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驽伸手,拦在了息江前面:“老息,别往前了。”
“那你答应我的东西呢?”
息江反问,“老子兄弟死了那么多人,答应老子的东西呢?你不给,老子亲自去拿!”
他一把推开了郭驽,拔刀,走向槐诗。
郭驽回头,看到槐诗嘴角的微笑,笑容平静又冷漠,就好像看着什么事不关己的笑话那样。他叹息了一声,向身后的下属使了一个眼色。
紧接着,拔出铁叉,猛然刺出。
息江的脚步一滞。
错愕地回头,呕出了血。
“你又……”
“抱歉了,老息。”郭驽看着他的眼睛:“我没有选择。”
就好像当年背刺他的时候一样,息江骂了一句脏话,吐出了一口血,仰天倒下。
随着他的倒地,誓言的反噬随之而来,虚空中,一道獬豸的虚影浮现,骤然张口,吸走了郭驽三分之一的生命和三分之一的源质总量,铲除了三分之一的圣痕——永久性的,哪怕他离开这一场游戏之后,依旧不能愈合。
可弥留之际,息江却不愿意放过这个再次背叛自己的二五仔,用尽所有的力量,捧起军刀,将所有的血气都送入其中。
睚眦之怒的光芒和军刀一同腾空而起,斩向了郭驽。
与此同时,早就得到了郭驽授意的下属们悍然向着息江的手下发起了袭击,双方在瞬间乱战成了一团。
不断地有金小判落地。
好一场大戏。
在乱战之中,就连那一件隐身的暗金装备都被追踪而来的军刀斩成了碎片,可郭驽的反击中,那一柄军刀最终也化作了碎片。
他以铁叉撑着身子,竭力地喘息着。
到最后,只剩下三个人还能站着,郭驽使了一个颜色,名叫木恩的男人就走上去,一刀一个,将剩下还能喘气的对手全部补了个干净。
满地狼藉。
只有十四枚金小判丢了过来。
“你要的诚意。”
郭驽死死地盯着槐诗的眼睛:“现在,放了她。”
槐诗笑了起来,反问:“你就剩下三个人了,拿什么跟我谈?不如这样,你杀了另外两个,再自杀,我就放她走,一诺千金,怎么样?”
“然后再追上去把她杀掉么?别给我玩这一套……”郭驽嗤笑:“我拿这个和你谈,怎么样?”
他弯下腰,从息江掉落的边境遗物里捡起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上面镶嵌着一个倒计时的秒表,带着观众们喜闻乐见的红线和蓝线,分明是一包炼金炸药。
“息江那个家伙准备的东西,一包,足够将这里半个公园送到天上去。”郭驽说,“放了她,让她走,否则大家一起死。”
“那我怎么相信你呢?”槐诗漠然地反问。
“木恩!木恩!死哪儿去了!”
郭驽大吼,将佝偻苍老的中年人叫过来,中年人展开手掌,掌心的最后一道刺青消散,獬豸的虚影再度浮现。
“你放她自由,我就把炸弹丢了。”
郭驽喘息着,死死地盯着槐诗的眼睛:“到时候大家再分个胜负和生死,否则,现在就同归于尽。”
“好。”
槐诗点头。
獬豸的虚影环顾一周,转身消散。
契约成立了。
于是,槐诗打了个响指,瞬息间,悲伤之索瞬间松开,可不等林瑜有所动作,他的手掌猛然扯在剑柄之上,扯出了一道巨大的伤口。
在突如其来的惨叫中,祭祀刀自林瑜的手腕上划过,灵活地挑出了两根微不足道的筋膜,切断。
最后,贯入了她的大腿。
“跑吧,姑娘。”
槐诗松手,凝视着那一张怨毒的面孔,缓缓后退了一步,微笑着说:“跑吧,在我去找你之前,跑得越远越好。”
“总有一天,槐诗,总有一天……”林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苍白的脸上浮现病态的狰狞:“我会让你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是吗?那太遗憾了。”
槐诗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已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过了,就在不久之前,而可惜的是,让我后悔的人却并不是你。”
林瑜不再说话,咬着牙,忍住剧痛,化蛇圣痕草草地冻结了伤口,转身离去。
“速度要再快一点呀!”
槐诗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高声地提醒:“我很快就来找你啦,记得要藏得隐秘一些啊!”
林瑜速度更快了,踉跄地奔跑。
很快,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死寂之中,槐诗从她的身上收回了视线,回头,看向郭驽。
“现在,到你们了。”
刀斧自他的手中垂落,碰撞。
迸发火花。
照亮了鬼火升腾的眼瞳。
“快一些,先生们。”
他说,“我赶时间。”
第二百五十三章 老城旧路
在寂静中,郭驽沉默地凝视着林瑜的背影渐渐消失,头也不回的抛下了他们……虽然这正是他所期望的,但真正发生的时候,依旧让他感觉到分外地无力。
“走了吗?”他低声呢喃。
“是啊。”
槐诗感慨颔首,“不过很快我就会追上去,杀掉她,希望她不要跑得太远……”
那语气,就好像再玩什么捉迷藏游戏,等她藏好之后我就去把她找出来一样。
可这难道不是一场游戏么?
从一开始就是。
只不过有些人注定不能享受而已。
郭驽凝视着槐诗的淡漠表情,缓缓摇头:“林家不会放过你的。”
槐诗好奇地挠了挠头:“你说得那个林家……他很厉害么?”
“……”
郭驽愣住了,许久,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自嘲地笑了起来:“是啊,相比天文会这一课大树,哪怕是七大谱系也称不上厉害吧?
我早该明白的,有你这样的身手,背景怎么可能普通呢?”
“你究竟是什么来历?”他问,“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
“东夏新海市东城区第二中学高三艺术班,大提琴特长生,你想学啊?”槐诗淡定地看着他:“我教你,恩,回头如果有空的话。”
“……”
郭驽陷入沉默,无言以对。
一个大提琴特长生?几乎团灭了一整个边境猎团的十七岁高中生?这是什么现境流行的冷笑话吗?
“拖延时间的闲话都说完了吧?”
槐诗看着他的脸,好整以暇地问:“可以开始了吗?”
郭驽的神情变化了一下,咬了咬牙,忽然开口说道:“林瑜她是被人利用的,有个人告诉了她你的身份……”
“哦,然后呢?”
槐诗忽然问,“接下来你的条件是不是我在这里陪你等半个小时,然后你再告诉我,那个利用她的人姓阴?”
“你……”
郭驽的眼瞳收缩了一下。
“哇,还真是吗?你不会是骗我吧?”
槐诗也挑起了眉头,不可置信。
仔细端详着他的样子,想要分辨谎言。
不过很快,他就无所谓地摇了摇头:“算了,不管是你是想要谈条件还是纯粹撒谎想找个垫背的来骗我都无所谓。
反正大家最后总有一笔账要算,虱子多了我不痒……不过,林家究竟给了你多少钱啊,让你这么卖命?”
“我只是想要退休而已。”
郭驽微微摇头,自嘲地笑了起来:“现在看来,多半要报销了吧?当牛做马操劳了这么多年,想休息都休息不了,真可笑啊。”
“生时何必久睡?”
槐诗眼眸垂落,遮掩住爆燃的鬼魅之光。
死后——
自会长眠!
那一瞬间,山鬼的冷酷之光自胸前裂隙之中喷薄而出,源质爆发。
郭驽脚下的大地骤然龟裂,自九地之前潜伏的锁链如蛇一样飞射而出,顺着他的脚踝向上纠缠,强行增长,瞬息间将他束缚在其中。
阴暗的源质凝结成实质的悲伤冲入了他的意识之中,化作洪水,将一切反抗的情绪尽数淹没,而收缩的锁链则强行将郭驽的圣痕镇压,哪怕只有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