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堂堂五□□刚能言鸟,胖鸟似乎知晓被人鄙视了,顿时煽动羽翼朝着那奸诈的店小二:“嘎嘎嘎!”
你才胖!你才飞不高!
珑月很快恢复镇定,开始尽心尽力当起一个合格的饲养官。
她问小二:“它吃什么?吃肉吗?”
店小二一听,当即笑的咧开了嘴,知道这笔生意是到手了。
“这家伙可不吃肉,它喜好吃那些带壳的核果,再是坚硬的壳,它的嘴也能轻易凿开。听说这鸟儿在当地被奉为神鸟,说是百毒不侵吃毒果长大的,什么毒物都毒不死它。”
胖鸟听罢这才略满意了两分,也不叫了,神气的昂起了头。
珑月从小二手中接过一碟子花生,隔着鸟笼宽舒的缝隙,塞去它嘴前。
岂料那鹦鹉十分有骨气,又仿佛是被小二方才那副瞧不起的模样刺伤了自尊。
如今只昂着头,瞧也不瞧珑月捧到它跟前的花生。
珑月它眼前晃悠的半晌,那鹦鹉虽偶尔有些控制不住,眼神跟着她手上的花生乱转,却就是不吃。
珑月失落的扭头看向郗珣,想朝他抱怨这只不亲人的鹦鹉,可谁知她才一扭头,只感觉手指上一松。
她手指上捏着的花生就被那只胖鸟儿迅速偷了过去。
只听咔嚓咔嚓两声,花生已经被那胖鸟剥了壳,吞吃了去。
胖鸟得意的叼着生下的花生壳,扔去了它的笼子外头,扔到了珑月身上。
珑月气的大叫:“啊!竟然是个贼鸟儿!”
店小二讪讪地笑:“这鸟儿、这鸟儿它......它爱干净!可喜欢自己收拾自己的窝了,用不着我们操心!能吃,还好养活!”
......
回王府已是下半晌。
珑月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抱着鸟笼,带着那只胖鸟儿下了马车,一路往王府内走,半点儿不嫌弃它重。
胖鸟换了环境,许是见到了外头碧蓝如洗的苍穹和王府中四处可见的树,格外高兴,叫起来竟换了声音。
“啾啾啾——啾啾啾啾——”
珑月也不知它听不听得懂,朝着它道:“你只要乖乖听话,不吓唬我,以后我就放你出鸟笼子去,让你到处飞。我们府里可大了,到处都是大树,还有山、池塘,还有马儿。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喝的,饿着我也不会饿着你。”
这话也不知她是从哪儿学来的,活像她们王府是那等可怜巴巴的人家,连饭都吃不上。还等着主子省着自己一口吃的去养小胖鸟儿。
长汲今日一直守在府里,等两人回府才急忙到跟前伺候。
长汲看了眼在花厅里已经迫不及待逗弄鸟儿的珑月,朝郗珣道:“公主叫您与姑娘过去一趟。”
郗珣对珑月道,“想必是要说教养嬷嬷之事,兄长一人去便可,你方才不是嚷嚷着中午没有小憩困么?先回你院中补觉去。”
珑月今日玩的够了,疲乏的很,便也不再调皮,她骂了那个崔嬷嬷,心中却还是有几分害怕的,怕长公主不喜欢她。
如今听兄长这般说,她又怎会上赶着过去挨骂呢,自是乖巧地点头。
“好。”珑月从月牙梁上小心翼翼取下鸟笼,她仰面看着兄长,桃唇掀起,露出糯米般小巧的贝齿,语调糯软,“那阿兄晚上还来不来看鸟儿?”
郗珣道:“去看。”
小孩儿邀请,怎能不去呢。
珑月得了准信儿,蹦蹦跳跳的抱着那个大鸟笼子往自己院子里去。
王府花厅之后,紧临着一片莲花池畔,时节正是莲花盛开,荷香阵阵的时候。
西边辽阔的苍穹烈阳漫天,经廊檐斜落,洒下池畔遍地绚丽流金,莲花香影。
那碎玉流金往翻飞裙裾上投去一片随绫罗褶皱蜿蜒的光。
少女融在璀璨光辉里,身段姣然生光,不似凡尘间人。
郗珣看着她,许久才收回眸光。
他想,有些事总得开口,不能再拖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架空朝代,给女鹅整个金刚鹦鹉当宠物。
第39章 孝子
晋陵长公主这日穿了身素锦对襟的长衫, 半挽着袖口,身姿清瘦。
她命人搬了张榻去门前坐着,保养得宜的面容, 清冷的像屋里那尊日日供奉着的玉菩萨。
长公主说来也不年轻,四十好几的年岁了, 旁人家早是能做祖母的年纪。
若是郗珣孝顺些, 亦或风流些,早早听她的话成了婚, 膝下的世子郡主想必也会说话了。
许是多年的吃斋念佛,再没比晋陵长公主更有耐心的人, 她便这般静静等着, 等了半刻,便听外廊传来脚步声。
长公主见到穿澜衫长袖, 身量将近九尺瞧着高瘦皙白的儿子朗步朝她走来。
每一步都显得从容不迫, 漫不经心。
倒是险些叫她以为看到了郗崇——
郗珣的好相貌, 便是连冷清的晋陵长公主都不由得感慨。
先王生的端正俊美,却面色不善,面上笼着一股阴郁低沉气息,那骨子里生出的气息改也改不了,总叫她十分不喜欢。
而自己, 又是清冷过了头。
连齐太后的常感叹, 自己生了一个冷冰冰活像一尊象牙玉雕的女儿,半点情绪提不起来的木头人。
可郗珣却不知如何长的, 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几分父母的影子, 却又全然不像。
他生有一副俊美至极的君子骨, 美人相, 北地儿郎的颀长身躯, 南地崇尚的皙白温雅姿容,老天独爱揉合到了一具身骨中。
高眉深目,五官立挺,并不让人觉得寒冷阴郁。
而这温润的君子,光风霁月人人称赞的小燕王......
长公主渐渐冷下脸,瞧他从廊下一步步跨上台阶,长身玉立至门前。
郗珣颀长身量挡住了天光。
他朝着她作揖,“听说母亲唤儿子来,倒是叫母亲久等了。”
晋陵长公主被这般高大的身姿挡住了光线,眼前只觉得一片昏暗。
此刻她宁愿开口让婢女将门窗皆打开,也不愿开口叫儿子换个位置。
六扇边挺黑檀裙板雕花的隔扇门被接连打开,整间暖阁敞亮许多。
二人入了敞室,郗珣抚袖落座,便听他的母亲问道:“听说你与珑月二人,一早出府去了?”
郗珣颔首,“是。”
晋陵长公主见他如此,也不再同他说着似是而非的话,只觉得若是自己不扯破,郗珣恐怕不会主动开口。
她叹了口气,遂问道:“那宫中嬷嬷门今日来朝我告状,旁的事不提,只说你卯时三刻时就在翠微院里的事......是真是假?”
郗珣脸色淡淡,“是真。”
他嗓音温煦,“儿子来也欲同母亲说起此事,教珑月学规矩这等小事不好劳烦母亲操心,您素来礼佛惯了,不该叫您为了那孩子沾染了凡尘之事。您若是看不惯,让长汲去寻人慢慢教导便是。”
晋陵长公主听罢,何曾听不懂他话中之话?顿时没忍住将手上的茶丢去了边几,一声脆响,茶水撒的到处都是。
她这般愠怒,叫周遭婢子都吓得瑟瑟发抖。
长公主冷着脸使人都退下。
事到如今,这个儿子不要脸面,她总还要脸面,还要藏着掖着些。
等左右婢女都退下后,长公主倒是平复了心情。她知晓自己的责骂于对翅膀早已硬了的燕王来说,不痛不痒罢了。
半晌,晋陵长公主冷哼一声,捅破二人皆不想捅破的那层窗户纸:“本宫倒是想来问问你......你卯时三刻就往你妹妹院中,亥时都不见走,这般是你从何处学来的规矩?!”
郗珣还未出声,晋陵长公主又连声道:“本宫原先不信,呵.....如今倒是叫你自己来解释解释!这一日两日的,你二人究竟做了什么?!”
郗珣并未解释过二人关系,今日之前,他都一直克制隐忍,生怕旁人知晓......
是,他早知自己心思不正,总是想法设法压制隐藏,可这事似乎越压制,心中阴暗角落,某些便叫嚣的愈猛烈。
事到如今,郗珣听晋陵长公主这番言语,一副窥破他丑事的模样。他本该羞愧欲绝,唾弃自己,可竟然......
郗珣竟是松了一口气。
他心下有道声音响起——
终是被人发现了......
......
郗珣收敛思绪,闻言略抬了抬眼,肃声承认:“此事过错在我,正如母亲所想那般,是儿子品行不端,愧对于珑月。”
缓缓地,他又加上一句:“但我二人从未有逾越之举。”
他不再遮掩,如实说道。
晋陵长公主满面控制不住的苍白之色,自己猜想是一回事,听到儿子亲口承认又是一回事。
她嗓音有些虚浮,冷声骂道:“你告诉母亲,何为礼节何为规矩?什么又是逾越之举?!这般深更半夜往她院子跑,还不是逾越之举?你如今也开始学着满口胡言不成?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此事皆是儿子的过错。”
郗珣用那双乌沉沉的眸子不退缩地望着晋陵长公主:“既然母亲已知晓此事,儿子也没何可隐瞒之处。儿子心思不正,品行败坏,母亲您若有气也该是冲着儿子来。”
晋陵一听,只觉得怒从心起,她这厢还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派了嬷嬷去试探一番,是这二人不知规矩如此就被试探出了深浅罢了!
仅此而已,这个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儿子,就一副匆忙跳出来要来维护的模样?
以往当郗珣将这小孩儿捡回来养时,她也仅仅当成是给冷漠孤僻不善言辞的儿子养了个能叫他欢喜的猫儿狗儿罢了。
而如今,事实竟告诉她,儿子不知道何时与这从小捡来养的猫儿狗儿生出了情分来?
其实皇室中也并非没有这等丑事,晋陵小时候便听说她的某位叔叔最喜好养那些娈童,七八岁年纪就带到府里来养大。
那时候众人只当做是茶余饭后的笑话,可真正轮到自己府上,贵人多是重颜面,她只恨不得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