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雅笑起来,连眼睛都弯了起来,“我会记住的,永永远远。”
这边未婚小夫妻互诉衷肠,那边安郡王和福晋正在商量韵雅的婚事,过年进宫朝贺的时候,康熙已经透了口风,今春就让八阿哥和韵雅完婚,更有透出了一点意思,准备让安郡王府准备婚宴。
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安郡王一方面觉得也算是荣耀,一方面也觉得惶恐,毕竟从来只有女子嫁到皇家的,没有皇子在女家办婚宴的,倒跟上门女婿差不多了。不过康熙的理由也挺正当的,若是春天里,诸位皇子封爵开府,只怕忙乱。
而且到时候八阿哥也已经封爵,新府邸里面收拾不好,怕是办不好,倒不如在安王府上办了。
安郡王福晋倒是稍微想的过去些,“皇上只怕多少也有点要补偿我们的意思,毕竟当初韵雅阿玛那事,处死的也太亏了,那事又累的妹妹也去世了。不然,好好的跟个阿哥指了个父母双亡的孤女,便是八阿哥出身低微些,也太不讲究了。”
安郡王点头道,“如今看着皇上倒是抬举八阿哥,咱们再帮着使使劲儿,扶持起来八阿哥,咱们府里也有个臂膀,毕竟咱们比不得铁帽子王家,又连着丢了两个王爵,再不努把力,只怕真泯然众人了。”
安郡王福晋道,“我听说八阿哥还亲自往康亲王府走了一趟,要说之前的事,咱们王府开罪康亲王府也是因为韵雅,如今事情也过去许久,不如借机软下来腰杆陪个不是。”
安郡王马尔珲想了想,“也不求多好,至少能面上和平也不错了,我记得我那里还收着一尊白玉南海观音,那是前朝旧物,名家雕刻,你再配几样礼物,要拿得出手的,送过去吧。椿泰的性子极好,他福晋也是个软心肠,多半能圆过去,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安郡王福晋应了,果然过两日收拾了几样贵重礼物并白玉南海观音送到康亲王府,康亲王府也收下了,夫妻俩安下心来。
又过了几日,便是元宵了,康亲王府里照旧没有大肆庆祝,反倒是椿泰和淑慧两个偷偷溜出去逛了一回京城。
京城元宵节十分热闹,又有古代风情,吃喝玩乐,赏灯看烟花猜灯谜等活动一样不少,淑慧自然玩的很开心,而椿泰,只要淑慧很开心,他就很高兴了,何况他毕竟也是少年,也觉得玩的很是开心。
回程中,椿泰一边忍不住道,“我以前也往宫中赴宴,虽然奢华,可总不比市井民间热闹有趣。”
“自是如此,要不然说天上仙子也思凡嘛。”淑慧笑道,又看自己手中走马灯,“这可真精巧。”
他们两个人过的愉快,宫中却气氛有些紧张,大阿哥和太子多喝了几杯酒,差点吵起来,两人都得了康熙的训斥,整场宫宴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而四阿哥也过的不怎么愉快,虽然他很郁闷于和妻子之间的感情不那么好,但是四阿哥那日大发雷霆后又一天没回来,四福晋也惊着了,倒先软下身段赔不是。四阿哥还是想和妻子搞好关系,总不能像椿泰夫妻俩亲密无间,但是也绝不能相敬如冰吧,便借这个梯子下了台阶。
不想夫妻俩和好没几日,两人差点又吵起来,原因倒是挺简单的。四阿哥本来准备年后微服私访,看看各地到底什么状况,不过还没有朝康熙提起,对着四福晋说的时候漏了些口风,四福晋坚决表达了反对,觉得四阿哥就是没事找事。
四阿哥是有点儿拧脾气的,越被反对就越坚定,四福晋呢,其实也有点牛脾气,她又是家中小女儿,那也是娇惯的,之前虽然自己先低了头,心里还是有些气的。
两人一言不合,虽然没吵起来,气氛也不怎么样了,四阿哥拂袖而去,索性去找小妾说话了。
孙玉琼对于四阿哥的举动还是支持的,一方面刷刷好感度当然要善解人意,另一方面,她也觉得四阿哥这是为了公心,挺值得提倡的。
四阿哥果然觉得她善解人意,与自己也算是志同道合,第二天一早,孙玉琼惯例查看好感度的时候,发现好感度竟然上升了四个点,简直是前所未有。
“原来,四阿哥喜欢和他志同道合的?”孙玉琼思考了一回,“也是,他是个改革派,受到的支持本来就少,或许,我应该在这里多下点功夫。”
孙玉琼的确找到了条捷径,一直到四阿哥向康熙申请成功出京微服私访查亏空贪污以及各地民生,她竟刷到了十点好感度,不到一个月抵得上之前小一年了。
进了二月中旬,四阿哥就收拾行囊出发了,康熙虽然允许四阿哥微服出行,但是也给限定了时间,一方面三月里康熙就要下旨意给皇子们封爵开府,另一方面他也不放心放一个儿子在外面乱跑,还是搁在眼皮底下更让他心安,嗯,各种意义上的心安。
四阿哥也确实没有跑多远,三月初,他就风尘仆仆的回京了,同时带回来了满腹的感慨和抱负。
☆、晋江独家首发
乾清宫里, 康熙的脸色并不算好,概因四阿哥并没有给他带来多么让人高兴的消息。康熙当皇帝兢兢战战三十余年,每天早起晚睡, 天天操心国家大事,自然希望国泰民安, 黎民生活安居乐业,人人有衣穿, 有饭吃, 使盛世百姓无饥荒。
但是四阿哥带来的却不是好消息,去岁山东有几个州大旱,粮食歉收,山东巡抚李炜为了政绩,隐匿不报。
康熙闻之当然恼怒,叫来了大学士马齐等过来拟旨道, 山东巡抚李炜、居官不善地方饥馑、百姓乏食竟不奏闻。及至言官参奏、始行具疏朕为人君、于国计民生、日切存心、详加审虑。李炜身任巡抚、不知抚恤百姓、著革职。
只是这李炜是太子的人, 四阿哥虽然得了康熙的夸赞, 还被赏了个皇庄,刚出了乾清宫的门他就被太子堵住了。
乾清宫前, 太子也不好动手, 虽然他恨不得抽四阿哥两耳光, 只好似笑非笑的看着四阿哥道,“这出去一趟,四弟的心也大了,大哥正月里出了一回头, 想来四弟也想争个上游吧。 ”
大阿哥正月里替康熙去祭祖上香,太子对此耿耿于怀,这不两个月过去了,还拿那事说道。
四阿哥不是不知道这事肯定会得罪太子,心里其实也犹豫过,但是他总过不去自己的心,也忘不了饥荒的百姓悲惨的遭遇。他微服出巡前身上带了五千两银子,在山东为了救人花得一干二净,连回城的路费都是到了河北后找到地方官员表明了身份暂借的。
想到山东的百姓,四阿哥心硬了起来,脸上也收了怯色,反而正色的劝慰太子道,“太子,臣弟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太子没见到山东的境况,都说朝鲜饥荒,城内饿殍遍地,山东竟也不强到哪里去,这山东巡抚李炜也是罪有应得,只革职查办已经是汗阿玛宽宏大量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太子也不是听不明白,无非是说山东巡抚李炜不体恤百姓,罪有应得,自己还是离这样的人远点儿,然而那姓李的毕竟是自己这边的人,四阿哥要动他,本也该先和自己商量下。
如今四阿哥倒好,先上报了皇阿玛,难道不还是打了自己的脸,自己力争上游?
四阿哥见太子的神色,也知道他并不谅解,然而四阿哥也有点牛脾气,也不再费力解释,梗着头皮便走了,太子看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更来气了。
四阿哥也不理会,径直出了宫。
太子本来还想喊他来让他解释一二,一听他出了宫,拿手中折子敲着桌子道,“不用问,一准去了康亲王府,也不知道那康亲王椿泰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两个人竟比亲兄弟还好。”
此时太子妃正好进来,接话道,“年纪相仿,感情好也是正常,倒是太子爷今儿,听说因为四弟生了一回气,到底怎么回事?”
太子妃最近怒刷太子的好感度,主要是在某些事情上说服了太子,太子也乐意跟自己这位贤良淑德的正妻商量些朝上的事情。
“还不是因为前阵子四弟微服私访的事情,我本以为四阿哥出去微服一回,肯定会逮着些大阿哥那边人的错处,还大力支持。”说到这事,太子还是气氛难平,“没想到这小子可好,竟直接把山东巡抚李炜给掀翻了,难道不知道李炜是我的人?”
太子妃略顿了顿,问太子道,“难道爷知道李炜的所作所为?”
太子翻了个白眼,“当然不可能,兴许叔祖会有所耳闻?”
太子妃松了口气,若是太子听说了山东闹饥荒还不上报,自己也要审视一下这个太子丈夫当地能当太子多久了。
当然,眼下太子的表现也挺让她失望的,太子妃看着太子气愤的脸,到底还是想着自己已经已经和太子一条船了,还是努力拯救一下太子,尽量把他掰过来。
“既然太子不知情,那这个奴才就更不能用了。”太子妃镇定的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很懂朝廷上的事情,却也知道背主的奴才不能用!”
“你这话有点重了吧,他也没投向大阿哥。”
“一点儿都不重。”太子妃见太子迟疑,继续努力给太子解释,“寻常家下仆人,在外面惹是生非,在家里欺上瞒下,挖主家的墙角,难道不是给主子找麻烦?且不说殿下是储君,这天下日后也是爷的天下,便是眼下……”
太子妃加重了语气,“皇上对爷多少有了不满,这些奴才不体谅爷的处境,说是向着爷,还做下这样的事情,岂不是给爷添麻烦?但凡是争气点的,难道不是该好好争光吗?如今欺上瞒下,使百姓饿殍遍地,不是背主是什么?”
太子被太子妃这一番话到底给说服了,想了想道,“你说的是,我如今这样的处境,这些人竟还给我找麻烦!”
太子妃见太子转过来心思,好悬松了口气,这位爷大概是从小儿被捧着惯了,竟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只要不遂意,那就是错的。
“要说咱们还得谢四弟帮爷找出来个大蛀虫来,回头见了四弟,爷别再摆脸色了。”
太子妃知道以太子的性格,低头弯腰,笑脸迎人,收买人心是做不到的,便也不费话让太子怎么拉拢四阿哥了。
太子有点不耐烦的应了,便起身道,“既如此,也没什么事了,我去后头李氏那边歇着了,我的晚饭也摆在李氏那里。”
太子妃怔了怔,抿了抿唇,到底没说什么,看着太子出了书房,自己也慢慢的出了书房。
太子寝宫内小书房门外有太子妃的嬷嬷守着呢,见太子妃一个人出来,轻声道,“太子爷怎么一个人先走了?您也没留他一道用个饭?”
太子妃垂下睫毛,看着自己杏黄色的旗装下摆,淡淡的道,“他说要去李氏那里,我还能让他不去吗?走吧,外面也不是说的地方。”
回了屋里,嬷嬷还是忍不住劝太子妃道,“娘娘也要多为小格格着想啊,若早生下小阿哥,岂不是又要便宜那些个贱人的儿子?”
太子妃去岁八月生了个女儿,接着十月里太子就闹出了那件事来,太子妃对太子心中的失望简直无法言喻,还得费力给太子擦屁股。
而且当时劳心劳力的后遗症其实也挺明显的,太子妃的身材恢复的并不算很好,略显丰腴,她本来也不是什么绝色美人,只是清秀而已,人一胖,又当了娘,连原本清秀都消散的差不多了,只是温文端庄罢了。
“抱大格格过来吧。”太子妃没有回应嬷嬷的话,反而命人把女儿抱过来,看着尚不知世事的女儿可爱的小脸,她的眼泪滑落下来。
亲吻着女儿的小脸,太子妃喃喃低语,“不是为了你,为了辛苦在外奔波的阿玛兄长族人,我何至于如此辛苦啊。”
眼泪滑落到婴儿的小脸上,又滚落下来,在她杏黄衣上慢慢的晕开一朵花。
“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啊。”
便是身为太子妃又如何,她的荣辱苦乐,家族兴亡盛衰,竟只能全靠着太子。
太子妃的感慨无人知道,不过宫外的四阿哥的苦乐倒是有分享的对象。
四阿哥前日回京,椿泰便早已经猜测四阿哥多半要来府里一趟,不过他也没想到四阿哥这第二天就会来康亲王府。
椿泰本来正在画画儿,画的前段时间淑慧凭栏看柳的模样。画虽然还没完成,但是椿泰觉得画的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好。正准备作为礼物过几日送给淑慧的,听说四阿哥来了,他忙拿东西遮盖了画,方起身去前面小花厅迎接四阿哥。
虽然在京城里策马狂奔了半天,四阿哥脸上犹有怒气,连素日里冷淡的脸色都变了,椿泰一见他这样子,就知道又有什么事发生了,忙拉了四阿哥坐下,又亲自倒一杯茶给他。
“到底什么事情,把你气成这样?”
四阿哥早就憋得不行了,他原是个无人倾诉的,康熙那是皇帝,亲娘素日不和,没事还要挑刺儿,兄弟就不说了,越多越不济事。夫妻?四福晋多半又要埋怨自己多管闲事,天下跟自己没关系,何必操那个闲心,还得罪太子?
只有椿泰,两人本就是堂兄弟,年纪相仿,兴趣也相似,一个急脾气待人严苛,另一个遇下以宽,脾气还挺互补,比亲兄弟亲多了,倒还能说说心里话。
听见椿泰询问,四阿哥也不隐瞒,正欲跟他倾诉,门口一个小太监却敲门通报道。
“王爷,表姑娘又送汤来了!”
四阿哥正欲询问这表姑娘是哪个,就见椿泰脸色一下子变得差极了。
“还没玩没了?让她带着她的破汤给我滚!这也是她能来的地儿?”
☆、晋江独家首发
见椿泰发了火, 那太监自然不会不听从,不过能守在门口,这太监自是椿泰的亲信, 在椿泰面前也说的上话的,听了椿泰的话, 那太监深深叹了口气。
四阿哥见他这样有些奇怪,道, “你这奴才, 叹什么气?”
“我倒是不怕别的,只怕表姑娘又跑到太福晋那里嘤嘤嘤了。”
一句话说的椿泰都又气又笑的,“你去说你的话,太福晋那里我亲自去说。”
那太监领命去了,四阿哥心中好奇,“我也是常来你府中了, 怎么从来没听说有什么表姑娘?”
椿泰叹了口气, “你自然不知道, 那什么劳什子表姑娘是你离京后才来的,是太福晋的亲戚, 进京备选的。”
今年是康熙三十七年, 距离上次选秀又三年了, 又该选秀了。太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娘家妹妹的外孙女姓张佳的,也该选秀,这秀女父亲在京外任职,家里有些小盘算, 便请这姑娘的外祖母修书一封,把张佳氏送到了康亲王府暂住备选。
太福晋看在自己妹妹的份上,倒也不好拒绝,何况王府的嬷嬷规矩好,也能教教这姑娘的规矩,选秀能通过的机会自然大些,偌大王府也不差个小姑娘的吃喝。
不过大家都忘了一件事,椿泰那相貌气质身份在那里,那是很有魅力的。
那小姑娘只见了椿泰一面,也是她倒霉,那天想去王府花园见识一下,正好碰上椿泰摘了春日里几支最好的桃花,去找淑慧献宝,心情好,脸上还带着微笑。
碧蓝天空下,容貌俊美非凡,不似凡人的年轻王爷,几乎一下子击中了那姑娘懵懂的心,这下子好,也不思考选秀能嫁个什么样的人,一头心思冲着椿泰去了,让椿泰不堪其扰。
也是,椿泰容貌俊美非凡,光这一条就能打动不知道多少人了。更何况椿泰的身份也足够高贵,这姑娘出身差了点儿,就算是选秀过了,也多半当不了正室,能捞个亲王侧福晋的位置还是她高攀了好不?
因此她这一门心思还挺得陪她来的嬷嬷支持的,当然若只是这姑娘有点想法,倒也罢了,偏太福晋的态度有点暧昧。虽然她也觉得淑慧不错,但是椿泰连身边伺候的人都是男的,自己这个孙媳妇也未免把椿泰看的太紧了些,若有人能吸引椿泰的眼球,似乎也不是坏事。
虽然椿泰正守着孝,但这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只要留了牌子,以后再指婚就是了。
太福晋这隐隐的支持,可鼓励了这姑娘了,又仗着是亲戚,府里总不能关了打了她,这几天天天过来骚扰椿泰,这不就让四阿哥撞见了嘛。
听了原委,四阿哥有些不满的道,“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真要让淑慧伤了心,有你后悔的。你是觉得你四哥我日子好过吗?我和你嫂子好歹还能相敬如宾,你们要真翻了脸,只怕动如参与商啦。”
椿泰叹道,“我可不敢,本来我说赶出去得了。淑慧还是说,小女孩还小,一时糊涂也是有的,何况也得给太福晋点面子,横竖选秀也没几天了,到时候往宫里走一通,随便指个人家就是了。要不你领了走,反正你府里也不缺一口人的饭。”
四阿哥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是捡破烂的啊!什么样的人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