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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雅满眼疑惑望着他。
  宇文缙笑道:阿雅姑娘,这场比赛,你赢了。
  阿雅将手里的风筝递给红叶,而后才转身去看宇文缙。
  宇文缙也转过身去,慢悠悠走到了院中有树荫的地方,何进跟了过去,阿雅也小碎步跟着过去。
  不知为何,她觉得今日的陛下有些反常。
  她试着看了眼何进,何进的表情也与往日不同,似乎,有些凝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宇文缙在树荫下站定,面带微笑看向阿雅:阿雅姑娘,朕记得你有两个雕刻着西域文字的金色手镯,对吗?
  阿雅一愣,连忙解释道:陛下为何忽然提起我的手镯?那金手镯可是我自己的,不是偷来的!
  宇文缙失笑:朕没有说是你偷的。就是好奇,你的手镯和朕这个好像有点像。
  他从衣袖中拿出一只金色手镯,面带微笑递到了阿雅面前。
  阿雅在看清楚那只手镯的样式,还能同样雕刻在手镯内环的西域文字时,瞬间睁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错愕。
  明明宇文缙没有说什么指责,亦或者质问的话,她却莫名有些心虚。她别开了视线,没有再看。
  看来阿雅姑娘认识这个手镯,宇文缙将手镯拿回手中把玩着:这是不久前轩辕昂带来的东西。昨夜,他调查先前轩辕府前刺杀的北渝刺客时,遇到了一群黑衣人。他从那些黑衣人的身上找到了这些东西,还有一块金色的令牌。
  阿雅紧咬着嘴唇,面朝下的脸上满是错愕,眼中全是震惊与错愕。她攥着双手,一时间情绪翻涌,惶恐不安,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宇文缙又道:但是,有三个黑衣人跑掉了,没抓到。阿雅姑娘既然认识这金色手镯,不知道能否给朕一些帮助?
  帮、帮助?阿雅声音忍不住有些颤抖,她抬起头时,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宇文缙看着她,面色依旧温和。
  阿雅攥紧衣角:陛下想要我的什么帮助?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是知道这手镯是什么吗?
  还是说,需要朕起个头,然后你才愿意如实告知?
  阿雅依旧沉默着,似乎准备闭口不谈此事。
  宇文缙有些无奈。他本不想逼迫或者威胁阿雅什么,可她不配合的话,自己就不得不用更为有效的方式来让她说实话了。
  宇文缙轻轻叹息一声,但还是决定给阿雅最后一次坦诚的机会。
  阿雅姑娘,你要是不跟朕说实话,等轩辕昂查到你这里来了,朕可护不住你。
  阿雅咬着嘴唇。
  宇文缙又道: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些和你有着相同手镯的人,为何会出现在京都?又为何要暗夜杀人么?
  阿雅抬起头看向宇文缙,那隐忍着情绪的模样,好似要哭一般。
  可她忍着没让自己这么快掉下眼泪。
  看她这副模样,宇文缙已经确定她和那些来自西域的黑衣人之间肯定有某种关联。但她是否有参与到他们的事情里,尚未可知。
  而后宇文缙道:你要是不知道从何说起,那朕问,你回答,如何?
  阿雅想了下,点了点头。
  宇文缙问:你的全名叫什么?
  阿雅一怔,大抵是没有想到宇文缙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一时间有些慌乱。她的名字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用过自己原本的名字了。
  她抿了抿唇,双手紧捏着衣角,稳住呼吸道:我的本名是,洛尔和齐风雅,不过,自从来到大凉,我便没有再用过这个名字了。
  洛尔和齐耀奇,是你什么人?
  阿雅再次诧异。这才是第二个问题,她竟已经觉得有些崩溃了。为什么要问这些就因为京都出现了一批西域刺客吗?那些手镯那么多人都有呢!
  宇文缙望着她,眼神平静,却提醒道:阿雅姑娘,回答朕的问题。
  阿雅抬起头,对上了宇文缙的视线。她知道,自己要是撒谎,一眼就会被他给看穿。
  何况,她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只是询问一番罢了,自己有什么好心虚的?不过就是提起一些她不愿意回想的过往罢了。
  她深呼吸了下:那是,我的父亲。
  她又接着道:我父亲在六年前就去世了,母亲也跟着他一起去了。我和哥哥在父亲的亲卫保护下,拼命逃离了西域。可惜,在进入大凉边境时,还是遭到了追杀,我和哥哥失散了,保护我的那几个亲卫也都死了,我留着的那两个手镯,就是因保护我而死的那两个亲卫的。
  宇文缙看着她,眼中有一丝诧异:你是西域王族?你是公主?!
  曾经是,阿雅嘴角扯过一抹苦涩的笑意:我父亲被杀的那天起,我就不再是西域公主了。
  那你是怎么
  我是怎么流落至青楼的,陛下想问这个,对吗?
  宇文缙皱了下眉,心情忽然有些沉重。
  阿雅是西域公主这还真是意想不到的身份。那时候在相思楼看见她,那副风姿绰约、妖娆妩媚的模样,可和公主一点儿边都沾不上啊。
  保护我的亲卫死了后,我逃到了一个农庄,在那里帮他们采桑叶、养蚕,后面又跟着农庄里的妇人到处讨生活,去过织布坊帮他们染布,还在客栈里给他们洗碗一路来到京都,跟着她们在一个巷子里织布卖钱
  后来,我出去帮忙卖布的时候,被路过的凤仙妈妈看中,她带我去了相思楼。她花了一年的时间将我□□成了相思楼的头牌,我在那里吃的用的,比我之前好太多太多。
  我知道自己流落青楼要经历些什么,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
  还好,我的运气还算不错,凤仙妈妈要卖出我的第一夜时,陛下在相思楼。那时候我看见陛下,想着,陛下相貌堂堂,又有钱,和当时其他出价的人相比,好上太多。
  后面的事,陛下也都知道了。
  我没有想要隐瞒什么,只是已经不再属于我的身份,我觉得实在是没有必要再提起。若非今日陛下前来询问,我也许,永远都不会再提起我原本的名字。
  阿雅笑了下,笑声里满是苦涩与无奈,还有一些难过。
  宇文缙抿着唇站在她身前,心情也是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和阿雅的经历,竟然是相反的。
  她曾经是西域公主,最后却流落青楼。而自己曾经是个江南的混混,却成为了如今大凉的皇帝。
  命运真是无常,唏嘘感慨间,不知多少人被命运给捉弄。
  宇文缙这才明白当初阿雅代替自己去安排明月楼事宜时,给出的暗号为何是故国空余三千里,故人已散不重来了。
  这说的,实则是她自己。可她却从未提起过这个暗号的来由。当时的宇文缙也没有多问,只觉得这个暗号很不错,外人想不到。
  而今才发觉,家破人亡、流落他国这样的经历,大概,谁也不愿意提起。
  阿雅吸了吸鼻子,又道:陛下手中的手镯,确实是当初父亲亲卫才有的,如果他们在京都的话,也许也早就不是当初我认识的那些人了。所以,真的很抱歉,我帮不上陛下什么。
  宇文缙看着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不用说抱歉,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何进亦望着阿雅,眼中满是心疼。
  风停了。
  红叶将风筝收起后,走了过来。
  她看了看阿雅的脸色,最后看向宇文缙:陛下,奴婢有话要说。
  宇文缙和阿雅的注意力同时聚集到了红叶身上。
  宇文缙问:你要说什么?
  先前奴婢去找小影子的时候,遇到邹家大少爷有事找闻一海闻公公,当时他身边有个护卫跟着,名字就叫洛尔和齐。
  宇文缙一愣,阿雅也是愣了下,随即眼中浮现出满满的惊讶。
  红叶又道:那个人瘦瘦高高的,而且是西域面相。当时我没有细看,如今你们提起我才发觉,那人似乎和阿雅姑娘有那么一点像。只不过,邹家大少爷对他的称呼一直都是洛尔和齐,我不太确定他真正的名字是否也是这个。
  瘦瘦高高阿雅低下头,双手握在一起,莫名有些紧张。
  不对,瘦瘦高高的人那么多,不至于那个叫洛尔和齐的真的就是自己的哥哥而且,他还是太尉府的人。
  不会的她哥哥可是曾经的西域王子,高傲的很,就算是再艰难,也不至于去给人家当护卫不会的不会的!
  阿雅有些慌张,眼神乱了,心神更是乱七八糟。
  宇文缙看了阿雅一眼,随即收回目光,稍加思索了下此事。
  思索半晌后,宇文缙开口:这样吧,阿雅姑娘,朕让人带你去见一见那位名叫洛尔和齐的护卫,看看他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若不是,便没什么,若他是
  阿雅抬头望着宇文缙,心下紧张万分。
  宇文缙也看着阿雅,又道:若他是你要找的那个人,那么,阿雅姑娘就得想好要如何跟他说你现在的事。朕与太尉,水火不容,朕要做的事你也知道,你肯定也不希望你们站在对立面,对吧?
  阿雅蹙眉,嘴唇轻启:陛下您的意思是
  阿雅姑娘如此聪慧,此事要如何抉择,自己好好考虑吧,不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都得想好相应的后果,只要你不后悔,朕便尊重你的选择。
  天黑后,朕会让人送你去见他。
  是。
  第67章 六十七
  宇文缙找了独孤烨帮忙, 独孤烨的人将一封信悄悄送入太尉府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阿雅被独孤烨的人带走时,何进有些担心,便跟宇文缙请求要一起过去。宇文缙答应了。
  他们离开后, 清风殿便安静了下来。
  林惜守在清风殿殿门旁边,他不太喜欢讲话, 便只安静待着。宇文缙也没有话要和他说,便他守着他的殿门, 自己在清风殿的房间里待着看书。
  一时间, 倒是有种莫名久违的寂静。
  和不太自在。
  宇文缙有些心烦意乱, 也不知是否是因阿雅的事,还是北渝使团与西域刺客的事, 总之, 心情不是很好。越是在安静的地方待着, 便越是觉得沉闷,仿佛要喘不过气来一般。
  看了会儿书, 着实看不进去后, 宇文缙叹了口气,将书放下, 起身走出了房间。
  夜色渐浓, 天边有些许星辰, 倒是见不到月亮。明明快要到中秋了,这几日却是连月亮的影子都见不着。
  他负手站在屋檐下仰头望着夜色,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
  何进不在, 阿雅也不在,红叶又去顾影那里了,林惜在殿门附近守着, 这偌大的清风殿,此时倒真的只有他一个人在,院中荷塘里的青蛙这会儿也无比安静,没有发出一星半点的声响,这院中,有种让人莫名心慌的寂静感。
  宇文缙觉得无聊,却又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思索片刻后,他决定喝点酒。不是说,一醉解千愁么?虽然不愁,但也是心情烦闷,喝点,总比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任由烦闷情绪将他整个人给侵蚀掉要好。
  他让林惜喊人给他搬来了两大坛的不醉。若以酒壶换算,这两坛起码可以装满十个酒壶。
  林惜有些诧异:陛下前几日不是说要少喝酒么?怎的今日又让人送来这么多酒?
  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是可以喝点的,宇文缙笑着:林侍卫要不要也来点?
  林惜摇头:多谢陛下,属下还得守夜,就不喝酒了,您喝吧。
  宇文缙点点头,也不勉强他,自己很干脆的转身回了房间。
  林惜不喝,那这两大坛酒可都是他自己的了,全部喝完,等喝醉了,他今夜肯定可以睡个好觉,绝不会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