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看那热腾腾的包子,又看从善,哼了一声道:“吃了包子我也是不会原谅你的。”拉过包子就开吃。
从善笑眯眯的看着他,觉得小娃娃很可爱嘛。
这午时天阴,沉闷的人发困。
从善喝了口茶靠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打瞌睡,听到林中马蹄声渐进,想着林律他们可真慢,便转了个身趴在桌子上睡觉。
刚刚闭上眼就听马蹄声疾奔而来,一声马鸣,丁丁喊了声,“小心!”伸手将她一扯。
她在“啪”的一声鞭响中摔在了地上,整个脊梁骨生疼,惊魂未定的一抬头,就见方才的桌子被人一鞭子抽的晃三晃,眼前一匹黑色大马立着,在往上是一张冷若冰霜,艳若桃李的脸,那脸上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盯着她,几乎要将她吃了。
“义……义……义父??你怎么……”她惊的结巴。
马上的温江雪冷飕飕笑了一声道:“你猜猜我敢不敢打断你的腿呢?”
她要死了……要死了!
林中林律的人马紧随其后而来,封崖过来将她扶起。
温江雪冷喝一声道:“跪下!”
从善没出息的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捂着耳朵道:“我错了,义父。”
封崖眉头一蹙,抬眼看温江雪道:“温江雪,她如今是我暗部的人,你要管教等她回府之后慢慢管教。”伸手去拉从善,“起来。”
温江雪伸手在怀中掏出一卷明黄色卷轴,对封崖冷笑道:“圣上有旨,八里桥一案由我协助审理,不好意思了封大人,她现在也是我的,下属。”他低眼将从善一瞧,“陈楚玉,你跑啊,你再跑一下试试看。”
从善跪在地上觉得天地无光,日月昏暗,这世道艰难,都没有人管管温江雪这个大奸臣吗!
林律下马过来接了旨,眉头就是皱到了一块,本来与暗部合作他就十二分不愿意,现在又来了个死对头温江雪,案子没办,他先要郁结而死了。
他狠狠瞪了从善一眼,都怪这个惹麻烦的陈楚玉!
从善心里苦啊,眼泪往肚子里淌啊,她还得跟温江雪这个王八蛋说好话,“义父请听我解释,我可以解释的清楚。”
“我不听。”温江雪道。
从善不可思议的看他,他怎么……这么不讲理啊,还闹上情绪了。
就见温江雪坐在马上,一俯身看着她,眉眼里全是恶毒的笑意,道:“你的腿我就先留着,等找到了陈从善再打断。”一起身道:“在去八里桥之前,我们先找个人。”
林律一愣,皱眉道:“案情紧急,温相爷……”
“那就快点找到人,我们就可以去办案了。”温江雪毫不讲理道:“陈楚玉,给你一天时间,带我去找陈从善。”
从善眼前一黑,天塌地陷,完了,这次真的完了,温江雪逼到眼前,不死不行了……
☆、第38章 三十八
没天理了,这是要逼死她啊。
温江雪个王八蛋简直油米不进,说什么都不听!
她说喝口水都不行,她刚一磨叽,“啪!”的一鞭子就抽在她旁边的土地上,黄土飞扬,得亏封崖动作快拉了她一把将她拉到身边。
“上马。”温江雪鞭子一指,“现在就带我去找人,不要耽误了诸位大人办案。”
她躲在封崖身后小声道:“我不会骑马……”
林律,霍少游和丁丁目瞪口呆的看她。
有什么好看的,能拖一时是一时,多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哦?”温江雪将眉头一挑,笑道:“原来你不会骑马呀。”他笑眯眯的俯身对她招手,“你过来。”
她不,她还想多活一会儿。
见她没有挪步,温江雪挂着笑阴森森道:“我数到三,一,二,”他笑容一冷,“三!”一挥手啪的一鞭子又朝从善抽过来。
从善就往封崖身后一躲,只见封崖抬手一抓就将那鞭子攥在了手中,横眉冷对的看着温江雪。
温江雪持着被封崖攥紧的鞭子,看了看封崖又看她,语气不善的笑了,“我说你哪里来的胆子,竟敢违背我偷偷跑了,原来是你这老情郎给你撑腰了啊,行啊陈楚玉。”
“温江雪。”封崖蹙紧了眉道:“不要找麻烦。”
“我找了又如何?”温江雪不要脸的道:“我现在心情很不好,要么你滚开,要么我连你一块收拾了!”
封崖道:“你认为你打得过我?”
丁丁在一旁拔刀瞪着温江雪。
温江雪扫了一眼,冷笑,“封崖,你这是不想回京了?”
这气氛剑拔弩张,离了京都,没了守卫的温江雪就是个没牙的老虎,从善在心中祈祷:打啊!快打起来啊!最好打的半个月不能上路!不要含蓄!
她作死的又火上浇油的说了一句,“封大人不要为了我得罪义父,就让义父打死我吧。”说着委屈的抓了抓封崖的衣袖。
这一招以退为进可是她在疯人庵里跟幽草学的,嘿!还真恶心管用!
封崖一听之下便道:“我说过你一日是我暗部的人,我就会护你一日。”
那马上的温江雪一听气的眼睛一眯,将鞭子一扯,没从封崖手上扯出来,即刻怒道:“陈楚玉!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过来!”
她鼻子一抽,假装作势要走过去,被封崖一把扣住。
温江雪登时脸色就黑了,瞪着从善恶狠狠的对封崖道:“封崖,圣上要将九公主指婚给我,你要是不想你的九公主日后独守空房守活寡,你就看着办!”
从善心中“咯噔”一声,不要脸的温江雪!一个大男人老是拿个女人来威胁人!没骨气!鳖|孙!
但封崖神情果然一顿。
从善心就凉了,封崖的软肋,她果然是敌不过。
她苦笑一声道:“封大人,别管我了。”伸手拉开了封崖扣着她手腕的手指。
封崖却又握紧,不松开,看着她激烈的挣扎着。
温江雪可没那个耐性,当即喝道:“霍少游!将陈楚玉给我押过来!”
霍少游一愣一惊,管他什么事啊……他好好的站着什么都没说啊!他忙看林律。
林律也早就忍不下去了,上前一步道:“温相爷你和封大人要争风吃醋就回去慢慢玩,不要耽误我们办案。”
他是来办案的,不是来看两个死|断|袖争风吃醋的!
温江雪却丝毫不要脸面道:“林大人,我的下属不听指令,我好好的教育她,这有问题吗?”他又道:“可封大人这般阻挠,是我耽误办案,还是他?”
林律看封崖,不耐烦的道:“封大人希望你以大局为重。”一个蛮横不讲理的温江雪就够了,就不要再闹了,他只想好好的办个案!
他又对从善道:“陈楚玉。”他一看陈楚玉就火大,这个关系户麻烦精,搅的鸡犬不宁,“马上带温相爷去找人,不要再耽误时间。”说完翻身上马,下令大家起程找人。
所有人都上马,等着她带温江雪去找人,不要耽误进度。
她看封崖,封崖也对她点点头,一副找到人早点解决麻烦的表情。
她再看温江雪,他在马上对她笑的很阴险……实在是太可怕了!她满腔的眼泪啊,她看阴沉沉的天,特别想死。
她上哪儿再给他找一个陈从善啊!天要亡她,天真要亡她。
她慢腾腾走到温江雪跟前,低着头说了一句,“义父,我错了……”
“错了?你错哪儿了?”温江雪阴测测问她。
“哪儿都错了。”她心中哀痛,想着这会儿她摔断腿能不能拖延时间?要是坦白她不知道陈从善的下落……还能不能活?
抬头一看温江雪绝望的眼前一黑,显然活不了啊!
温江雪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一提,拎小鸡一样将她横搁在马前,她脸朝下惊的一挣扎,温江雪就一马鞭抽在她的屁股上,疼的她“哎呦”一声。
温江雪就道:“你不是不会骑马吗?那为父就载着你,趴好了。”
马一动,她就觉得自己要栽下去,忙抓紧了温江雪的大腿,“义父义父……你让我坐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温江雪却毫不留情,一催马,大马扬蹄跑了开,她趴在马背上,颠的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
温江雪便问她,“陈从善在哪儿?”
她颠的眼泪横流,只是稍微一犹豫,马鞭就又抽在了屁股上,她眼泪顿时就涌了出来,抱着温江雪大腿哭道:“在……在静心庵……”她不能撒谎了,今日是拖不过去了。
温江雪这才伸手将她拎起来,让她在身前坐好,她一脸眼泪好不可怜,看的他火气稍微消了些,小王八蛋还学会偷跑了。
他冷笑道:“乖乖带路,不要再惹我生气。”
她哽咽在马背上,天地不仁,温江雪是条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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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盼着天下雨,阻挡行程,可天阴着偏不下雨。
她就故意东倒西歪的乱指路希望温江雪他们迷路,可偏迷了一会儿路温江雪就径直走上大道,抓了一个驿站官员问路,那官员还真他娘的认路……
康泰山之上的静心庵,居然距离八里桥不是太远。
她勉强撑到深夜,却还是终于到了康泰山脚下。
山还是那座山,林森青岩青,一条青石台阶蜿蜒而上,仿佛要直上青天,一直通向云雾中的山门。
从善站在台阶前,一道闪雷轰隆隆的劈在山门之上,宛若金龙乍现,声响青山。
从善吓的一缩脑袋后退了半步,撞在身后温江雪的怀里,她忙道:“要……要下雨了,我们能不能在山下的茶铺里等一等再上山?”
温江雪看着那压在阴测测天色下的上山之路,笑容溢出眼角,“不,我一刻也等不及了。”他一把拉住从善就往上走。
从善被拖拽的踉跄,每一步都如走针毡,这是通往地府的死亡之路啊……十一岁那年她随着父亲一步一步走上去,那时也是深夜,却是朗朗月色照在脚下,她想去牵父亲的手,却是不敢。
几个月之前她再一次走这条山路下山,那时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踏上这条路,她连头都没有回,她只想快点离开,快点离开……
可她还是被逼的回头,逼的走上这条山路。
雷声轰隆隆的响在头顶,她低着头一步一步往上走,她不敢抬头,她手指冰凉,她非常,害怕。
封崖他们跟在她身后。
封崖看着她,跨上两步与她并肩问道:“你不舒服?”
温江雪也闻言转过头,她确实在抖,手腕一片冷汗。
从善抬头看他们,她脸色苍白极了,碎发被汗水打湿,她点了点头,哀求温江雪,“相爷我……难受的厉害,我们能不能等不打雷了再上山?”
温江雪似乎犹豫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剩下的山路。
林律先道:“也快落雨了,不如先上山,在山上禅房借宿休息,这山下也无处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