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汉朝的神骑吗?”许多的匈奴使团成员都回忆着自己方才看到的一切,然后都在心里叹道:“折兰败的不冤!左大将败的不冤!”
对这些匈奴人而言,汉家的胸甲骑兵,简直就是一个他们无法对抗的存在,是bug,是不可战胜的对手!
旁的不说,仅仅是方才粗略所见的汉朝神骑的装备,就不是任何一个匈奴人,所可以装备的。
那些明晃晃的铠甲,几乎让现在的所有现役匈奴骑兵的武器,全部淘汰!
因为它们不可能穿透那些可怕的汉朝骑兵的铁甲!
更别提,汉朝的骑兵,身高八尺,身材魁梧。
他们骑在战马上,就如同从神话中走出来的巨人。
与他们相比,匈奴人自己就跟侏儒一样……
但,跟使团其他成员不一样,哲哥的内心,满满的都是绝望,都是颤栗,都是畏惧,都是害怕!
这恐惧充斥着他的心声,密布在他的每一个细胞身上。
让他几乎有种想要马上逃离此地的冲动。
因为……
眼前的事实,证明了一个事情——汉朝在扩大他的神骑编制。
在今天以前,所有的匈奴人,包括贵族和奴隶,都默认了一个事实:汉朝神骑,只有三千骑,全部都部署在汉朝皇帝的亲卫部队羽林卫和虎贲卫。
在单于庭,没有人谈论或者思考,汉朝的神骑编制扩大的问题。
没有人愿意思考这个问题,更没有人愿意面对这个问题。
以前,哲哥自己都是懵懵懂懂,人云亦云。
但,现在他知道了。
其实,他们一直想过这个问题,一直思考过这个问题。
但,没有人愿意去面对这个问题一旦变成真的带来的毁灭性后果。
所以,所有人都自动的遗忘了,自己思考过的这个问题,将它当成不存在。
但,掩耳盗铃这种事情,一旦被揭穿。
首先就会对人的精神造成全面打击!
哲哥现在就是如此。
他的整个灵魂,都陷入了深重而可怕的绝望之中。
在面对汉朝在扩大自己的神骑编制,武装更多神骑的这个事实面前,他颤栗不已。
汉朝只有三千神骑时,就已经让匈奴上下手足无措,几乎找不到应对的办法,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看到神骑就跑。
跑的越远越好!
反正,汉朝只有这三千神骑!
但是……
假如汉朝有五千,有一万甚至十万呢?
匈奴帝国该怎么办?
怎么办?
哲哥将拳头紧紧握住,他的额头上满是溢出来的汗水。
裤裆里湿漉漉的尿液,终于变得冰冷,刺激得他的皮肤有些生疼。
而更让他羞愧的是,这个时候,他的尿液的味道,也随着空气传播开来。
匈奴人尿液的味道非常浓,也非常大,刺鼻而且有膻味。
一时间,好几个在他左近下风处的汉朝骑兵,都掩着鼻子,露出嘲笑的神色。
若在以往,哲哥肯定会陷入自责和狂暴之中,然后拔刀砍掉那几个敢嘲笑他的奴才。
但现在,他的整个心神都沉入了一个反复疑问句之中。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在心里喃喃自语。
面对汉朝神骑的规模在扩大这一个事实,他发现,他和他的国家,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改变已经恒定的未来。
即使他此行顺利,杀死了且之。
但,最后一定会是,毫无作用……
汉朝人只要稳步就班的武装自己的骑兵,扩大神骑编制。
靠着人数,就可以让匈奴跪在地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哲哥曾经幻想过的,依靠西域和从西方劫掠财富工匠,生产和装备并且训练匈奴自己的神骑。
但在他目睹了刚刚的汉朝神骑后,这个幻想也支离破碎,真的成为了一个幻想,变成了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事情!
因为……
汉朝神骑的甲具,用的根本不是匈奴人一直以来猜测的铁!
而是比铁跟坚固更昂贵更难以制造的钢!
而匈奴人现在连冶铁都不会,钢这个金属,在过去他们也只通过战争,从汉朝得到了少许的一部分。
大约百余斤。
作为匈奴高层,哲哥非常清楚:假如说铁,匈奴还可以通过工匠,模仿汉朝,冶炼出来。
但是钢的话,那就不可能了!
更别提,汉朝人不是一斤两斤的钢来武装他的军队。
汉朝皇帝在用几十万几百万斤的钢在武装他的军队!
那些坚固的胸甲,可怕的长枪,寒光凌厉的箭簇,都是钢造!
这就是匈奴永远无法企及也永远无法实现的东西!
而,想了许久许久后,呼衍哲哥发现,无论怎么办,不管他和他的哥哥怎么努力,哪怕全部的匈奴贵族都团结起来,一直抗汉。
但,他和他的哥哥以及君王和兄弟们的努力,在汉朝的钢铁大军面前,却注定了是螳臂当车的傻子。
在未来,匈奴帝国很可能会在汉朝的钢铁武装面前,丢掉一切。
包括土地、牧场、牲畜、女人、孩子乃至于本身存在的肉体和灵魂。
这个可怕的未来,就如同一张画卷,在哲哥眼前展开。
让他仿佛看到了,漫山遍野的汉朝神骑如墙而进,匈奴骑兵,如同牧草一般,成片的倒下。
整个世界血海翻滚,一面面匈奴曾经骄傲和视为精神依据的大纛在这血海之中随波逐流。
单于庭的龙旗也无力的在这血海里飘荡。
祁连山和胭脂山,永远的离开了匈奴。
浚稽山和狼居胥山上,从此飘扬的是汉朝的旗帜。
广阔的草原上,一个个部族,都穿上了汉朝人的服饰,用着汉朝的器皿,说着汉朝的话,孩子刚刚落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衣襟右祍,冠带华服的父母。
汉朝皇帝伟岸而可怕的身影,屹立在苍天之上,笼罩整个世界。
引弓之民,彻底失去了自己的传统、信仰和习俗甚至姓氏。
从阴山一直到金山,从幕南一直到幕北,穿越瀚海,直达北海。
整个世界,都只有汉朝的龙旗在飘扬。
在这个可怕的未来面前,呼衍哲哥终于无法坚守自己的本心和内心。
他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直勾勾的从马背摔下去。
当其他使团成员七手八脚扶起他的时候,发现,这位单于的使者,左大将的弟弟,竟然疯了。
他醒来后,就跟狗一样,在地上乱爬。
两三个人都按不住。
一边爬,他还一边在嘴里嘟囔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随后,一个汉室军医来到此地,为呼衍哲哥做了初步的诊断后,对负责保护匈奴使团的军官道:“使者应该是受到的刺激太大,所以……”他尴尬的笑了笑:“疯掉了……”
“嗯?”那位军官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就笑了起来。
疯了?
吓疯了?
他挠了挠头,看了看飞狐军那些骚包的家伙,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一个匈奴使者被飞狐军吓疯?
传出去,整个世界恐怕都要笑破肚皮!
而飞狐军更可将此事写进他们的军史,铭刻在青铜之上,作为他们的光荣与荣誉。
飞狐军的大名,从此将远播天下,直至世界的尽头。
但现在的问题是:匈奴正使疯掉了,谁去长安朝觐天子?
副使吗?
这于理不合,而且,是对天子的侮辱!
但不见又不行……
毕竟,天子已经准许匈奴使团入境,连见都不见,直接打发走,这传出去,天下人怎么看当今天子?
这有伤天子的圣明!
好在,将匈奴使团带到这飞狐塞,是太原的弓高候的主意,与他无关。
天塌下来,有个高的。
所以,这军官也就是笑笑,然后,立刻让人将这个消息送去太原给弓高候韩颓当。
自己拉的翔,自己来擦屁股!
至于弓高候要找他的麻烦?
这也不怕!
他本就不是弓高候一系的军官,他的大佬是曲周候。
有曲周候护着,弓高候韩颓当还动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