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说,你来答,其他人莫要说话,你们且只瞧着我们有没有讲道理,大山哥你来做中间人,若是我们有哪个不讲道理的,嘴里骂人的,这刀就往谁的身上砍!”
徐越语气凝重狠厉,旁人不敢说什么,张大山忙点头,李巧英也不敢再说什么,也跟着点头,毕竟脖子前是一把真真的刀,她再泼也不能把自己脑袋往刀跟前放啊!
“那我首先问你,哪一家生的出儿子生不出儿子与你何干,你自己是不是女人,凭什么瞧不起女儿家?”
李巧英被那刀吓得已经气弱,连忙答着:“与我无干,我再不拿这事儿说道了,你放了我吧!”
人群里也有同村里没有儿子的一家妇人,也受过李巧英的嘲弄,此时不禁小声说了句:“呸,活该!”
徐越不理李巧英的求饶,继续说道:“你自己说,我大姐徐松何时勾引过你家大山?是如何勾引的,还请你如实道来。”
李巧英不甘心,却只得照实说:“是我家大山看上了你家徐松,没有勾引。”
“那梁家二叔的事儿呢?”
“是徐松……”
徐越动了动手里的刀,张大山立马在旁边说:“大伙儿都知道,是那禽兽不如的梁二意图欺负徐松妹妹!你们说是不是?”
几个围观的人,没人敢惹梁家的人,但是看着徐越的刀架在李巧英的脖子上,也不想出了人命,都点点头。
李巧英也赶紧说:“是那梁二不是人!”
徐越继续问道:“我们家是如何下蛊让你家大山给我们家送鸡蛋了?你亲眼见过还是怎地?”
李巧英语塞:“这,大山……”
张大山低了头,他偷偷拿家里的鸡蛋本身就是不对:“没人下蛊,是我自己想着徐松妹妹身子不好,徐越妹妹又刚刚伤了耳朵,但是徐婶儿并没有要这鸡蛋的,娘……”
李巧英只得说道:“是我误会了徐家。”
徐越知她是不情愿,但是眼下必须一件一件地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了,不然以后还有得她闹。
徐越看看张大山,心里想着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张大山对徐松再痴情,他娘的反对也只得有他自己解决了,于是对李巧英说道:“要是你自己的儿子放不下我大姐,硬是来找我大姐,这怨谁?”
李巧英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阴沉沉的:“怨我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我以后定会管教好她,不会再怪到你们头上。”
徐越看看李巧英,再看看围着的众人,又看看自己的爹娘站在一旁缄默的样子,大声说道:“趁着今天大家都在,也就跟大家都说清楚了!我们徐家是没有儿子,但是这不是错!我爹娘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们的事儿!我们姐妹四个也都渐渐地长大了,会听会看,那些瞧不起我们的我们也还看不上呢!谁都过好谁的,别指望欺负谁看谁的笑话来取乐!我现在手里可是拿得动刀的,谁再以为我们徐家好性儿由着欺负的,就尽管来试试!”
说完把那刀抡起来往旁边的一段木头上用力一砍,那根木头一下子断成了两截!
徐越的手被菜刀震得生疼,李巧英见刀不在自己脖子前了,爬起来拔腿就跑,围着的人也都一个个散去,张大山也跟着自己的娘回去了。
徐壮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闺女,走上前去:“月啊,你这要是,要是真伤了她可咋办?”
徐越心里还咚咚咚地加速跳着,她抬头看着自己的爹说:“爹,我拿的是那把用坏了的钝刀,切菜都切不断的,这个木头是前儿个我劈到一半还未劈完的。”
周彩凤欣慰地说:“月,苦了你了,现如今竟要你来出头,只是……”
徐越好奇道:“只是什么?”
周彩凤叹气:“只是虽今日吓走了那个李巧英,却也把咱家的名声又传得更难听了,都心里记挂着我生不出儿子,你姐是个不会说话的,如今定要说你是个泼辣的使刀的,你们姐妹俩的婚事怕是……”
说完,周彩凤摇了摇头。
徐越却满不在乎:“娘,世界上的好男儿千千万万,不一定非得嫁村子里的男人呀。”
徐壮和周彩凤看着自己女儿天真的脸,都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他们家的大女儿和二女儿怕是都是要嫁不出去的了。
这事儿过去之后,坝头村的婆子小媳妇们都传开了,徐壮家的二闺女徐越,被疯狗咬了一口反倒变得厉害了,谁敢说她娘她姐一句不是,直接拿刀架脖子上!
有人暗暗笑,这不也是疯狗的作风么。但是笑也只敢暗地了笑,再没有谁敢当面儿地给周彩凤和徐壮脸色看了。
徐家婆婆听到了这话,却把那嘴一撇,嘴里哼地一声唾道:“我看她能厉害到天上去!一个没用的贱妇生出来的赔钱货!连我孙子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听到这话,她怀里的宝贝孙子徐旺也田有模有样地“呸”了一声,徐家婆婆低头高兴地看着自己的孙子,满意地喂鸡蛋羹给他吃。
没想,她的大儿媳妇夏氏从里间拿着一块抹布,一边擦手,一边不悦地说:“娘,您看这天,吓了好几日的雨,前儿个刚收的干菜都回了潮,家里没油,青菜吃起来没个味道,豆面咱们旺田一吃就哭,就指望着给他喂点子玉米面或者糙米,偏生家里人口多,地又少,这旺田可该怎么活呀。”
一边说着,夏氏愁眉苦脸地抹起泪来。
这个夏氏,家里实在穷得厉害,从小爹娘连个名字都没舍得给取,后来还是徐家婆婆眼尖把她带回来当自家家大儿媳妇,成亲后,连着几年生了仨儿子,可把徐家婆婆给欢喜死了。对比着生不出儿子的周彩凤,她是越看越喜欢,只要有孙子在,夏氏再怎么耍小性儿,她都不计较。
再说了,夏氏生气,她也生气,这都是因着周彩凤那个不争气的,才害的他们那么惨!
“大儿媳妇,你莫要生气,为娘心里都是知道的,要不是你那不争气的二弟跟他媳妇连着生了四个赔钱货,还舔着脸分了家里的地,咱们也不至于到这光景。前儿个,那个被疯狗咬了的二丫头片子还撺掇着村长来借粮给军中,至今未还!”
徐家婆婆越说越激动,夏氏也跟着点头:“娘,您说他们害人也不带这样狠毒的呀,我竟怀疑二弟还拿不拿我们当一家子的了!”
徐家婆婆听到这话浑身一震,把孙子往地上一放,声音愤怒地说:“我今儿是不管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我倒要去看看,我们没粮吃了,他们的粮是不是还藏着掖着不肯给我瞧上一瞧!”
说完,她揣着一肚子火就往徐壮家走去。
老小徐溪这几天一直发烧,因着才两岁,平日里饮食不好,这几日天气也糟糕,忽地一病,就像是好不了了一样,周彩凤急得好几天滴米未尽,徐壮也只是叹气。
徐云站在一病懵懂地问:“娘,上次二姐病了您不是找了大夫吗?可以让他来给小妹瞧瞧吗?”
周彩凤摸摸徐云的脑袋,黯然地说:“上次花的铜板还是问你大秀婶儿借的,如今还没还上,现下实在是借不到了……”
徐越坐在门旁在择一筐青菜,这是一家人每天的吃食。听着周彩凤的话,她心里一片苦涩。
怎么可以这么穷?穷到这种地步?眼看着徐溪的小脸苍白,已经睡过去很久没有醒了,身体各处都烫得厉害。
徐越心里乱糟糟的,手里机械地掐着青菜的根儿,忽然,她想起来上一世时,幼时跟着爷爷一起下田挖菜时遇见过一种草,叫做鸭跋草,野外随处可见,那时乡村里很多人发烧都是喝此汤,一剂即可退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