几人都嘿嘿的笑。
他们不知道这银子哪里来的,韩元蝶却知道,这会儿她正在齐王府,惊讶的说:“沈家姐姐他们家分家了?怎么回事儿,邓家老太太不是还在呢吗?”
老太太从年初就说不好了,起不来身,说起来就是快要咽气的模样儿,这都十月里了,却依然活着,他们家就是要分家,总也要等老太太没了才好说啊?怎么就急在这个时候呢?
韩又荷道:“是邓老太太自己说的,她活不长久了,趁着如今心里明白,把家分好了才好,不然若是今后再分家,谁也不服谁,闹的一家子不安宁,她下去反没脸见老太爷呢。”
韩元蝶道:“我不信。”她怀里抱着胖胖的小郡主蕊儿,捏着她的小胖手拍来拍去:“定是有个不得不分家的缘故。”
韩又荷含笑。
“啊哟,我知道了!”韩元蝶其实也不笨,只是因从小儿被哄着长大,憨吃憨玩,想的不多罢了,这会儿见韩又荷卖关子,那想必是自己也该知道的,这样一想就道:“沈家姐姐中毒的事定然是查明白了,如今掀出来了吧?是谁干的?”
“是长房的人。”韩又荷道:“前儿邓家闹的了不得,老太太差点儿就气的去地底下见老太爷了,想必是想着怎么也要亲手处置这悖德的儿媳妇,才又硬挺着那股子气活过来呢。”
“怎么是邓大奶奶吗?”韩元蝶问:“犯得着吗!”
妯娌间有点儿龃龉这种事谁家没有呢,沈繁繁又不是个十分讨厌的人,哪里就至于给人下毒了!
韩又荷道:“要说犯得着犯不着的,要我说,天大的事也犯不着,谁的命也不如我自个儿的要紧,且就是做的再小心,天下哪有不漏风的墙?难说的很。可有人就是胆子大,这样的心思,我是向来不懂的。”
韩元蝶自然也不懂,她只是听韩又荷教她这些世情:“邓家如今总共七房,三房嫡子,四房庶子,照着分家的规矩,自然是嫡子在前头,庶子在后头。且长房又是嫡长承宗,自然是拿大头,可就这样还不满足呢,三房四房都是嫡子,偏四房老爷年纪轻轻就没了,只留了个四奶奶,又只留了个闺女在跟前,如今分家无非就是比照着嫡女的例给她预备一份嫁妆,再给四奶奶些养老过日子的花销,自然有限的很。”
圆圆也不小了,她跟程安澜的动静,韩又荷是知道的,齐王殿下也愿意自己侄女今后嫁给程安澜,不过程家那样的人家,跟韩家是没得比的,韩又荷深知道,自然更担心自己这个侄女没经过寻常人家的后宅争斗,傻乎乎的叫人给生吃了。且嫂子是个贤德的,指望不上。是以遇到这样的事,韩又荷不由的就跟她说起来,教她明白天下之大,有些人为着些蝇头小利,就敢动心思的。
“三房成亲多年,一直无出,这样分家的时候,长房才好说话呢。”韩又荷道。
“您是说下的那毒不是为了杀人,只是为了让沈姐姐不能生育?”韩元蝶立刻就明白了,简直难以置信,邓家那样大的家业,几辈子吃用不尽的,还要为了多分点儿银子害人?
终于来到了成年人的世界,韩元蝶突然这样觉得了,小姑娘的时候,你推我一下,我打你一下,到了大姑娘的时候,嘴里几句酸话,故意弄脏衣服,如今到了更险恶的地方了,害人的原因更加五花八门,害人的方法也更狠更多了。
韩又荷看懂了韩元蝶的意思,也是轻轻叹息了一声:“可不只是一点儿银子,邓家的产业十分庞大,三房无嗣,长房或许能多拿几百万两白银的产业。”
“而且。”韩又荷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等着这银子的人也不少。”
所以,这一回齐王殿下又说了那句老话:“我们家圆圆真是福星!”
☆、64|60
在夺嫡这严酷而又漫长的争斗中,几百万银子可以干许多事了,就是邓家长房不去想这几百万银子,安王殿下自然也是想的,有些事也不是长房自己能掌控的了,所以齐王殿下觉得他们家圆圆真是福星。
邓家那谭水极深,在长房嫡长掌家的情况下,沈繁繁每个月请着平安脉竟然也毫无所觉,可韩元蝶跟沈繁繁去了一趟南安寺,偶遇常小柏,无心之下,竟然撬动了几百万银子的归属,长嫂谋害三房子嗣,虽然在几家人的调停下,并没有被休逐归家,可到底直接促成了分家,而且分家的时候还不得不让一些出来。
邓家三房欢喜了,齐王殿下也自然不会不欢喜。
齐王殿下本就疼圆圆,今儿看见韩元蝶更是眉开眼笑,他原本就是个看着不大老成的皇子,在自己喜欢的人跟前就更显得吊儿郎当的了,说:“你们两在这里说什么呢?”
韩又荷站了起来,小郡主看见爹爹,就挣着要扑过去,萧景瑜把女儿接住,又示意韩又荷坐下,韩又荷笑道:“说些闲话罢了。”
韩元蝶看看齐王殿下又看看韩又荷,突然道:“若是一个做婆婆的,突然要毒死儿媳妇,会是为着什么呢?”
韩又荷一怔,萧景瑜看看她们两个,便笑道:“你们是在说邓家的事罢?”
齐王殿下真是挺聪明的啊,韩又荷点点头:“你这孩子,怎么想到这上头来了?”
萧景瑜却道:“这种事,有多种可能,第一要看是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第二要看是亲婆婆还是继婆婆,第三要看家境如何,第四还要看平日里关系如何。”
说完了这个,萧景瑜总结了一句:“其实就是要看动机为何,小户人家,或许为着三五十两银子就可以动杀机,富贵人家,则不会因为这点缘故,是不是?”
韩元蝶也明白了,笑道:“我不过一时好奇,随口问问罢了。”
这里正说着话,丫鬟进来通报安定侯夫人来了,韩元蝶笑道:“姑母这里这两日热闹,想必也没空理会我,我过几日再来玩罢了。”
齐王殿下锋芒乍露,从一个闲散纨绔没有进取心的皇子人设陡然变成了羽翼丰满,深不可测的亲王殿下,这些日子京城中不知道多少人背地里议论盘算了多少回,如今正好齐王妃又有了身孕,但凡沾得上的,有体面的都上门恭喜,韩又荷刚送走了一家人,进来跟韩元蝶说了会儿话,这安定侯夫人又到了。
韩又荷道:“那也在我这里用了午饭再走吧,你在这里跟殿下坐会儿,王爷素来疼你,常想着你来玩,今儿你饭都不用就要走,倒叫王爷心里不自在,我先出去看看去吧。”
待韩又荷出去了,萧景瑜才道:“你姑母说的也没错,你横竖闲着,索性来住些日子罢了,我眼看要去江南了,正好你陪着你姑母,有你的福气镇在这里,我也放心些。”
韩元蝶啼笑皆非,齐王殿下还真把这福星当回事呢,不过她也问:“您去江南办差使呢?要去多久。”
“还不知道呢,若是没什么要紧事,赶在过年前也就回来了,若是有什么事儿,明年过年能不能回来还是两说呢。”萧景瑜道。
“这样要紧?”韩元蝶一听就明白,齐王殿下又要亲自去,又说的这样没把握,那就是八字没一撇就扑上去,当然不是小事。
萧景瑜意义不明的笑了笑:“我把程安澜带去吧,行不行?”
韩元蝶不像普通姑娘那般害羞,还煞有介事的想了想:“嗯,他的运气也不错,您带着也挺好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小郡主不知道爹爹和姐姐都在笑什么,扭来扭去的张望了一下,她也咧嘴笑起来,扑在爹爹的肩上,搂住萧景瑜的脖子。
在齐王府用过午饭,齐王殿下招呼韩元蝶喝茶,韩元蝶笑道:“您这样忙,不用招呼我了。”
萧景瑜道:“我这会儿不忙,正好歇一天。”
正在这个时候,有萧景瑜跟前的小厮在门口隔着门帘回道:“程将军来请回话,在书房等着王爷。”
萧景瑜就笑了,说:“知道了。”
他也不急着走,倒是问韩元蝶:“你们现在不如先定下来?过两年完婚也行,这样出门儿也好听些。”
这亲事搞的颇有点阴差阳错的,韩元蝶想了想,总觉得离上次程家来提亲太近了,只怕两家人都还抹不开面子,别又闹出个什么花样来,便道:“您不是要他伺候您去江南吗?回来再定也行。”
萧景瑜觉得这个小侄女儿特别有趣,这样的事,别的姑娘脸一红,头一扭,半日不做声,只有她最有主张。
而且韩元蝶还说:“有您在,别人也不好当我面说什么罢?”
这些年韩元蝶虽是齐王殿下的侄女儿,但齐王殿下不是安王那么得意,韩元蝶在京城也自然不是那么受看重,有些人家还是不那么搭理她的,肯搭理她的也不会有意得罪她,她没遇到些什么,倒是觉得不要紧。
萧景瑜却是含义不明的笑了笑:“你别后悔就行。”
韩元蝶皱皱鼻子,她对程安澜有信心,两世以来,她总有件自己能笃定的事。
且程安澜听了也赞同,他们家圆圆说的话,程安澜基本都是赞同的,他给萧景瑜回了话,没事了就正好送圆圆回家,听了圆圆那话便道:“过完年去提亲,你也十四了,倒是合适。”
他还惋惜的说:“你就是长的太慢了些。”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韩元蝶心想,谁不是一样长的吗?
萧景瑜要下江南一事,朝廷并未下明旨,这会儿知道的人也不多,但作为领了差使的皇子安王殿下,母亲又是掌权后宫的贤妃娘娘,差不多是最早知道的那几个人,比韩元蝶知道的还早一个时辰。
“老三这是要做什么?”安王殿下萧景和正在贤妃娘娘宫中说话,听到母亲宫中近侍悄悄来禀这消息,不由的就烦躁起来:“江南风平浪静的,什么事没有,好端端的去江南干什么!”
安王身为当今圣上最年长的皇子,出身在诸皇子中也是最高的,且允文允武,常得圣上夸奖,向来便是众望所归的储位之选,能与他比一比的早年只有同样获封王爵的齐王,只是齐王早在五年前遇刺后就实质上的退出了储位之争,那一年齐王遇刺后三个月,就求娶了毫无家世背景的韩家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明哲保身的做法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齐王既然表示自己放弃对储位的竞争,安王当然也很愿意表现出兄弟爱来,这些年,齐王殿下纨绔着,也不领差事,不管朝政,倒也活跃,各府里都窜过了,经常领着一群世子爷们,公子哥儿们走马放鹰,打猎喝酒,日子过的快活的很。缺银子了就往宫里父皇母妃甚至安王殿下这位哥哥处要,安王殿下向来不吝啬,大把大把的给兄弟银子,兄弟要办个什么事儿,只要不是谋反叛乱,就是有一点儿小违例,也都打发人给办。
一则就是要做给自家兄弟看,只要肯明哲保身,不跟我争这储位,哥哥自然罩着你,一个闲散富贵亲王是有的,二则也是做给圣上看,储君仁厚,圣上自然才放心今后将皇子公主们、身后事连同江山一起托付给他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五年,安王殿下除了子嗣上不顺心之外,实在再无不得意之处了,甚至盘算着圣上或许就该封太子了。可一朝西北大捷,他刚跟着高兴了几日,突然发现原以为早就纨绔无作为的老三乍露峥嵘,竟然露出一副羽翼丰满的样子来,而他这个时候才猛然发现,老三手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有些什么势力,这些年做过什么,他竟然一无所知。
待他反应过来,齐王麾下现在第一出头之人程安澜,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圣上跟前挂了号,迅速蹿红,一时之间竟然就动不得了。
安王找幕僚连着议了几天,手里的情报依然单薄的可怜,压根找不着对付齐王的下手之处。
如今又听到齐王在圣上跟前自请要去江南,圣上风都没漏一丝儿就应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贤妃道:“既然风平浪静,他去一下又能怎么样?你急什么。”
“就是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叫他捉住了!”安王一脸晦气模样,这些日子母亲被斥,在宫中越发要安静,而邓家那老太太一直倒着气儿,原本这是不急的事,只等着熬死了老太太邓家分家,这一处财源就稳当了,偏在这个时候叫萧景瑜捉住了把柄,长房不仅搞臭了名声,还丢了大笔产业,简直像是生剐了他一块肉去。
江南富饶,盐茶等物都是大头,当然这大头是国库的大头,可安王殿下也难免想要在里头分一杯羹,自然做过些手脚,如今他的小舅舅,宁国公府的方六爷就是江苏巡抚,也是从二品的高官了,在京城勋贵府中算是数得着的出息人物,方六爷看好外甥皇子的前程,当然也为安王殿下颇出了些力的。
☆、65|60
“你这会儿急也拦不住。”方贤妃当然还是多少知道些他们外头的事情,便道:“还不如给你舅舅写封信,打发人紧着送去,要他着意堤防着。你舅舅从调任扬州知府起就在江南,如今也有十多年了,又不是新来乍到任事不懂,便是老三仗着皇子身份去了,没人手没东西,能做的了什么?自然是能给他看的才给他看,不能给他看的他就别想知道。还能翻得起什么大浪来么?”
萧景和听了便道:“母亲说的是,我回头就给舅舅写信去。”
“还有那个程安澜。”萧景和又说,还看了方贤妃一眼:“其实也很是个人才。”
提到这个大不敬的程安澜,方贤妃眉眼就吊了起来,冷笑道:“当然是个人才,不然老三能急吼吼的就拿侄女儿吊着他?还没说亲呢就公然出双入对的,那样的人家能教得出个什么好的来!”
方贤妃当然一万个的看不上韩家,她到现在都还没搞明白当年杨淑妃和萧景瑜是怎么选上的韩家,只觉得比起自己挑的人家来,实在差的太远了,自然是颇为得意的,却没料到那敬国公府不吃这一套,便是嫡长女做了安王正妃,一家子也埋着脑袋不参与夺嫡,一心一意只管忠君,一朝赐婚就连大将军都不做了回京城养伤,不管安王殿下去了多少回,老太爷只管恭敬相待,半个字儿的口风都没有。
而且还连子嗣都没有!
便是连韩又荷的好处都没有!
方贤妃现在想到这个儿媳妇心里就堵的慌,不由的道:“还有你那媳妇,这么多年连个动静也没有,也该再给你放两个人。就那么两个侧妃,还有个病病歪歪的,能抵什么用?亏的她还是大家子养出来的小姐,相夫教子,一样都不成。”
萧景和当然知道母亲为什么这样不满自己媳妇,他自然也是不满意的很,姚家时代掌着兵权,在帝国举足轻重,原想着成了自己岳家,这半个帝国的军权就都是自己这一方的了。没想到虽是成了亲,敬国公那老头儿却半点不肯偏向自己。只是这些年来,因形势还算稳定,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威胁,萧景和倒也罢了,无非便是不甚爱重王妃,少往她屋里去而已,只到西北大捷,程安澜横空出世,萧景瑜乍露锋芒,他才愈加的不满起来。
不过这会儿不是说王妃的时候,萧景和便笑道:“此事母亲做主便是。倒是还有一件事要与母亲商议,四妹妹过年就十六了,早两年母亲就在暗暗的挑驸马了,如今可选出来了不曾?”
提到女儿,方贤妃眉目不由的就舒展了一点,她总共生了一子两女,长女早夭,长大的女儿便是四公主,今年五月里已经及笄,眼看就是要赐婚赏封号的时候了,方贤妃便道:“我倒是看了几家,都是知道规矩的人家,哥儿模样儿也齐整,还没想好到底选哪家呢。”
“其实……”安王殿下道:“儿子觉得,程安澜还是不错的。”
方贤妃皱起柳眉:“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