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应声,有些冷淡。
花吟眨了眨眼,这才察觉到不对劲,朝他看去。
南宫瑾的手指点在桌案上,说:“我已经叫厨房给你准备了吃的,用完膳,你就尽快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花吟一瞬间变了脸色,惊疑不定的,结结巴巴道:“我们……我们……你还要我回去……我……”
“你是金国的太子妃,”南宫瑾打断她,“我们说好的不是吗?”
他看着她的红润的脸色在一瞬间煞白,她哆嗦着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捧住他的一只手,“可是……那你为什么……”她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冷眼看她,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你昨夜是为何而来?你不想我娶孙蓁,我答应你。”
她明白了,蓦然睁大了眼,眼中却空无一物。
身上莫名发冷,她抱住自己的双臂,小口的喘息起来。
他眉头动了动,胸口似乎有个地方在隐隐抽痛,情不自禁的他抬起手,却在离她粉颊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突然抬头,眸中隐着泪水,却迟迟不让它落下,“你说这些话都是真心的吗?”
他不说话。
外头下人禀报早膳准备好,他吩咐她们端进来。
他不忍再看她,起身朝外走去。
她却突然追了几步,捉住他的袖子,“你在恼我对不对?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我知道你是不会这样对我的,”是的,之前她一门心思的想着用自己来换孙蓁,自己嫁去金国给南宫瑾做内应,只求他不将大周国的百姓卷入战乱。可是经过昨夜,一切都变了不是吗?如果他心中有她,他一定还有其他方法保全她。他那般的绝顶聪明,布局周全,不可能没有旁的法子。
是的,经过昨夜,她也存了私心,她甚至在想,只要他心中有她,哪怕是以身饲魔,朝朝暮暮,她相信总能叫他一心向善,不再执着于仇恨。
但是……
到底是她太自以为是一厢情愿了啊,他那样的男人,一个女人于他来说算什么?
自作多情?呵呵……
怎么经历一世,她又犯了同样的错误,那一世,她可不就认为他对自己别有不同么,才会不要命的自荐枕席,她会这么做,也是被他逼入了绝境,因为她不再相信他许下的承诺,她甚至认定,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帮她嫁给凤君默,他仅仅只是在利用她,所以她才想了这一招,他既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叫他如意,而她的资本只有她的身体,她想利用身体给他下套,再报复他。可是那一夜,她至今都刻骨铭心呢,他几乎要捏碎她的下巴,而后的一脚更是直接踹断了她两根肋骨。
她痛了好久好久,痛的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若不是太后怜惜她,给她找来了最好的太医,她恐怕自己真就那么交代了。
再后来南宫瑾找上她,问:“你就这么想嫁他。”
她傲然抬头,已经无惧生死,说:“此生非他不嫁。”
他久久凝视她,眸色嘲弄,最后大笑,“冲你这天上地下少有的死心眼,我答应你,不过你得替我办最后一件事。”
他叫她到御书房偷一份机密文书。
她答应了。
他说:“事成之后,我会让你如愿嫁给凤君默。不过从此后你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他掐住她的脖颈,神态有些癫狂,面容扭曲的宛若阎罗。
她窒息着,恐惧着,肋骨还在隐隐作痛着,她真的非常怕他,那样的恐惧深入骨髓,甚至带着绝望的战栗。
那样绝望的恐惧感仿若又回来了,她颤抖着,嘴唇发白。
南宫瑾只觉得心中一抽,有些疼,针扎一般。
他不想再体会这种痛苦,一挥袖子,大步离开。
花吟看着他离开,眼中反没了泪,面上一片茫然。
丫鬟们端了饭食,为她洗漱,梳妆,她木然的由着她们摆弄。
为什么要这般伤心?
你几时对他动了心?用了情?
一直以来,你不都随时准备着要杀了他吗?
你既然都对他生出那般恶毒的心思,他这般对你又有什么错?只不过一个没被发觉,一个摆在明面上罢了。
明明对他存着杀念,此时又装什么深情?!
这下好了,两清了!
可笑啊,可笑!
你以为你是什么?
一夜而已。
这世上的美人千千万,环肥燕瘦,各有风情,他若为王,又怎会在乎你一夜雨露。
啊,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句皮囊罢了。
花吟啊花吟,你这一世可不是来寻什么情什么爱的,你有必须要做的事。
不要怨恨任何人,不要怨恨。
即便他对你无情,但你们之前确实谈的好好的啊。
你去而复返,可不就是应了他的渴求。
用己之身,换他不娶孙蓁之恩。
没有谁不对不起谁。
不要怨恨,不要伤心,不要哭泣,不要……
甲板上,王泰鸿手中摇着蒲扇,极短的叹息了一声,“殿下是做大事的,虽说要顾全大局,有些事不可明说,以免误事,但对待女子方面,殿下是否也太……狠心了些?若是您对那位姑娘无情倒也罢了,若是有情,您这般绝情,要真是伤了那姑娘的心,只怕再要追回来就难了。”
南宫瑾抿紧嘴唇,长身玉立,迎着江风,衣袂飞扬。
脚步声起,他略动了动耳根,并未回头。
王泰鸿倒是拱了拱手,“这位姑娘。”
花吟面上无一丝表情,只是在眼神扫过王泰鸿时露出几分失望。他最终还是要助纣为虐啊。
王泰鸿不解。
花吟径直朝南宫瑾走去。
他察觉到了,后背紧绷。
她却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直直跪下,想说话,嗓子却哽住了,缓了缓,才镇定开口,“大人,请您记住之前答应我的话,您是一言九鼎之人,万不可做出出尔反尔的小人之举。”言毕磕了个头。
王泰鸿挑眉,满脸兴味的看着这一对。
花吟说完也不待南宫瑾反应,直接去了垂着软梯的地方。
王泰鸿却追着她说了一句,“姑娘聪明绝顶,想必定然能将大人托付的事办的天衣无缝,姑娘劳心劳力,大人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姑娘的家人。”他是谋士,辅助君王,图的是天下大事。有的事主子不好开口,就不得不由他代劳了。
花吟的悲伤情绪终于被点燃成暴怒,她迎上两步,傲然抬头凶狠的瞪着王泰鸿。
王泰鸿被她凶猛的气势唬住了,正当他不知作何反应之时,却见她以雷电之势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裆部……
作者有话要说: 新章改出来如何?
写到这里或许女侠们有疑问了,南宫大大怎么可以这么无情,这么作呢?
作者要说的是,他本来就无情,本来就冷心冷肺啊,他眼中只有天下,为了得到天下可以不择手段,花吟于他来说如心中暖阳,但他是不容许这二者之间有冲突的。
本来他的计划中是没有花吟的,结果花吟自作聪明,进了他的局中,如今他只好将计就计,他知道凤君默对花吟的情,也想利用这情,彻底摧毁凤君默。
现下也不是三言两语解释的清的,后面两章都要推翻重写,且等。
最后,作者重感冒和脑子清楚的时候码出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吧……啊哈哈哈哈
☆、第197章 喜欢
江风猎猎,明明五更天的时候都风歇雨停了,没成想这会儿又起了风,乌云密布。
他站在船头,她亦站在小船上,仰着头,看定他,表情倔犟。
二人的距离逐渐拉开,一个浪打了来,大船毫无所动,小舟却猛的一个晃荡,她整个人差点撞了出去。
他不自觉的往前抬了一步,她终于不再看他,而是蜷缩在一起,小小的一团。
他再也看不下去,等不得她上岸,直接转身离开。
当花吟从疼痛中缓过劲,再次抬起头时,只见巨船之上,甲板空寂,无一人。
她的心彻底变凉,凉的发苦。
**
船屋内,那淡淡的异香还未散去,他有些奇怪,以前她身上多是草药味,可去了趟极北苦寒之地后,她身上却突然多了这种奇怪的香味,本来他还当她是制了香囊戴在身上。经过昨晚,他算是完全明白过来了,那是她的体香,每当她出汗之时,那香味便随着汗水流出体外,醇香扑鼻。
他情不自禁的拉起薄被,轻嗅她残留的香气,却在被子被抽离的瞬间,看到藕白色的床单上几点艳红的血迹。他的眸光逐渐变深,昨夜销魂蚀骨的滋味似乎又在他体内燃烧了起来。
他从未碰过其他女人,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那般的招人疼爱,但他确实在她身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那种能将空虚的灵魂填满的感觉。
他皱了眉,不让自己多想。
母亲时常训诫他,忌色,色扰性命,扰大事,伤精髓,毁元神。
况血性男儿若是耽于女色就容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难成大事!
他的棋局里本没有她,是她自作聪明的硬闯了进去,他被气昏了头没来得及阻止,终让事态演变到了如今地步。但事已至此,他不会因一时情动,就让所有的计划重新洗牌。
他只会更好的利用这枚棋子,让她起到最大的作用。
他不能告诉她自己的计划,因为他太了解她,她天真善良的简直到了可笑的地步,虽然他不否认自己就是被她的善良吸引,但毫无原则的善良只会误事,她甚至都能做出用自己嫁耶律丰达来换取他不牵连周国的蠢事,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即便是经过了昨夜,她亦是无所改变,若是换做其他任何女子,他说出那般无情的话,恐怕那些女人早就泣不成声,追着他一哭二闹三上吊了,但是她没有,她只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而后,平静的接受。
饶是如此也就罢了,她仍旧没有忘记提醒他,他要遵守的承诺。
承诺?
他何曾答应过她什么,这个所谓的承诺自始至终都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他一直都是个有原则的人,既然决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
确实,,他是一言九鼎之人,所以,他的计划从未改变过,唯一改变的是,因为她的无端闯入,虽然扰的他心多了几分顾虑,但是他却筹谋出了更详尽完美的计划。
这一次,他一定能一举颠覆周国的朝堂,周国一乱,其他的都好办了。
想到这儿,他的眸子闪烁出异样的光彩,他轻抚那薄被,仿若触摸的就是她。
他想只要等这事一了,他一定会好好补偿她,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不再与她置气,不再将她置于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