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草场却是不像这边,只是圈起一块地来,而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枯草地。左右两边则是缓缓的坡地,再往上,则连接着一片片的山林。
那缓坡上,扎着几顶帐篷。帐篷里,不时传出一阵阵粗鲁的大笑声,以及呼喝声,似乎是有人在那里喝酒取乐。
虽然如今几乎天天有人上门来拜访雷爹,雷寅双对朝中的大臣却是都不怎么熟悉,只隐约觉得那边有几个人看着眼熟而已。不过,她原是来骑马的,便只好奇地看了几眼那边的帐篷,专心地骑她的马去了。
因她已经能够很稳地掌控马匹了,江苇青便放她慢慢地跑起马来。这般一点点地试着练着,等到了近午时分,她已经能够不用江苇青跟着,一个人放马跑一个来回了。当她独自一人沿着马道跑到山口处,又转回来后,雷寅双不禁一阵喜笑颜开,跳下马来,背着个手,在江苇青面前一阵得意洋洋地晃着脑勺后面的马尾辫子。
她才刚要说话,忽然就听到不远处有人高声笑道:“你们看,那个蠢丫头甩着头发的模样,像不像一匹蠢马?!”
便是不回头,雷寅双都能听出,那是许丹阳的声音。
她一回头,果然看到那山坡地上,许丹阳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正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雷寅双一扬眉,才刚要上前反唇相讥,江苇青已经横出一步,拦在她的面前,抬头看着骑在马上的许丹阳笑道:“许姑娘这是在说我吗?”——要知道,江苇青也是跟雷寅双一样,喜欢在脑勺后面拖一条马尾辫子的。
那许丹阳一怔。刚才她看到雷寅双时,就只顾着瞪着她了,却是都没注意到,她的旁边还站着个江苇青。而京城几乎无人不知江苇青和雷家的关系,偏这江苇青还是太后的心头肉,谁都惹不得。
许丹阳恨恨瞪了雷寅双一眼,只得对着江苇青挤着个笑,歉意道:“世子误会了,我不过是在打趣我这同窗呢。”又看着雷寅双皮笑肉不笑地道:“倒是我忘了,雷大姑娘是世子爷的救命恩人,早想起来,我连招呼都不敢招呼的。”——却是隐射着雷寅双拿江苇青作护身符了。
自那天把许丹阳修理了一顿后,雷寅双就再没学里看到过她。见她嘲讽自己,雷寅双挑眉看着她笑道:“这几天竟没在学里看到过许姑娘,可是身体有恙?”又故意拿眼把她全身上下扫了一遍,冲她点着头笑道:“看来是好了,都能骑马了呢。”——她这却是反过来隐射着她揍她的事了。
果然,那许丹阳脸色一变,正要不管不顾地冲雷寅双发火,就听得身后的帐篷里有人叫着她。她只得冲着雷寅双冷笑一声,又向着江苇青行了一礼,一扯马缰绳,往帐篷那边过去了。
而帐篷边的人叫着许丹阳时,却是忽地也看到了江苇青,于是便有人也叫着江苇青的小名儿,招呼着他,笑道:“逸哥儿过来。”
能叫江苇青小名的,不是跟天启帝有着过硬交情的,便是皇家的那一帮子人了。见江苇青冲着那边招呼他的人远远行着礼,雷寅双便知道,这十有八-九是他的长辈,便对江苇青道:“你过去吧,我自己骑马溜几圈。”
江苇青哪里放心她一个人,可那边叫着江苇青的似乎已经不耐烦了,正喝着小厮,叫人来请他。
雷寅双赶紧笑道:“我又不走远,就在这附近,你能看到我的。”
而就这么一会儿,那边那个大嗓门儿已经不满地嚷嚷开了,“我说逸哥儿,没听到我叫你吗?!”
江苇青赶紧应了一声,回头对雷寅双苦笑道:“那是平南郡王。”
这位平南郡王,是长宁长公主的亲兄长。论辈分,江苇青应该叫他舅舅的。
江苇青冲着平南郡王又应了一声,回头交待着雷寅双,“只许在这附近,不许跑远,我就过来。”便在平南郡王遣人过来捉他前,牵着他的大白马往那边帐篷过去了。
雷寅双独自一人骑着她的小黑马沿着山道又跑了两圈,跑到远处的山口,她正要圈马回来时,却是迎面只见许丹阳横马堵住了她的去路。
雷寅双扬了扬眉梢,道:“好狗不挡道。”
许丹阳立时就竖起眉,喝道:“你骂谁呢?!”
“我谁也没骂呀,”雷寅双笑嘻嘻地道,“我就只说了句‘好狗不挡道’,也没说你,你干嘛急着领呀?”
“你!”许丹阳一阵气结,喝了声“找死”,便举着马鞭向着雷寅双劈过来。
雷寅双哪能叫她劈着,却是一抖缰绳,带着她的小黑马就避过了许丹阳的马鞭,回头看着许丹阳笑道:“你还要来?上一次你想打我来着,可得了个什么下场?今儿竟还想试试吗?”
她这般挑拨着许丹阳时,却是无意中牵着她的小白转了个方向,恰好让那马屁股对着许丹阳。许丹阳见一时够不着雷寅双,偏那马屁股就在眼前,立时一阵怒起,挥手就狠狠地冲着小白的屁股上抽了一鞭子。
那小黑马吃了一痛,当即嘶叫一声人立起来。也亏得雷寅双有武功在身,才没被那马给掀下马背。可吃了巨痛的小黑马又哪里是她一个新手能够治得住了,那两只前蹄才刚一放下,就撒开蹄子窜了出去。瞬间,山口处就只剩下了一脸呆滞的许丹阳。
那许丹阳虽有意要找雷寅双的麻烦,却再没想过要害她性命的,便是打了雷寅双的马,也不过是出于一时激愤。如今见自己竟闯下这等大祸,许丹阳也给吓傻了,举着马鞭站在那里一阵发怔。
正发着怔,她忽然就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暴喝:“双双!”瞬间,一阵风从她的鼻尖前刮过,等她扭头看去时,就只见一道火焰从她的眼帘间一闪而没。
*·*·*
平南郡王怎么说都是江苇青的长辈,江苇青迫不得已,只得过去应酬一二。偏那平南郡王这会儿有点喝高了,拉着他就是一通废话。
虽江苇青耐心地应酬着他,其实一只眼睛仍放在马道上的雷寅双身上的,且心里也一直在计算着雷寅双来回所需的时间。等雷寅双跑到第二趟,却是没有在他预计的时间里拐过那被山坡遮住的拐角时,他立时就往山坡边缘走去,恰是叫他看到许丹阳拦下雷寅双的那一幕。他自是知道这二人间的纷争的,见这情况,当即也顾不得失礼了,赶紧翻身上了他的大白马,向着山口那边追了过去。
偏他还没靠近,那许丹阳的马鞭就已经抽在了雷寅双的马上。他只得大叫一声“双双”,赶紧向着那惊了的马追了过去。
若换了别人,此时还不知怎么被这变故吓慌了手脚。亏得这是雷寅双,原本身上就有功夫,且胆子也大,这会儿惊了马,她虽然慌张,却还不至于失措,特别是听着江苇青就追在她的身后,她便抱着那马脖子,扭头冲着江苇青大喊着:“我该怎么办?”
见她居然还在马背上扭头向他看过来,江苇青吓得一阵乱喊:“双双!别乱看!抱紧马脖子,别掉下来,我就来了!”
此时两匹马已经过了山口,前方就是一片杂树林子,而若叫那马儿跑进林子里去,江苇青担心雷寅双会被树枝从马上打下来。这么想着,他不禁一阵心急如焚,却是再顾不得多想,飞身扑到雷寅双的马上,抱住她就翻身滚进了一片枯草堆里……
等雷寅双定下神来时,就只见面前一片通红,一股蛮横的力道正压在她的脑后,压得她的鼻子紧紧贴在那一片大红上,差点就不能呼吸了。她挣扎着动了动,却是这才发现,压在她鼻梁下方的,是一片红色的织锦。抬头往上看去,是江苇青紧闭着双眼的脸。
直到这时,雷寅双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江苇青抱着她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她抬头看着江苇青时,那闭着眼的江苇青也忽地睁开眼,默默看着她。
雷寅双看着他喃喃道:“哎呦,可吓死我了……”
确实,直到这时候,她才后怕起来。就在她想告诉他她此刻的感觉时,江苇青的眼中光芒一闪,却是忽地抱着她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这两天天色虽然都是阴阴的,倒再没像那天那样下雪。铅灰色的天空下,江苇青那低俯在她上方的脸显得有些模糊不清。雷寅双张开嘴,正要开口说话,却只见江苇青忽地俯下身来,那唇一下子覆在她的唇上。雷寅双一怔,正反应不过来时,就感觉到他那原本压在她脑后和腰上的手忽地抽回来,用力捧住她的脸,紧接着一个柔软而湿热的物体溜进她的唇间,紧紧地纠缠住她的舌尖……
江苇青猛地抬高她的头,以仿佛献出生命般的大力,用力吸吮着她的舌尖,蛮横地在她口中翻卷着,求索着……
直到雷寅双几近窒息,连连用拳头敲打着他的肩。
就像他忽然吻她一般,他忽地松开她,然后认真地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的模样刻进心里一般,看得极是仔细而认真。
雷寅双也呆呆地望着他,似乎是被他这突然的吻给吓呆了一般。
他看着她,温柔一笑,伸手抚过她那被吻得发亮的唇,眼眶却是一下子湿润了起来。然后,他垂下头,将脸压在她的脖弯处,竟不可自抑地低声抽泣了起来。
雷寅双收紧手臂,环住他的肩,一只手缓慢地抚摸着他微微耸动的背,一边抬眼看着那阴沉沉的天色,心头却是一片奇怪的宁静和安详。
半晌,直到江苇青终于平静了下来,他俩依旧那么相互依偎着。江苇青没想到要站起来,雷寅双也没想到要去推开他。
就这么又静默了半晌,雷寅双才忽然道:“想起来了,这叫‘吻’。”
江苇青抬起头。
雷寅双看着他。只见他那浓黑的睫羽间仍沾着些许湿意,那白皙的脸颊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划了一道,此时正微微渗出一道淡淡的血痕。而比那浅浅的血痕更为醒目的,则是他的唇。
“这个,”雷寅双抬起手,按在他的唇上,道:“叫‘吻’。”
江苇青的眼闪了闪,看着她应了一声,“嗯。”便再次将头埋进她的脖弯里,伸手用力抱紧她的腰,喃喃道:“以后别这么吓我。”
☆、第102章 ·争风吃醋
第九十五章·争风吃醋
那平南郡王原是约了靖国公等一批开国元勋们来马场散心的。几人喝着酒,渐渐就从平南郡王腊月里要嫁女儿的事,说到了各家儿女的婚事。偏那时许丹阳就在不远处的山坡下挑衅着雷寅双,众人没看到被许丹阳的马遮住身形的雷寅双,倒是一眼就看到了那穿着一身华丽大红衣裳的江苇青。于是,已经喝得酒酣耳热的平南郡王就拿许丹阳和江苇青开起了玩笑,闹着说要给两家做个媒什么的。
他这里喝了个半醉,靖国公可还清醒着呢,自然不肯叫自家女儿这么被他打趣着,便赶紧叫人把许丹阳给支开了。偏这会儿平南郡王醉了,有理也说不清,虽然许丹阳跑开了,他仍是招呼着江苇青命他过来。只是,叫平南郡王没想到的是,他那玩笑的话还没说出口,江苇青就忽然翻身上马跑了。
平南郡王下意识跟着江苇青追了几步,站在山坡上往江苇青跑走的方向一看,恰正看到江苇青如一道火焰般,追着一匹明显是惊了的马儿跑进了山里。立时,平南郡王的酒就给吓醒了一半,赶紧招呼着人去追江苇青。只是,等众人追进山口时,早已经看不到那两匹马的影子了。
那许丹阳鞭抽雷寅双的马时,周围也有其他人看到的。那平南郡王一追问缘由,众人不由就是一阵面面相觑。
如今朝中新旧两派正明争暗斗得激烈,偏这档口上,那隐然是新派领袖人物的忠毅公家的女儿,竟吃了旧派领袖靖国公家姑娘的“暗算”……单只这一件事,叫有心人引上朝堂,就足以在朝堂上掀起不小的风波了,偏追着忠毅公家女儿一起失踪的,还是太后的心尖尖,那江苇青,江大世子……
立时,众人全都惊着了,这边派人往宫里报信的报信,那边组织各家侍卫们搜山的搜山,却是直到天将傍晚时,才找回两匹空着马鞍的马而已,马上之人则是不曾见着踪影……
消息传到宫里时,雷爹雷铁山和姚爷正在御前听天启帝说着鞑子残部于关外死灰复燃之事。听到这一消息,雷爹大惊,立时打马飞奔至马场。就在他一脸阴沉地看着雷寅双那匹黑马的马臀上一道明显的血痕时,山口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雷爹抬头,就只见那山口处,一个细瘦的身影背着一抹耀眼的大红,正艰难地往山口外走着……
却原来,江苇青抱着雷寅双滚下马时,他虽护住了雷寅双,自己的腿却叫马蹄不轻不重地踩了一下。雷寅双虽不像三姐曾跟姚爷学过一点皮毛医术,也知道伤了腿的人不能乱动,何况,在江苇青那个神秘的“前生”里,他可就是个瘸子的!一阵无来由的忌惮下,她不仅自己不敢动他,也不许他乱动,二人便那么一直坐在原地等待着救援。
偏似乎那一向好运的雷寅双叫那一向背运的江苇青给带累了一般,马场上派出那许多人去搜山,竟是没一个人碰到他俩。直到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上的风越来越急,眼见着似乎又要下起雪珠来,雷寅双才不得不同意江苇青的意见,却是用她那不知打哪里看来的法子,以树枝牢牢绑严实了江苇青那如今已经肿起来的腿,这才背着他往山下走去。
而如今的江苇青可再不是小时候的江苇青了,不仅个头比雷寅双高出许多,那体重也重了许多。偏如今的雷寅双也不是小时候的雷寅双,她这一年多来就只光长个头没长肉,整个人看着就极单薄。且她自打入了京后,于练武一事上颇有些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因此这会儿背起江苇青来很有些吃力。二人走走停停,才终于于天黑前摸到了山下。
终于看到了人,雷寅双长出一口气,回头对江苇青笑道:“好歹回来了。”
江苇青从她的颈窝间抬起头,看着那些瞪着眼看着他们的人嘟囔了一句:“居然要你背我,真丢人。”便挣扎着从她的背上下来。
雷寅双赶紧扶住他,正要问他腿上感觉可好,却是只听得远处有一匹马飞奔而来。她回头一看,见马上之人是她爹雷铁山,立时高兴地冲着她爹一阵挥手,一声“爹”才刚出口,那雷铁山已经跑到了她的面前,却是猛地一拉马缰绳,弯腰抱起她就这么一下子将她提上了马背,然后一拨马头,竟是把伤了腿的江苇青扔在原地,带着雷寅双就跑了。
“哎……”
雷寅双大喊了一嗓子,从雷铁山的胳膊旁看出去,就只见失了她支撑的江苇青这会儿正跌坐在地上,一脸愕然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爹!”雷寅双立时伸手在她爹胸前捶了一拳头,怒道:“您这是干嘛?!小兔为救我,腿都伤了!”
雷铁山一怔,低头看向雷寅双。
雷寅双赶紧把事情经过给她爹说了一遍,当然,她自是要瞒过那一吻之事的,又道:“都是为了救我,他的腿才叫马踩了的,偏您这是干嘛?!万一再叫他的腿伤上加伤……”
正说着,平南郡王带着几个侍卫也赶了过来。
雷铁山便拉住马,站在原地看着平南郡王等人。
那平南郡王领着侍卫们跑到江苇青的面前,只一低头,就看到了江苇青那腿上如篱笆一样绑着的一圈树枝,不用再问,他也已经猜到,江苇青肯定是伤了腿的,于是赶紧冲着山口那边大声喊着:“快叫太医,找轿子……”
见江苇青有人照料了,雷爹便低头看向雷寅双,却是这才看到,她的脸颊上带着两道擦伤。他顿时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再想着马场上众人告诉他的事,他沉声喝了句,“他死不了!”便一拨马头,带着雷寅双头也不回地走了。
要说雷寅双其实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横冲直撞,平常之所以冲着她爹撒娇耍赖,不过是因为她知道她爹宠她,愿意向她让步而已。如今见她爹竟是少有的动了真气,她自然也不敢找着这时候去撩她爹的虎须,便乖乖闭了嘴,窝在她爹的怀里,不时回头查看着江苇青那边的动静,见果然有人抬着轿子向着他那边跑去,又有人招呼着“太医来了”,她知道江苇青那里会得到很好的照顾,这才放下心来,又抬头看看她爹,见她爹冲她不满地拧着眉,这才不敢再去看江苇青了。
父女二人走到山口处,却是忽地从旁边过来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中年人。那人猛地扣住雷爹的马头,抬头看着雷爹正色道:“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家一个交待的。”
雷爹冷哼一声,蓦地一抖缰绳,竟连看都没有看向那人,就这么带着雷寅双走了。
倒是雷寅双,好奇地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大胡子,却是正看到他回身呵斥着一个低头哭泣着的女孩。那女孩,恰正是许丹阳,于是雷寅双便知道了这大胡子的身份——应该就是靖国公本人了。
该!看着挨骂的许丹阳,雷寅双心里一阵暗喝。
到了马场门口处,雷寅双的丫鬟春歌满脸是泪地迎了上来。她想从雷爹手里接过雷寅双的,雷爹却没肯放雷寅双下马,只从春歌手里接了斗篷裹严实了雷寅双,就这么紧紧抱着她,带着她一骑二乘,冒着初初飘起的雪花离开了马场。
虽然她爹什么话都没说,雷寅双却能感觉到,就像那受了惊的江苇青一样,显然她爹也吓坏了,所以才宁愿让她冒着风雪,也不肯放她离开他的视线一刻。而就如刚才安慰着受惊的江苇青一样,雷寅双体谅着她爹所受的惊吓,便乖乖地贴在她爹的怀里,不时还伸手去拍一拍她爹的胸口,软软叫上一声:“爹。”
半晌,雷铁山那僵硬的脸色才缓缓松动下来,问着她道:“到底怎么回事?”
雷寅双这才想起来,她只顾着说江苇青救她的事了,至于怎么惊了马的,她竟忘说了,不禁一阵气愤难平地把她和许丹阳之间的纠纷说了一遍,又怒道:“下次见到她,我饶不了她!”
雷爹蹙着眉尖看看她,犹豫了一下,重重叹了口气,道:“马场上的人告诉我,说是你俩是为了江苇青那浑小子才打起来的。”
“什么?!”
雷寅双一声尖叫,却是叫街上的路人全都吓了一跳,连天启帝赐给她爹的那匹枣红马儿都不适地甩了甩耳朵。
直到这时,雷寅双才知道她爹为什么那么对江苇青,她自己也是一阵无语。
争风吃醋……
居然说她跟许丹阳之间的争斗,是为了江苇青在争风吃醋!
雷寅双不禁又是一阵气愤难平,她张嘴刚要反驳,脑海里却是忽地闪过他吻她的情景来……她蓦地咬住唇,一时无来由地一阵心虚。
等雷铁山带着雷寅双回到家时,不仅花姐,连姚家和王家也都接到了消息,三家女眷们全都集中在雷家门前接着雷寅双。把她送回房里,姚爷给她把了一回脉,又检查着她只不过是受了一些皮肉伤,并无大碍,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却又是一阵叽叽喳喳地急切询问。
若换个时间,雷寅双肯定要噼哩啪啦地向众人抱怨一番此次所受的惊吓,这会儿她却是被她爹告诉她的那个消息震得一阵找不着北,只呆呆看着众人,眼神一阵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