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我从怀里抱出来,捧着我的脸,淡淡的勾着笑,眼眶已经湿掉了,他说,“傻瓜,我不要你的对不起,等你醒来是我最大的幸福。”
我感动的看着他,说不出一个字来,此刻无法将他推开,因为我爱他。
可是......
“17个月……”时间真的很恐怖,我抿了抿微颤着的唇,“那么,17个月里,她来过吗?”
话落,列御寇的双眸骤然黯淡,微微躲避了我的视线。
瞬间,我明白了。
“她没来,是吗?”我气息微弱,轻声问着,音道不重,轻的几乎可以让羽毛漂浮于空。
列御寇再度沉默,一双聚光的眼睛看向我,想说话安慰我,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母亲没有来过,我不死心的问着,“一次都没有吗?”
多么希望,他开口告诉我,她来过,或者她让人来过,亦或者她让人打电话来过,哪怕是一点点奢望,给我,不好吗?
可是......
可是......
可是。
“有我在你身边,不好吗?”他轻声问着,潭水般的眸子纳在我的眼睛上,逼着我跟他对视。
我知道,他想让我看见他那双真诚的眼眸,让我感受到他的温度,感受他在我的身旁。
蓦然,我淡淡扯了一抹牵强的笑来,附和着他,“当然好。”
说着,我双手拢在他结实的腰肢上,脸庞深深埋进他的胸膛,不让他看见我那失落而又伤悲的眼眸。
有他在身边,当然好!
可是,那个把我逼疯的人,她真的居然一次都没有来过,她真的可以那么狠心?就算做错事了,她也不忏悔吗?
他似乎看出了我一系列动作的含义,伸手揉在我的发心,不动声色的当做不知情。
“答应我,好好养着,不要想那些让你心痛的事情,好不好?”列御寇声音在头上响起,他的胸膛随着他说话微微振动着,他还是执着要一个答案。
要我,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似乎,只要我承诺了,他就安心一般。
既然如此,我没有理由拒绝。
“好。”这一个字没有半点含义,而却又千斤重,因为我答应他了,我就必须勉强自己做到。
如果没有做到,我会觉得很有犯罪感。
可......我只能这么答着,因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我永远也不会知道,那17个月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李连杰浩浩荡荡的来到病房的时候,刚刚一窝蜂围进来的医生们都怯怯地跟在后头,像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
这样的场景,很熟悉。
当年白挚也是带着一群的医疗团队,研究我的病情。
“为什么不打镇定剂!”李连杰一边反问那群医生护士,一边向病房疾步而来,当他看见我安然地窝在列御寇怀里的时候,黑眸一顿,瞬间有些了然。
片刻,接着吩咐其他医生护士们都出去,让病房瞬间恢复安宁。
“她好像醒了。”列御寇回头,对他说着。
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李连杰微微将滞愣的视线从我脸庞上抽回,回神间点点头,错愕的眼眸中染了几分悦意,他拿着听诊器上前,漆黑的眼睛盯了我半晌,而后,他轻轻唤着我的名字问我,“苏念情,我是谁?”
我轻拧秀眉,从我有意识以来,大家都问我,‘我是谁?’‘你是谁?’‘你醒了吗?’
他见我默了几秒没有作答,轻轻蹙起眉,有些不安。
我轻轻敛眸,配合的回答,“李连杰。”
其实,从列御寇那难以置信的表情中,我大概可以猜到,他们是有多么的欣喜,我认识他们,他们又是多么喜悦,我的醒来!
“很好,你终于醒来了,真的很好,很好......”李连杰微微低下头颅,轻轻低喃,像是强制忍住自己的激动,让自己显得更加平静。
比起他第一次将我医好,这一次他是否表现的太过沉重了?
这样的情绪,让我潜意识的认为,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亦或者列御寇说的那般简单。
“你给她安排一个全身检查,看看是否全部恢复。”列御寇清冷开口,他要的是确保没有万一。
李连杰同意的点点头,然后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说,“如今我给她做个简单的检查。”
列御寇抬眸,瞟了一旁无动于衷的我一眼,然后让开了一个位置,把偌大的空间化小。
“我要给你检查!”
李连杰说着,不等我回应,便将小心翼翼地将诊听器放到我的胸腔,慢慢移动,他检查的很认真,从最基础的开始,听诊,量血压,统统都是他亲自来。
一系列的检查结束后,他对列御寇说,“我想,你可以带她出院了。”
毋庸置疑,这句话是解放。
说明我已经没有问题,可以从医院找这个牢笼中解放出去。
列御寇按捺不住地喜悦,激动的问李连杰,“没问题了?你确定?”
他的再三确认,仿佛就是怕我又再把悲剧重复上演。
“我确定,明天安排她做个全身检查,就可以出院了。”李连杰说着,便走出了病房。
他留给我的,永远是孤寂而又落寞的背影,轻轻抿着微干的唇,列御寇已经控制不了喜悦的情绪,俯身下来,在我的唇上轻轻印上一记,双手捧着我的脸说,“葵葵,我真幸福!”
幸福?
我先是浑身一怔,想要找寻世界上最合适形容幸福的这个词,可是我依旧找不出来,有关幸福的含义!
接着,我淡淡的勾着一抹笑,不懂他为何会如此笃定,这就是他的幸福,难道遇上了苏念情,不算是他人生中的不幸吗?
chapter34:少掉了什么?
次日,列御寇陪我做完了全身检查后,便出院了。
我们回到了丽苑,回到了列御寇的房子,他的房子装修风格都没有改变,连房间的摆设都一成不变,看来他并没有花很多时间在家里。
温和的光洒在窗台,我窝在沙发里,捧着一本书,《我的孤独,虽败犹荣。》,很有意思的一本书,语句中常常透露着幽默风趣,我以为这样就可以纾解我的情绪。
可并不然……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而我依然停留在原地,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到底做了什么?就算是第一次发病,记忆模糊,可终究有个大概,如今我却完全忘怀,难道那些痛就真的那么刻骨铭心,让我再也不想记起吗?
“坐这里做什么?”列御寇从外面进来,伸手将我抱起,然后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好,一切的动作他都是这般小心翼翼。
我微微拧起秀眉,盯着他双眉间常游荡的‘川’字,似乎每次他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怜惜,仿佛我经历一场空前绝后的浩劫,看了半晌,我开口问他,“我想知道那些事情,你可以告诉我吗?”
总觉得,他瞒着我什么。
可是,他拒绝了,他笑着说,“傻瓜,真的没有多大的事情,只是你一直不太清醒,整天自我伤害。”
“是吗?”我有些怀疑,真的如他所说吗?会那么简单吗?
他坚定的点了点头,“真的。”
“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心里空空的,像是少掉了什么?”我一手抚在心口,真的很空,像是被割掉了一块肉一般。
那样的感觉,很奇怪,像是心痛又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疼,始终有一只小手揪着我的心,不肯松开。
蓦然,列御寇的神色微微一顿,一抹异样的光线从眼底滑过,可不用一秒的时间,他立刻恢复自如,不动声色地轻轻勾着唇角笑着,柔声开口,“也许是因为没有了一年多的记忆,你有些恍惚吧。”
他的神色和语气,表现的如此完美,根本找不出一丝破绽,似乎像是我多心了一般。
阳光慵懒的洒在金色的窗帘上,泛着微微灿烂的光芒,折射到他的侧脸,一抹光辉从天而降。
看着这样的列御寇,我微微出神,像是再看一副美丽的画,情不自禁地将视线定格。听了他的话,我浅浅点了点头,在心口的手慢慢的往下移动,到达平坦的腹部,心不知为何,骤然一痛,像是从来没有过的针扎般疼痛。
我总觉得,自己少掉了什么,亦或者失去了什么,尤其当手覆上小腹的时候,那抹痛来的如此猛烈。
依稀还有模糊意识,那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可我却无法明白那种痛是来自哪里,可心却能够真实的感受到痛彻心扉。
“别想太多,好吗?”他拉过我手,阻止了我深入思考。
列御寇笑的温煦,我恍然一怔,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的笑脸,倏然,我淡淡勾勒着唇间,微微点头,“好,听你的,不想了!”
“要吃什么?待会我们去‘向日葵’?”他忽然问我。
我甜甜的勾一笑,点头,“嗯,好,都听你的。”
“那么乖?”
“是啊,有奖品吗?”
“有!”
“在哪儿?”
“在这里!”
“哪儿……唔……”
风中卷着几片落叶,缓缓的落在地上,轻轻的,悄无声息的,原来是秋深了。
就像是他,慢慢的撬开我的皓齿,滑进口腔,挑逗着我的舌苔,原来是吻深了。
来到‘向日葵’已经是很晚以后了,似乎已经错过了饭店,这还要怪某人,我微微瞪了列御寇一眼,如果不是他,我们早就在这里大吃大喝了。
“怎么了?用这样饥渴的眼神看着我!”他勾着笑,一副毫不知错。
我哼哼两声,“明明是饥饿的眼神,你确定是饥渴?”
“有区别吗?”他偏要曲解。
“……”
好吧,在某人眼里,如今任何眼神都是饥渴的,所以就算再解释也白做功夫。
一如既往的清淡菜色,事实上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海鲜或者大荤,嘴巴都馋了。
“怎么又是这些啊!”我不悦的埋怨着。
列御寇一副无可奈何,头痛的拧着眉,对于我每次饭前的埋怨非常不知所措,只能每次都耐心规劝着,“你暂时不能吃油腻的食物,要吃清淡的,之前一直生病,身体都没有调理好,现在可不能由着你了。”
每次跟食物的搏斗总是那么痛苦,即使自己装的再委屈再无辜,还是没有肉吃,我不懂为何每天我还要乐此不疲的上演!
清一色的素菜,清一色的绿色食品,刚提起筷子我便没有多大胃口,又将筷子丢下,这样的菜色真的很难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