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松少见地抬起头,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张大山,张大山冲她一笑,首先走到徐壮和周彩凤面前,恭敬地说道:“徐叔徐婶儿,我听说梁家的兄妹二人欺负了徐越妹妹,你们放心,我定会给你们讨回来!我从家里偷偷拿了几个鸡蛋过来,我知道你们家只有一只鸡,平时鸡蛋肯定不够用……”
张大山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里的粗布包,立马赫然是三颗颜色漂亮的鸡蛋,徐云见到立马拍着手笑道:“娘,有鸡蛋吃了!大山哥哥真好,大姐,大山哥真好!”
徐云说着,去拉徐松的衣摆,徐松低了头,嘴角莞尔,张大山看到徐松秀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自从上次的事情那么一闹,他娘是彻底把他看得死死的,再也不许他来看徐松,每日里更是嘴里离不开“那个不干净不吉利的徐家祸根!”这句话,张大山却是越听越坚定了要把徐松娶回家的想法。
今日,他终于趁他娘去了他舅舅家的空当,偷偷地来了徐家。
好多日不见,他的徐松妹妹更消瘦更沉默了,但是也出落地更好看了。
周彩凤望望自家男人徐壮,徐壮摇摇头。
周彩凤上前用布包把鸡蛋包起来塞回到张大山的手里:“大山,你叔和婶儿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你娘,你也知道,你今日拿了这鸡蛋送来给我们家,你几个妹妹看见你这样,比真吃了那鸡蛋还要高兴!鸡蛋你还是好生拿回去,偷偷放回去,别给你娘发现了。松子的事儿你别再操心了,她跟你说到底是不可能了,听话,快回去吧,我们也不留你了。”
徐越在一旁看着,张大山听到这话,原本被晒得黑黑的脸一下子涨得发红,徐松那巴掌脸上立马骨碌碌两行泪爬下来。
徐松一个扭身钻进了屋里,张大山在院子里噗通一声跪在了徐壮和周彩凤的面前!
“徐叔!徐婶儿!求你们就给我和松子一个机会吧!再等我些日子,我是要去县里当差的,等到我在县里稳了些,我就把松子接过去成亲,其他的我娘我给我说哪家的姑娘我都不要,我张大山在这对天发誓!”
徐壮走上前去按住他伸出的几个手指头:“呔!大山,你怎么就不明白!松子是配不上你的!”
屋子里头传出来一阵细弱的抽泣声,张大山心如刀绞:“不!你们都不明白!松子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女孩!我就要跟她在一起!徐叔徐婶儿,你们不相信我也成,那大山就想问问你们,你们近些日子,有给松子考虑到合适的人家了吗?你们给我个信儿,我心里也好踏实,把一切都计划好!”
张大山这番话,着实诚恳,可是徐壮和周彩凤听了却只有为难的份儿,他们若是给了他任何希望,传到张大山那个泼辣的娘的耳朵里,又是少不了上门折辱他们一番!
徐壮和周彩凤对视一眼,决意编个人出来,让张大山死了这份心!
正巧这个当口,梁家的儿子梁文大喇喇从院子外走了进来,他在院子外已经驻足有一会了,听到张大山恳求半天徐家爹娘就是不肯松口,他心里可是得意坏了。
梁文刚一走进来,徐越就狠狠地瞪着他:“你来做什么?”
梁文弯着腰一拱手:“徐叔徐婶儿,我是来给徐越妹妹道歉的,我今日着实是不小心打到了徐越妹妹的耳朵,是我家翠翠不懂事,还希望徐叔许婶儿莫要计较。”
徐壮和周彩凤看见恶霸似的梁家出来个看上去还不算不讲理的梁文,也就只好作罢,徐壮心里舒一口气:“我们不计较了,你也当没发生过,以后别再这样冒冒失失就好了。”
梁文听到这话自是很高兴,却没有离开的打算,徐越冷漠地问道:“你为什么不走,还矗在这里做什么?”
梁文瞧瞧徐越,再看看徐家的爹娘,又看看尚还跪在地上的张大山,轻轻一笑:“徐叔,刚刚我不小心听到大山好像在求您不要把松子嫁出去?可是松子长得这么漂亮,年纪也大了,肯定要尽快为她寻一门好亲事,我爹我娘前不久就在寻思这件事呢。”
梁文的二叔曾经欲对徐松图谋不轨,差一点就得了手,徐家跟梁家如今虽也不至于见面就打起来,但也绝非可以互相插手这种事情的。
徐壮冷了脸:“梁文,我们这里还有点事情,你若没事的话就不虚留你了。”
梁文却面不改色:“徐叔,我承认我那二叔是不好,但是我们家也早已与他断绝关系了,现下我们梁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家,而且……我也是真心爱慕松子,一心想要娶她为妻的,您看……”
张大山从地上倏忽站了起来,怒目圆睁,指着梁文骂道:“你这无耻之徒休得狡辩!你们家若是真的明事理,当年为何跟着你二叔一起殴打徐叔!事情到现在,并无一人赔礼道歉,反倒把罪名安在了徐松妹妹的头上!我张大山就是死也绝不会让你碰徐松妹妹一根手指头!”
徐壮冷着脸,想起往日被打情景,再也不愿意看梁文一眼,周彩凤厌恶地看着梁文,走到院子墙角抡起一把扫帚:“你走不走?”
梁文看着徐家一家人那厌恶的表情,心下自是不悦,只得撩起衣服,转身离开了徐家。
张大山见梁文走了,急切地又欲开口请求徐壮夫妇,还未开口,远远地一个妇人哭喊地奔了过来:“天杀的啊!绝户头自己生不出儿子偏要害了我的儿子啊!一家子害人精!你们都来看看!绝人性的东西啊!”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张大山立马转身,看着跑到院门口坐在地上就哭的妇人,张大山傻眼了,自己的娘不是去舅舅家了么?不是说晚些回来么?
徐壮和周彩凤看见有名的泼辣货,张大山的娘李巧英正坐在自家门口嚎啕大哭,头皮都开始发麻,李巧英是有名的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给说成黑的。
几个邻里听到李巧英的哭喊都出来看,李巧英哭得更凶:“就是这家人!这家姓徐的!整日儿的勾引我们家大山!仗着他那大女儿有点儿模样,勾完了梁家二叔又来打我们家大山的主意!这不是不要脸是什么?”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张大山走过去愤怒地说:“娘!你又来干什么?!”
李巧英抬头看看自己的儿子,叫道:“我来干什么?我来找我儿子!你手里这是什么?”
说着她三两下扒开那布包,瞪大了眼睛:“好哇!我养的好儿子!我辛辛苦苦攒了些子鸡蛋原来全被你给塞狗嘴里了!好哇,看我不打死你!”
虽然这样说着,李巧英却不是真打,不轻不重地拍了张大山两下,继续在地上坐着嚎哭:“你们说说,这日子还怎么过!徐家的人把人往死里害!给我家大山下蛊!要害得我家破人亡啊!”
张大山在一旁急得什么似的,几个邻居看到他手里的鸡蛋,都把嘴一撇,轻视地看着周彩凤:“自己养的鸡下不出蛋,就想卖了自己的闺女换鸡蛋!这年头鸡蛋多金贵谁不知道?真是喝人的血!笑死人了!”
有个新娶来的小媳妇素日看不惯徐松长着一张好面孔,吃的那么差样子还那么好看,此时她更是尖着声音幸灾乐祸地笑道:“是呀,不要脸!”
自己家男人立马拉了拉她衣袖,她立马高声道:“你拉我做什么?!难不成你也被那个哑巴徐松勾引了去?”
为了不被怀疑,小媳妇的男人也只好不再说话。
李巧英的哭声越来越大,来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周彩凤气得脸色发白,身体几乎支撑不住,徐壮闭口不言。
徐越沉着脸,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上一世的她虽然经历过无数商场的尔虞我诈,但是表面上大家都还是和气一团,不曾与谁正面争执过,更没有与这种市井泼辣之徒接触过,但是此时眼前乱糟糟的处境,徐家没有一个人说得上一句中用的话,她不得不想办法了。
对付这种泼辣的人,第一次不好好地解决,还是会有第二次,非得让她见识到你的厉害才是!
心下一横,徐越冲进厨房把菜刀拎了出来,大步走到李巧英的面前就把菜刀驾到了她的脖子前!
李巧英“啊”地一声叫起来,徐越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手也微微颤抖,但是她努力镇定地说:“既然这儿没有王法,那咱们就看看谁厉害些!不准再骂!”
张大山看见刀架在自己娘的脖子上,心里一急上前说道:“徐越妹妹不可以!”
徐壮和周彩凤也惊了,大声劝道:“月子,停手!别出了人命就完了!”
围观的人也躁动起来。
徐越大喝一声:“你们谁再说一句话!我就立马砍死这个妇人!”
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徐越顺了顺气,开了口。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