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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见乔安俪和路澄神色不对,又不想其他人围观,拉着他们两个去旁边嘀嘀咕咕了。
  系统全然不理会这三人,又温温和和地对路栀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路栀总觉得这态度好得有点奇奇怪怪:没有了。
  【好的。】
  系统离开了。
  天空中的眼睛也缓缓合上, 消失于云层之下。
  游戏到这里,算是正是开始。
  路栀看向黎零,似乎想说什么。
  黎零牵着他的手,笑眯眯的:学长肯定有话和我说。
  不过,不是现在。
  他话音刚落,村庄入口已有几个村民从里面走出,热情地迎接一众玩家。
  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为首的村民是一位皮肤黝黑,须发苍苍的老者,他似乎是这里的村长,被村民拥簇,地位最高。
  你们一路跋涉来到这里,一定累了吧。村中已经备下食物和住所,请客人们放心休息。
  村长态度和善,在他身边还有一位年轻女子,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容貌带着几分清秀。
  女子是村长的女儿,名叫蒂亚。她挽着自己父亲手臂,冲玩家仰脸一笑:你们来的真巧,今天刚好是村子一年一度的庆典,按照惯例,庆典一共会持续七天呢。
  这句话引起路栀注意,他还记得系统给出的任务,他们要在这座岛上活过十天。
  也就是说,之后的十天里,他们恐怕也要参与到这场庆典里了。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蒂亚很快又笑嘻嘻地开口:今晚是庆典开始的庆祝仪式,村里会举行篝火晚会,客人们一定要来参加呀。
  还没等玩家做出回应,村长便道:好了,请客人们进来吧。
  一群人往村中走去,这里是一座海边村落,村民多以打渔为生,又逢庆典,村中四处可见各种渔具,还有颇具渔村特色的装饰。
  几分钟后,玩家们来到一栋两层高的屋子前,这栋屋子大而空旷,像是废弃数年,墙皮剥落,墙缝漏风,只是勉强能住人。
  村长停下脚步,乐呵呵地开口:村里的房子不多,这里前几天刚刚打扫出来,客人们
  话还没有说完,一道颇为不满的声音已经插了进来:什么破地方,我才不想住在这里!
  众人回头,看见最末端的路澄单手插兜,扭着脑袋打量这栋屋子,眼里写满嫌弃。
  乔安俪牵着他的手,见众人望过来,嘴上训斥,语气却依然温和而怜爱:不可以这么说,快点道歉哦。
  路澄哼了一声:我又没说错!这里就是又脏又破,妈,我不要住这,我要住大房子!
  他抓着乔安俪手臂一通乱晃,又接连重复了好几遍,嗓门之大,直吵得人耳朵嗡嗡。
  周围几个玩家已经露出不喜的神色,纷纷别过脸。路行德大概也觉得丢脸,一巴掌拍在路澄脑袋上:闭嘴!
  他这么一吼,路澄总算安静下来,但还是有点不服气,小声嘀咕:我就是不想住这里
  另一边,村长仍是和蔼微笑的模样,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路澄这场闹剧:客人们好好休息吧,晚上的时候,会有人领你们去参加庆典的。
  说完这话,他就带着一众村民离去了。
  屋子里安静几秒,众人围坐在一楼,路栀第一个开口,熟练地自我介绍:
  我叫路栀,这是黎零。
  谢木,这是我的妻子,邓嫦。
  一位三十岁出头、戴着眼镜的清瘦男子对众人微笑,他握着妻子邓嫦的手,两人指间戴着一枚戒指。
  另一个短发女生见状也牵住自己身边男生的手:我叫安星子,和我男友一起来的。
  她的男友嘿嘿一笑:我叫宋晚空。
  叶燕斐,又一对情侣出声,这是我女友,费燕茴。
  接着,路行德一家三口也做了自我介绍。
  一轮介绍完后,费燕茴咦了一声:我们好像都是夫妻和情侣组队来的诶。
  她说完意识到什么,悄悄瞄了眼路栀和黎零,心想这肯定也是一对。
  路栀察觉到她的目光,依然淡定地牵着黎零的手。
  黎零眉眼含笑地注视他。
  这次副本一共有十一位玩家,而他们住的屋子也有五个房间,每个房间都很大,路行德一家三口住一块的话,剩下刚好够一人一间。
  众人看过房间后,路栀提议抽签分房,路行德三人听到他说话都没吭声,其他人则纷纷同意。
  抽签之前,路行德拉了一下乔安俪的手臂。
  乔安俪对上路行德的视线,眼珠子转了转,旋即挤出一个笑容,亲热地凑近路栀:小路啊,我们都是一家人,你看,要不住一起算了?
  他们打的算盘,就是和路栀攀上关系。
  路行德和乔安俪虽然不认识路栀身边那个苍白阴沉的青年,却见识过对方的恐怖,知道黎零绝非常人。
  而且,系统刚才对路栀的态度也让他们意识到路栀的不同,意识到在这个梦魇里,路栀似乎是比他们普通玩家更特别的存在。
  路行德甚至隐隐觉得,自己这个大儿子可能不是新手,应该经历过一场副本了。
  所以,如果能再度和路栀打好关系,对他们绝对是非常有利的。
  实际上,路行德之所以加入梦魇,纯粹是走投无路,死马当活马医。
  从前两年起,他就在乔安俪的唆使下逐渐沉迷赌博。一开始只是小赌,慢慢的又发展成中赌、大赌
  直到不久前,路行德惊恐地发现自己已债台高筑,哪怕抵押公司,也只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从天堂跌落到地狱不过转眼一瞬,这样的境况,让路行德生出一种极不真实的恍惚感。
  恍惚着恍惚着,他就莫名其妙来到这里,来到这个名为梦魇的游戏之中。
  梦魇许诺他,只要他通关这个副本,就会奖励他一笔钱这笔钱足够他还清债务,让他重新过上富裕的生活。
  这样的好事对走投无路的路行德来说无疑是天降馅饼,他欣喜若狂,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而现在,只要他能在这座岛上安全待过十天,就能成功通关,拿走那笔丰厚奖励。
  当然,路行德还有点脑子,知道这十天,他可能不会过得很顺利。
  所以,这时候要是能和路栀修复关系,有路栀的经验帮他,再加上路栀身边的黎零为他保驾护航,那通关副本后的奖赏,他不是手到擒来?
  路行德想得很美好,乔安俪也笑得很美好。
  然而路栀理都没有理他们,随手抽了一张签,展开一看,是二楼第三个房间。
  他道:我们先去收拾房间。
  随即拉着黎零走了。
  从始至终,都没给路行德三人留下半个眼神。
  路行德、乔安俪:
  乔安俪愤愤不平地盯着路栀背影
  路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无视她,让她根本下不来台,现在的她只觉自己被人狠狠扇了一个巴掌,脸上一片火辣辣的。
  然而,乔安俪只敢心底怒骂,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冲路行德使了个眼色:老公
  如果是在平时,这招肯定有用,但现在的路行德根本没打算搭理她。
  他同样因为路栀的态度有些恼火,却也不敢说什么。
  他招惹不起路栀。
  不管是路栀身边的黎零,还有系统对路栀的态度甚至于他们在副本重逢时,路栀望向他的眼神,都令他觉得恐惧。
  隐隐之间,路行德忽然发现如今的路栀对他来说,好像十分陌生。
  陌生到他明明知道路栀是自己的儿子,却记不起路栀曾经的模样。
  包括现在,他望着路栀的背影,也已不敢靠近了。
  窗户外,蔚蓝的天空映衬大海,和煦的海风拂面而来,仿佛能吹散所有阴霾。
  路栀双手撑在窗边,轻轻舒了一口气,偏头与身边的黎零对视。
  黎零冲他眨眨眼:学长想说什么吗?
  这个问题,他刚才就问过了。
  路栀:唔我好像没和你提过我的家庭,还有我曾经遭遇的变故。
  黎零眼睛里的光泽闪了一下,专注地看着路栀。
  路栀轻轻地道:你应该看得出来,他现在的妻子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而且,我已经和他决裂了。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路行德。
  黎零点点头:学长不用理这种人,反正有我陪着学长呢。
  路栀微微笑了一下,神色又沉寂下来:我和他决裂的原因,是在几年前
  他说到这里,忽然话头一顿。
  正专心致志听他说话的黎零:学长,怎么了?
  路栀:说完了。
  黎零:?
  路栀神色古怪:我忘记了。
  黎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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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无忧小岛(四)
  路栀刚才, 的确是忘了。
  明明一直盘亘于心中、无法忘却的记忆,却在他要拾起之时,忽然一片空白。
  路栀对上黎零眼巴巴的目光, 正要说什么,下一秒,那些记忆再度浮出。
  他又想起来了。
  他好像只是短暂性地失忆了一下。
  尽管记忆复苏,路栀却没有掉以轻心,他蹙起眉头, 轻轻按了按额角, 过了一会喃喃道:怎么会
  他刚才怎么会那么不对劲?
  学长。
  黎零抬手, 冰凉指腹同样贴上路栀额角, 为他轻轻按揉。
  学长不是说过,st综合征也会有短暂失忆的症状吗?
  刚才, 是学长的病情更严重了吗?
  路栀:有可能。
  st综合征到中后期, 的确会出现短暂失忆的情况。
  虽然进入梦魇后, 他的身体状况被定格到三个月前,但是身上的病依然没有消失,随着他每次回到现实的时间变多,只会越来越严重。
  然而他总觉得, 刚才的失忆可能并不只是这个原因。
  学长别担心,黎零见路栀没有说话, 笑眯眯地开口,就算学长变成植物人我也喜欢, 什么样子的学长我都喜欢!
  路栀与他对视,将心中的疑惑按下,换了一个话题: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黎零:学长说,你和那个人决裂, 是在几年前。
  路栀唔了一声,沉默几秒,轻轻地道:
  我的母亲是位知性大方、优雅美丽的女人。
  从我记事起,她就一直细心地教导我,教会我很多事情,并且总是温温柔柔的,哪怕我再怎么调皮犯错,也不会对我生气。
  他说到这里,又轻轻按了下额角。
  不知为什么,曾经清楚烙刻于心的东西与母亲相处的细节、那些美好的回忆,到现在如蒙上一层雾气,隔雾相望,已有些模糊不清。
  只是路栀依然陷在回忆之中,暂时没有察觉到这份异常。
  但是四年前,她离开了我。
  带走她的,是一场车祸。
  路栀的声音轻如流水,曾经的过往也在潺潺流水之中化为细碎的浮光掠影,被他一一拾取。
  那天还是深夜,下着很大的雨,她一个人从家里出来,开车离开。又在路上给我打了一个电话,问我睡没睡。
  那时我还在学校,她得知我还没睡,笑着让我早点休息,让我不要熬夜到太晚就在我们聊完的第二天早上,我突然接到消息,一个司机深夜酒驾,超速闯红灯的时候,不慎与一辆正常行驶的私家车相撞。
  私家车里的人,是我的母亲。
  路栀微微停顿一下。
  她没能抢救回来。
  等我赶到医院时,母亲就躺在那里,没有看我一眼。
  路行德站在旁边,当我问他母亲为什么要在下着大雨的深夜出门时,他什么都没和我说。
  提到自己父亲的时候,路栀的语气无波无澜,好像那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直到葬礼结束后,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十二岁的男孩上门,告诉我这是她和路行德的孩子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路行德和母亲结婚不过几年就出轨了,在外面,也有一个人喊他父亲。
  母亲那一夜之所以离开,就是因为她发现了这个秘密,决心和路行德离婚。那个晚上,她是准备去接我的。
  但是直到最后,我都没能再和她见上一面。
  路栀轻轻阖上眼睛,片刻后,再度睁开。
  葬礼过后两个月,路行德再婚了。
  他没有再说下去。
  到这里,关于他和路行德的过往,已经结束。
  自那之后,他就和路行德决裂,再没回去过一次。
  当年他走得太急,尽管已经带走大部分母亲的遗物,却还是有些遗漏。直到三个月前,管家李伯悄悄联系到他,告诉他家里还有一些母亲留下的东西。
  路栀知道,那其实是路行德想和他修复关系的主动示好,但他回去只为拿走母亲的遗物,并不愿意接下这份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