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倭瓜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大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甚至可以隐约看到那密布在白眼球后的无数红血丝。
厚实的防御,让他逐渐遗忘了储存在基因中的那种被啃咬与撕裂的痛楚。从扫荡幸存者,到清理丧尸,这身轮胎皮几乎为他挡下了所有威胁。
可是此刻,自己引以为傲的防御居然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这个小个子……是怪物吗?
看着自己胸前长达四五十公分的狭长伤口,倭瓜只觉得恐惧如一柄尖刀刺进了自己的心脏,先一步杀死了灵魂。
就是在这一瞬,他已经丧失了正面交锋的勇气。
没有信仰——这些乌合之众与军人在本质上有所不同。只要碰到什么硬茬,就会在瞬间崩溃。
戚卫光的心脏跳得飞快,手臂也极度酸胀——这其实已经接近他力量的极限。
赵国强伺机而动,趁着他颤栗的那一刻,扭动腰肢,卯足了劲将长戈挥舞出去。
只听得一声闷响,被加速到了一个相当可怕的程度的戈锋啄入倭瓜的皮甲,深深地嵌进他的腰中……
“啊!”
那是撕心裂肺地嚎叫。倭瓜只觉得浑身如同触了电一样一阵麻痹,整个人不由得跪倒在地。赵国强又利索地抽出长戈。戈锋倏然撤走,引出一股浊红色的血流。
赵国强对准他的脑袋,再下一戈。
“哧——”
……
“依山而建的学校就是蛋疼,抓个人都走这么远的路。”
一路上秦默抱怨着,口袋里的烟都不知道被他抽了几根。身后重装步兵在前,弩手在后,排成攻守兼备的阵型有序前进着。
这一切,都被宿舍楼内的邓明伟瞧在眼里。
他的双目始终不离开望远镜,密切注视着这群家伙的一举一动。一路上还有零星丧尸蹿出来,可无一不被他们迅速解决……
他们走到楼跟前了。
“喂,楼里面的听着!我们是狼组的人,是来带你们走的。马上从楼里出来,听见没有?”
秦默扯开嗓子,冲楼上喊道。
楼上的大学生们听到这话,面面相觑。
“他们是来救……”
“救个锤子!狼组是什么,那是暴徒窝子,能让你过安生!”
邓明伟咬牙切齿地骂道,额头上都暴出一串青筋来,“没想到丧尸不成威胁,倒有这群仙人板板找上门来!”
听他这么一言,身边的几个大学生也马上慌乱了起来。
躲得了天灾,却躲不了人祸。这下怎么办?
“不许慌!”
邓明伟那带着些威严的声音,令身后的十多名大学生稳定了下来。
“他们是有家伙,但是咱们手里头也有!况且,咱们还锁着楼门,他们进不来!”
说到这里,他将脑袋探出了窗口。
老鼠的眼睛微微一眯,他显然也看到了那从五楼窗口伸出的光头。
真是聪明啊,知道自己带了弩,所以专门挑了个比较高的楼层吗?这个距离不但可以清楚地观察到楼下人员的动作,也可以对弩箭类的射击迅速做出反应。
“谢谢哥几个。这里有吃滴有喝滴,就不劳烦好汉提供伙食咯。这包吃的你们拿走,就当是给你们的路费!”
说着,邓明伟从五楼抛下一个塞得圆鼓鼓的包,丢在狼组众人的跟前。听那沉闷的坠地声,分量还不小。排在前头的几个重装步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哄堂地全笑了。
搞什么,一背包都是辣条!
“不要吧,我们也是奉了领导的命才来请各位高人,总不能让我们带一堆辣条回去孝敬人家。相信各位是识时务的明白人,应该知道顺应时代潮流,是吧?”老鼠笑眯眯地应和道。
“顺应蛋的潮流,要顺应你自己顺应去,老子不出去,你就当老子是茅房的石头蛋好了。”
“不出去?”
“死活不出去!”
……
这下,秦默终于忍不住了。
“我说你是诸葛亮还是啥,难不成要我们三顾茅庐?上!把这群不识好歹的家伙都揪出来!”
“是!”
秦默这一发话,早已跃跃欲试的狼组成员们终于得到了野性的解放,一窝蜂地扑向宿舍楼大门。跟在后面的弩手则把背包背起来——反正不要白不要嘛!
早已料到这群人不是善茬,邓明伟迅速组织着其他人来到了楼梯口。
“马哥,那个东西你做得够不够劲?”
“绝对够劲!那可是我的寒假作业。”跟在邓明伟身后的马脸男生扬了扬眉毛,冲他晃了晃手中的简易遥控器,“现在点吗?”
“再等等,等他们全进了楼再点,噪音要是外泄就全玩完了。”
邓明伟像一位耐心的猎人。节奏紧凑的步伐声靠得越来越近了,他的额头上挂满汗珠,前方被临时用拖把与毛巾锁住的楼层门似乎受到了外力的推动……
“老马!点!”
“欧了!”
门外,正在指挥重装步兵用板斧破门的老鼠听到这交谈声,眉头猛地一皱,一股不好的预感在他的心中升起。
点……什么?
“军师大人!”
身后,一名弩手略带颤抖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背包里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唤……”
背包!
“不好!快扔了!”
老鼠的瞳孔骤然放大了……
“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从门外传来。透过门缝,一缕烟雾挤进了那一头,飘入邓明伟的鼻中。
“可以啊老马,不愧是化学系捣蛋一把手!”邓明伟冲他竖起了一把手。
“嘁,这算什么,给够我材料和设备,我连原子弹都能给你造出来!”马脸男生得意洋洋地刮了刮眉毛。
“咚!”
一声巨响,木质的楼层门被来自那头的板斧劈开一条大缝。邓明伟的双目睁大了:“不好!大家快堵上……”
“轰!”
为时已晚。
话音未落,整扇门被连带着合页一整个踹飞,紧接着便是两箭飞入,不偏不倚地扎在邓明伟的膝盖上。门的那头,因伤而疯狂的恶狼展露出他的獠牙……
山下,激烈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当!”
清脆的金属对撞声响起,李光启的撬棍与驴蛋的板斧又一次对撞。从器械上说,显然板斧更具有质量和锋利程度上的优势,可身穿重甲长时间作战,让他消耗体力十分剧烈。
重甲步兵不是这样用的,只是以防御为主,交由弩手趁机放冷箭,以及后排其他人员辅助攻击。可是现在大傻二傻被老头和小个子缠着,自己又被面前这个家伙死咬住脱不了身……
现在,随着时间的逐渐延长,李光启的优势显现出来。长期科学锻炼与饮食赋予了他较好的爆发力与极强的耐力,再加之轻便灵活的装备,使其能够在长时间的搏斗之中不落下风。
“怎么你的斧头这么绵软,刚才那股狠劲呢?”
李光启的口吻中有一次轻蔑,他发力将斧头挑开,又一棍抡下去……
“咚!”
即使是持着木盾牌,这一击也几乎令驴蛋站立不稳。然而,他依然抽出右手,使板斧抡向李光启的脑袋。
这当然又被李光启轻松躲闪开来。
“怎么,挡下我的攻击令你很高兴吗?能躲避开我的反击让你有了得意的资本吗?”
驴蛋扭了扭脖子。那双眼中,放射着腾腾杀气。
“别做梦了!”
他扬起板斧,冲了过来。李光启亦握紧撬棍,向他冲去。
调动触觉、听觉、嗅觉、甚至是心觉……
然后发动致命一击。
“轰——”
那几乎如同炮弹炸裂的声音一般。板斧的刃切着李光启的左大臂划过,斩开厚达一百多页的杂志护甲,在下方的衣物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驴蛋倒在地上。
他五体投地,整个身子在地上不住地抽搐着,紧一口慢一口地捯气。整个鼻子都被撬棍打塌了,满脸都是血,看上去煞是渗人。
恍惚之中,他看到李光启行至自己的跟前,将撬棍的尖锥端对准了自己的眼窝。
“在我李光启对付过的狼组成员里,你算能排中上吧。”
什么?
你就是……
撬棍落下——
虽然已经在心里一个劲地劝慰自己:你杀的是恶棍,是在为民除害,可是当撬棍穿透驴蛋的大脑的那一瞬间,他依旧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杀戮同类,总会有生理上本能的排斥。
但他内心知道,自己与这伙人之间有一道明显的界限。
他们……其实早就不算人了吧。
“光启哥,这边也解决了,还留了一个能喘气的。”
戚卫光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李光启循声看去:一名弩手被精准地刺穿大脑毙命,另一名弩手也落得个浑身青肿,遍体鳞伤,浑身都发着抖。
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上减少血腥味的浓度。
嗯……空气里有微微的腐臭味,看来大的丧尸群位于上风向。
这样的话,暂时不用担心血腥味把那群家伙吸引过来。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这个被称作二傻的弩手显然没想到自己如此精良的装备居然会栽在一伙幸存者手上,脸上写满了恐惧。
“饶了你可以,不过我得从你嘴里撬出来点东西。”李光启狞笑着,抄起掉落在地的弩,搭上一支弩箭,“话说狼组的勇士们那个觉悟叫一个高啊,咱不上点刑估计人家是不会出卖组织的……”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好,爽快。之前那鞭炮,可是你们放的?”
“是,是是是,这是军师出的点子。老大很看重会捣鼓的人,他说……他说要多招揽一些,壮大实力。所以,我们就……我们就奉命过来了。因为附近丧尸多,军师就专门派人先去鞭炮店里扛了几个两万响,又连接起来,放在市民广场那边点燃,把丧尸都引过去……”
面前这个二傻一问三答,几乎把李光启后面想问的几个问题也一股脑全招待了。
怪不得叫二傻,有够傻的!估计那边躺着的大傻比他还更胜一筹。
“你们打算怎么回去?大本营在哪?”
“骑三轮车和自行车,沿革命路那边把人拉回去……我们大本营就在河畔新景那边的工地。”
河畔新景!
李光启的心里不由得就悬起了一块大石头。
位于市中心附近有一条河,将市区分为两部分——自己家所在的睿荆小区就在南岸的开发区中。而二傻所说的工地……基本上就是紧靠着北岸,与自己仅有一河加两三条街的距离。
原来是在这里……看来自己以后得格外小心。
二傻看到他陷入沉思,于是用一种迫切的祈求的目光看着李光启:“现在,现在是不是可以饶了我了?”
“啊,饶了你啊,当然可以。”李光启笑着点点头,“我李光启从来不会食言的。”
“啪——”
一支利箭应声贯穿二傻的脑袋,他倒在地上,眼中犹存留着惊讶与恐惧。
“我尽力了,我送你去见他们。能不能饶了你,下去问吧。”
李光启将那支沾染着罪恶之血的箭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