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说:“看你也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应该发育了呀?怎么……”
郡主不愧是女中豪杰,身手不凡,一言不合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向朕一个黑虎掏心!
不不不,郡主并不是要谋害朕。
郡主一巴掌拍在朕胸膛上。
朕正在大口喘气呢,被她这一巴掌又差点打得背过气去。
郡主嫌弃地把后半句话补完:“……还跟男孩子似的,一点都没有。”
人家本来就是男孩子!
虽然朕也很不想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
说多了都是泪。
朕下意识地双手交叉捂在胸前。
郡主笑道:“干嘛这副架势,大家都是女人嘛,难道我还能非礼你?你不是穿到古人身上,思想也跟着僵化了吧?”
郡主说这话的时候,笑得有些猥琐。
朕感到后背一寒。
要说皇叔会不会非礼朕、宰相会不会非礼朕,甚至守门小哥会不会非礼朕,朕都觉得他们不会。
但要说郡主会不会非礼朕。
朕还真有点拿不准。
为防郡主再不打招呼偷袭,朕把双手环在身前,同时悄悄并拢裙子下的双腿。
郡主以为朕是女的,而且是观念开放的二十一世纪新女性,所以无须避讳肢体接触。
郡主现在一言不合就来个黑虎掏心,保不准下次一言不合就来个猴子摘桃。
那就严重了。
郡主的身手朕根本来不及反应。
郡主跟朕对了暗号接上头,想起了找朕的由头。
郡主问:“你穿过来多久啦?”
朕算了算:“四个多月,不到五个月。”
郡主说:“一看你就是菜鸟新人,没经验,太不谨慎了。你以为叔父听不懂,就可以在他面前随便拽英文是吧?下次说话小心点。”
朕一阵紧张:“难道皇叔能听懂英文吗?皇叔也是……”
那就太好了!朕跟皇叔之间就更有共同语言了!
郡主立刻打断朕的幻想:“当然不是,不然你说自己家乡是people'srepublicofchina的时候他不就应该跟你相认了吗?”
哦,也对。
好可惜,皇叔竟然不是跟朕最有共同语言的人。
朕看了一眼面前和朕来自同一世界的郡主。
朕觉着共同语言这事儿吧,也不是很重要,不用太在意。
咱可以求同存异嘛。
郡主又说:“你一定很好奇,这么长一串英文,皇叔是怎么记住转述给我的是吧?”
朕确实有点好奇。
但是对于皇叔嘴里说出“披破丝累怕不力克欧服拆那”这种画面场景。
朕是拒绝的。
郡主啧啧摇了摇头:“跟你说个故事吧。三年前我们跟党项人开战,旗开得胜,就是因为叔父事先知道了党项人的偷袭计划。他在边境上遇到几个奸细,说的是党项的土语。叔父听不懂,但是他硬把他们的对话全部记了下来,回营一字不差地模仿复述给翻译听。党项人计划败露,我军提前备战,偷袭失败,因而占得先机。所以别说你这才四个单词,你就算把《ihaveadream》全文朗诵一遍,叔父也能给你背下来,保证标准美式发音,惟妙惟肖。”
朕被她说的故事震惊了。
原来皇叔不仅上得战场、有勇有谋,皇叔还有最强大脑!
郡主的话完全没有起到警示朕谨言慎行的作用。
反而让朕更迷皇叔了怎么办?
不过幸好皇叔的最强大脑天赋点在了记忆和语言上。
皇叔要是点了人脸识别。
朕大概早就掉马了。
郡主伸手拍了拍朕的肩膀。
朕被她拍得一个趔趄。
郡主每次出手都让朕毫无防备。
郡主说:“不过你不用怕,现在有我罩着你了。咱俩也算难兄难弟,要团结友爱、互帮互助是吧。我已经穿过来八年了,这边我熟。只要你别太张扬把那些古人吓着,还是很好混的。我等了五年才又等到一个老乡,可别又把自己作死了。”
朕一听好奇了:“难道还有过别的……老乡吗?”
郡主叹气道:“嗨,别提了。咱还算运气好的,起码穿的是文明程度比较高的国家。有一哥们儿忒倒霉,穿到了党项人的原始部落里,那边还是奴隶社会。偏偏他还野心特大,非要给人家改革发展技术,跟人家打雷闪电刮风下雨都要跳大神的原始部落说地球是圆的,地球是围着太阳转的,打雷是因为云层在放电不用害怕,巫术都是迷信不能治病。结果被人家当成妖魔鬼怪上身,点了天灯。我听说他的事迹后还想偷偷跑过去拜访一下认个亲,结果到那儿就剩一张人皮挂在柱子上放风筝了。”
朕被她说得打了个哆嗦。
郡主安慰说:“别怕,这是极端情况。咱这儿是文明礼仪之邦,不会给你点天灯的。”
朕稍稍放下心。
郡主又说:“最多就是架个柴堆一把火烧了送你上天。”
——幸好朕的基础科学知识全都还给中学老师了。
郡主大概是太久没有遇到能说心里话的同类知心人。
郡主拉着朕吐槽倾诉了好久。
一直说到月上柳梢谯楼打更。
朕再三暗示朕真的得回去了。
郡主觉得还不尽兴,临别前意犹未尽地说:“明天我再来找你哈,给你带点儿好东西!”
郡主来得快去得也快。
嗖地一下就从围墙上翻回自己住的地方去了。
完全不给人发表意见的机会。
朕有点儿发愁。
朕这两天能扮成宫女溜出来,借的是大伙儿注意力都在元宵节上、没人留意朕的机会。
照郡主这架势,她肯定是经常要来找朕了。
难道朕得一直扮青璃扮下去吗?
朕的本尊怎么办呢?
精分果然是个技术活儿。
☆、第二九章
朕愁着要怎么双开精分还不被发现,晚上就睡得不太好。
平时朕起码要睡十个小时才够。
今天只睡了九个半小时就自然醒了。
朕醒来的时候差不多是早上八|九点,正好是皇子两节大课交接的时候。
第一节是郡主的体育课。
第二节是宰相的政史课。
朕这个时候再回过头去回顾一遍宰相和郡主的恩怨情仇。
朕感到一阵唏嘘。
朕脑补的七万字相爱相杀虐恋情深爱恨交织纠结虐心的剧情并不存在。
朕终于揭开了郡主打宰相的真正内|幕。
你特么居然敢非礼老子?揍不死你!
(咦,朕为什么要说“老子”?)
朕觉着有空应该劝劝宰相,让他早日放下过去。
毕竟郡主已经不是他爱的那个郡主。
但是换个角度来说,郡主已经不是和宰相、陈公子三角恋的那个郡主。
所以郡主现在并不恨宰相。
所以宰相还是有可能得偿所愿和郡主在一起的。
但是就算宰相得偿所愿和郡主在一起了。
郡主也只剩一个相似的躯壳,里头的芯子已经换掉了。
那么宰相到底算不算得偿所愿呢?
等等这事儿有点乱朕又被绕进去了。
朕一边思考着这个深奥复杂的悖论。
一边离开寝宫往皇子上课的地方去。
朕走到半路,迎面碰上郡主正好从操场下课回来。
郡主看见朕,老远就热络地打招呼:“皇兄!”
朕看到郡主大步向朕走过来,下意识地抬起手想捂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