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近了,就在快要停下的那一刻,从府里窜出一物,此物,身挂红缎,比李夜秋这个新郎官还要喜气洋洋。
身挂红缎的小八以为是颜落回来了,撒开腿就跑出来
,端坐在李夜秋身边,晃着大尾巴,别提多高兴了,哈哈哈,娶媳妇了,偏头,看见李夜秋正瞧着它,小八不计前嫌,鼻内一哼:瞅啥,就上回那事我也不同你计较了,你娶媳妇,我替你高兴高兴都不行吗
眼神沟通完,再一看是姚婕从马车里走下来,那狼眉立刻拉下,把好不高兴完全摆在了脸上。
姚婕才没功夫搭理小八,由宫人搀扶下了马车,走到李夜秋跟前,把她的宝贝儿子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并颇为自豪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好看的玩意。”
李夜秋只得无言。
祁王府忙活,山谷那边也忙活坏了。
颜落连着两天夜里没睡好,想得太多,结果,今早好不容易才把她给叫醒。
芷兰和云浮帮着她穿上嫁衣,小阮又帮她梳了个和平时不一样的发髻,佩戴上华丽的头饰,这便算是完成了一半,等颜落嘴里不再动了,拿来胭脂水粉,给她点了妆,这会再看她,双目清澈,杨柳宫眉,两片薄唇呈桃花的颜色,上了些淡妆,但还是看得出和平时不一样了,就像是穿着嫁衣的仙女,等在外面的下人不禁看呆了。
小阮拿来盖头,可颜落却觉得方才吃得不管饱,手又朝着盘子伸去,看在眼里的芷兰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这小馋嘴,不许再吃了。”
颜落撅着嘴,有些委屈:“可我饿了,小阮说,盖上盖头后,就不能再说话吃东西了。”
云浮就瞧不得这小模样,从盘中抓了些干果放在颜落手心里,道:“你要是饿了,就吃一些。”
颜落捏了捏才装满她手心的干果,满怀期待:“那你可以再给我来一些肉吗”
芷兰笑着同她开玩笑:“落儿,成亲的时候想着吃肉,以后会变得跟阿秋一样丑哦。”
颜落没被吓着,还不高兴了,向着芷兰道:“你别总是说他丑。”
“怎么”芷兰凑近她:“还没拜堂成亲呢,这么快就开始护着他了”
颜落嘟囔着嘴:“因为你总是说他长得难看,长得丑,这样不好。”
小阮捂着嘴偷笑,芷兰拿过盖头帮她盖上:“好,好,我错了,他长得最好看了。”
颜落点点头,像是同意了她这句话。
由喜娘背着出去,再由喜娘放进红红的喜车里,颜落坐稳了,生怕嫁衣皱了,又用手到处抚了抚。
她从山谷出嫁,不坐花轿,偏偏坐了喜车,最特别的都给她占了去,可这些都是李夜秋安排妥当的。
从山谷到祁王府,要走很远的路,轿子窄小,一路又颠簸,坐着肯定不会舒服,所以才会让她坐了马车,她坐在里头,喜娘坐在外头,芷兰云浮和小阮坐着另一辆马车跟在后头。
颜落坐在喜车里,捏着干果,没人同她说话,便想睡觉了,可她知道,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犯瞌睡,于是往嘴里塞了个干果,果肉吃干净了,只剩下果核,拿在手里想了想,片刻,偷偷地掀开车帘丢了出去。
把手里的干果吃得差不多了,听见外面热闹的声音,再等喜车停下,颜落连忙擦了擦嘴乖乖坐好。
喜车停下,李夜秋上前,喜娘细着声,如何说,他便如何做,等喜娘掀开红色的帘子,看见了坐在里头的颜落,他伸手:“落儿。”
本该由喜娘把颜落背下来,可现在眼瞧着,喜娘觉得,应是没她什么事了,便自觉让到了一旁,反正,最特别的都给她占了去。
颜落朝着车帘处动了动,李夜秋又道:“过来。”
起身,最后忘记丢出去的果核从裙摆上滚落下来,李夜秋看了一眼,笑道:“饿了”
颜落谨记着,不能说话,于是弯下身子来到李夜秋跟前,把手搭上。
“怎么了”李夜秋揽住她的腰,贴近了,还闻到了干果的味道。
等了好一会,颜落才道:“小阮说,盖上盖头后就不能再说话了。”
李夜秋轻笑,将她抱起刚要转身,颜落问:“李夜秋,外面好热闹,是不是有很多人”
“嗯。”李夜秋应了,只不过身子顿下,凑着颜落耳边柔着声问道:“现在应当唤我什么”
颜落想了想,结果,转了一圈,她还是得唤他一声:“夫君。”
李夜秋隔着盖头将唇覆上:“乖。”
此时,喜气洋洋的小八实在等不了也受不了了,抬爪拍了拍李夜秋的腿:你够了吧??
第六十章
祁王妃是胡人,祁王妃是从山谷出嫁的,祁王妃出嫁不坐喜轿,坐的是喜车,等李夜秋抱着颜落入府时,被宴请的诸多大臣都惊了惊,因这样多少不合礼节,但,他是祁王,想想便不觉得奇怪了。
前厅,姚婕坐在上首的位置,眼看着李夜秋抱着颜落快要进喜堂,这时,只见,他身后,那个挂着红缎,喜气洋洋的小八率先冲进来,引得厅内起了一阵骚动。
小八左看右看,喜堂里站满了没见过的人,唯独姚婕左侧还空着,于是,它小跑过去,转身,想要理所当然端坐下来,却被姚婕狠狠踹了一脚,稳住身子,扭头,刚要回以怒视,就被两个下人给拖了出去。
李夜秋抱着颜落入了喜堂,将她放下,再执起她的手往里走,而姚婕,也暂时忘却方才小八带来的不悦。
成亲的礼节不算繁重,颜落在上喜车前也有好好记住,等顺顺当当拜完堂,便由喜娘搀扶回了喜房。
右侧,徐药垫着脚,待不见了颜落的身影时,她才收回了视线。
从认识颜落到现在,日子不算长,但徐药真的很喜欢颜落,可,若是说她不羡慕那便假了,会羡慕颜落长得那么漂亮,会羡慕李夜秋待颜落那么好,还会羡慕这嫁人的场面,跟她那个财主爹娶小妾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但这也不过羡慕羡慕罢了,她觉得,人要学会知足,倘若何事都同别人攀比,那活着简直就是在遭罪,更何况,她现在也不差,楼南除了对她凶了点,都很好。
想着,徐药偏头,看了看那个被自己强拉着来观礼的楼南,倚着柱,眉微皱,似乎是不愿意在这里久留,可即便是皱着眉,他还是很好看,而药筑里,好多姑娘装着病来,都是为了来看看楼南。有时候,徐药认为是自己赚到了,就算起初跟着他是百般不愿的,可日子久了,面对这样一个男人又怎会不动心,脸好看,医术好,厨艺也好,就是嘴巴毒了些。
她偷笑出声,楼南斜睨看向她:“又摆着一副蠢样子。”
“我才不蠢呢。”她声音娇娇的,没有像平常那样佯装生气,只是看了看留在喜堂上的李夜秋,又看了看喜堂里的人,感慨道:“真好。”
楼南平着声音问:“很羡慕”
“嗯。”徐药实话实说:“任谁都会羡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