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吟能不开心吗?原本让她感觉比登天还难的“心腹计划”居然在她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就成功了!
这种成就感!无法抑制的自我满足,膨胀感!
哎呦!都别打搅我,让我冷静冷静!!
而被落下的南宫瑾过了好一会才放下方才被花吟拉过的左手,自言自语道:“这小子刚才说什么了?”
“大人,你叫我?”花吟突然从另一头又蹿了出来,朝他猛招手,“大人,快走快走!你身上没有尸气不能在那个地方久待的。”
找到凤君默他们后,见他们甚是狼狈,彼此问了好,原是自花吟他们走后,不知从哪里爬进来了一小波尸虫,后来用明火驱走了,但小郡主又被吓了一回,如今竟昏昏沉沉的怎么也叫不醒。
花吟上前准备探小郡主的额头,傅新却挡了下,花吟住了手,傅新面上有些尴尬,道:“对不起,她现在受惊过度,你还是别碰她的好,她身上也有些烫。”
花吟了然,说:“还是快些出去吧,这种地方待的久了,大家都会不好了。”
凤君默见南宫瑾身上披了件花吟的衣裳,因甚是不搭,不免多看了两眼,被花吟瞧见了,忙说:“是我让瑾大人披了我的衣服的,我身上有尸气,那些邪魅就不会偷袭他。”言毕又说:“大家一个跟一个别走丢了,千万要离我近一点,不要大声说话,也不要大声喘气,等出去了就好了。”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几人沿着弯弯绕绕的甬道,又躲过了排排僵尸,终于爬了上来。
只不过夜色深沉,漆黑一片,四周有风过山林的哗哗声,却不知身在何处。
花吟见此情景,也没过脑子,张口就道:“我还当在古墓里待了许久,原来也就几个时辰啊,瞧这天还没亮呢!”
却被南宫瑾才从脑后敲了一下,“说话记得带上脑子。”
花吟正不明所以,凤君默笑说:“看样子我们在里头待了一个晚上又一个白日了,现在也不知什么时辰了,还是快点回去吧,估计家里早就闹翻天了。”
正说着,果见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火把光亮,还伴着人声。
☆、第61章
人声渐渐近了,众人才发现是烈亲王府的人。
好像,不仅如此,连守备的官兵都出动了。
傅新面上大喜,也不怕挨训挨打了,抱着小郡主又哭又笑,“好了,好了,咱们出来了,咱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凤君默回头看花吟他们,却见南宫瑾手指抵着唇部,连续吹了几个响亮的口哨,不等那些官兵迎上凤君默他们,树林之中只听一声马嘶,转瞬之间,那马儿就飞奔到了南宫瑾的身侧。
南宫瑾翻身上马,与凤君默也保持面子上的客套,拱手道了别。倒是花吟却有些依依不舍,那墓室里的一切虽惊心动魄,却又如镜花水月一般,留下了几分美好的回忆。
凤君默看向花吟道:“一起走吧,家丁应该赶了马车来。”
“我……”花吟正待说话。
南宫瑾拽着缰绳,说了句,“走还是不走?”
花吟心头一惊,旋即脑子清醒过来,眸中凝聚的真情真意,顿时化作一抹二傻子似的憨笑,故意扯着嗓子喊了声,“二位世子爷,那后会有期啦!”
南宫瑾不等她说完,已经不耐烦的打马走了。
“瑾大人,等等我啊!”花吟憨笑着一张脸,大呼小叫的追了上去,却在转脸的瞬间,心头难过的想哭,是的,她想和凤君默在一起,可是她重活一世已经许下了重誓,这辈子只以向善引善为己任,至于儿女私情,只能如那炊烟一般,风过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也不知追了多久,眼见着那马儿没影了,耳听着那马蹄声远了。
花吟累的双手撑着膝盖大喘粗气,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追什么。她到底是蠢了还是傻了?就算追到了,南宫瑾也不可能和她同乘一骑的啊!
也就是说,她要靠自己的一双腿走回城里去……
花吟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悲愤的几欲抓狂,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跟傅新他们一起了,这个杀千刀的南宫瑾!
正兀自愤懑不已,脑后突然一阵疾风,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花吟尚未来得及回头,只觉得腰部一紧,双腿紧接着就悬空了。然后她就跟个货物似的被打横放在马背上,一路驮回了丞相府。
刚到地方,花吟便被丢在门口,由着她自生自灭,狂吐不止去了。
府内众人见到他二人都是又惊又喜,南宫瑾却不待和人解释,马不停蹄的命乌丸猛并府内所有暗卫连夜召集埋伏在京城内的所有暗卫集合。
不到顿饭的功夫,花吟感觉房顶上不断的有黑影窜来窜去,须臾片刻,主院内站了几百号一身黑衣蒙面的精壮男子,而相府内则没有一个婆子丫鬟入夜后随意走动。
花吟忽然明白兰珠嬷嬷的话了,这阵势要是被瞧见了,绝对是分分钟被灭口的节奏啊。
南宫瑾做事果决,雷厉风行,当夜将所有暗卫召集齐,重返古墓,搬运金银宝物。而花吟自然作为护身符一般,也被一并带了去,不过这次她待遇好多了,准备了一辆马车让她躺着,咳咳……虽然这马车的作用是为了搬运财宝。
一直忙到天将亮,所有人才散了。
到了第二日照旧如此这般。
这山一般的宝贝一共搬了七夜才总算是搬完了,直到最后一天,花吟完全是累脱了力,直接趴在了地上。她忽然觉得,南宫瑾当初没杀她,并不是她机智聪明,回答的问题叫他满意了,而是她还有利用价值,南宫瑾压根就没想过杀她。
可是她如今连最后的作用都没了,南宫瑾……
“你躺在地上干吗?起来!”
“大人,您不知道从这个角度看您,你非常的伟岸!”花吟已经学会了张口就是奉承话,不管是不是违心,总之,这招对付南宫瑾还真有效。
南宫瑾不理她,只拢了拢衣裳,他畏寒,这样的冷天,要不是这等大事,他根本不会出来。
幸得他最近以玉玺为诱饵,吸引了凤君默的注意力,要不然只怕他回头一琢磨,就禀告了大周皇帝,而他们虽不敢明来,恐怕暗地里也会派能人巧匠来挖这墓里埋葬的宝贝了。
不知不觉到了腊月,一切都告一段落,玉玺在南宫瑾的刻意安排下早就被凤君默找到了,凤君默自然受到了封赏,而这些南宫瑾已不在意了,因为他已经得到了巨大的实惠。
且说花吟跟在南宫瑾身后小心应对,虽时常胆战心惊,赔上二十万分的小心,但她也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戒心在渐渐消除。
虽前途千难万险,但花吟相信,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丞相夫人的病,因为天气寒冷,花吟怕夫人身体扛不住,而不敢乱用虎狼之药,只以调理为主,暂且将养着。或许是因为兰珠回来了,也或者有了花吟这个活宝逗乐,夫人心情开朗了许多,竟觉得身子也比之前大好,这让丞相和南宫瑾都很高兴。
但,这世上的事就这样,有高兴的事,就有不开心的事。
譬如,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南宫瑾的婚事便被丞相和夫人时常的提起。
有时候,聊着聊着,好好的,突然就扯到了这方面来了,丞相大人和夫人都算是非常通情达理的人,也没有威逼南宫瑾立时娶妻生子延续香火之类的,只是时不时的问他一句,有没有心仪的对象?或者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亦或者干脆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他应该娶什么什么样的女子。
他二人不知南宫瑾身体有问题,只当他一心只为报仇,不做他想,遂纷纷劝解,直闹的南宫瑾有苦无处诉,有怒发不得。偶尔碰到花吟在的时候,便被她插科打诨揭过去了,可他不在,南宫瑾没旁的法子,就只会掉头走人,以至于丞相和夫人都很忧心。
一日,也是丞相夫人玩笑,说:“我儿一直推三阻四不愿成婚,房里又一直每个嘘寒问暖的人,莫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本是笑言,岂料南宫瑾当场变脸,虽仍忍着脾气告了辞,可任谁都看出他面上的不高兴。
夫人郁郁的问在场的兰珠和花吟,“我到底说了什么?惹他这样?”
兰珠宽慰她道:“孩子们大了,总有些自己的想法,怕是逼的急了,心里不痛快了。”
夫人旁的事都不在意,独独看这唯一的儿子宛若命根子一般,此刻禁不住红了眼圈,“年纪大了,不会说话,只怕他是嫌我了。”
花吟忙说:“夫人快别乱想,我去看看大哥,他就是一时急了才这般。”
言毕,早就一溜小跑的出了去,到了门外不见人影,问了门口的丫鬟,丫鬟说出院子了。花吟又跑出了院子,捉着一个小厮就问一声,后来有个小厮说少爷骑马走了,花吟这才没再继续找下去。
及至到了夜里也没见南宫瑾回来,府内上下都有些不放心,花吟更是惴惴不安,她倒是不怕他去寻死觅活什么的,而是怕他万一扭曲了,杀个人放个火什么的徒增杀孽。正兀自烦恼,只听有小厮回来报,说是找到了。
丞相急问在哪里。
小厮憋了会儿才说道:“在万花楼和素锦姑娘在一起。”
☆、第62章
且说下人回说少爷在万花楼素锦姑娘处时,丞相的表情就有些奇怪,他先是看了侍立一旁的乌丸猛一眼,见他悄悄的摇了摇头,正想说话,又见花吟在边上,便止住了,只说了声知道了,下人没听到其他吩咐便躬身退了出去。
花吟早就看出丞相有话和乌丸猛商议,不待他们开口赶人,便故意打着哈欠说道:“这下好了,知道瑾大哥的下落就放心了,我也可以安心的洗洗睡了。”
丞相忙接了她的话茬,让她下去了。
这头花吟刚走,丞相就问道:“你主子这是什么情况?”
乌丸猛也大为不解,素锦是主子养着的眼线,一枚棋子而已。主子要是问话,从来都是着人将素锦悄悄的接到其他地方,问完了就带走,从未听说过亲自去问话的。
丞相又说:“你是他的护卫,你怎么也不跟过去看看。”
“我就是半道上被主子撵回来的。”
丞相想了想说:“先就这么着吧,且等他回来了再说。”
这事若是出在旁的人家,不消多问,全家老小心里头肯定想的都是一样,去那能干啥?寻欢作乐呗!
但是出在南宫瑾身上,或许就有旁的深意了。
因此,这一夜,丞相大人都没睡好,总担心出了什么事。
而与此相对的则是,花吟美美的睡了一大觉,辰巳时,她的确想了挺多的,她在想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南宫瑾心甘情愿的让自己替他瞧那种毛病?且不说这种难以启齿的毛病了,就是他那一身的寒症,花吟想去搭个脉,他都不许。也不知是他防人之心太重,还是他讳疾忌医。旁人的病他都积极的很,就他自己身上的毛病,简直就是他的逆鳞,碰都不能碰。后来想想,也难怪南宫瑾最后会心里扭曲杀了那么多人了,她着实没想到他这毛病,连他亲舅舅、亲娘都不知道。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还巴巴的盼着他早点成家立业绵延子嗣,也难怪他会被逼疯了。想到最后花吟还是觉得,若要度他向善,首先第一条还是要打开他的心扉,唯有如此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否则一切都是空谈。想到这里赶紧闭了眼,先睡个好觉明日才能早起献殷勤!
第二日,天蒙蒙亮,花吟就早早起了床,推了窗子往外一瞅,好家伙,白茫茫的一片!
这积雪厚的,一脚下去都得没到小腿肚吧。
花吟梳洗过后,又装了个暖手的铜炉,外头又套了件厚实的夹袄这才出了院子。
夫人院子除了有当值的丫头婆子偶尔轻声说句话,其他一点动静都没有,倒是外头因为离着主子的卧室远,不怕响动,已经有早起的仆从在铲路上的积雪了。
仆从见了花吟都点头哈腰的招呼了声,“花大夫,这么早!”
花吟笑吟吟的应了,“辛苦啦!”
众人忙应,“奴才们分内的事。”
一路行至南宫瑾的院子,也没敢走进,就在门房里喊了人,说:“给我找一件你们主子的厚大氅。”
小厮们见是花大夫,也不敢怠慢,忙忙的去准备了,拿出来一件厚实的描金雪貂大氅,已经用一块蓝布方巾包裹好了,捧在手里。
花吟接过,系好了,背在身上,又去了牲口圈内将自己的小毛驴给牵了出来。
毛驴打了个响鼻,花吟忙拍拍它的脑门,“小点声儿,别吵着旁人的好觉了。”
一路行至长安街,展眼四顾,银装素裹,美则美矣,却总有种让她不寒而栗的感觉。
或许是经历过大悲,才更渴望吵吵闹闹欢欢喜喜,她是受不了这份冷清的。
因此她提着嗓子唱了曲幺姑郡的民谣。
迎面有辆马车缓缓驶来,因太过简陋,花吟也未在意,挨的近了,那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坐在外头的小厮突然叫住了她。
花吟不解,抱着南宫瑾的衣裳双手拢在袖中捂着铜炉,弓着背看向小厮问道:“你是叫我吗?”
那马车内突然响起笑声,花吟一听那声表情就变了,只见他掀了帘子,就从里头跳了出来。
小厮忙跟着跳了下来,“我的爷,您可别再被冷风吹着了,还烧着呢。”
凤君默挥开他,不以为意道:“爷们哪有这么娇贵的!”又看向花吟道:“三郎,许久不见了,这是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