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醉说完,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凄厉叫声,在这冷清的夜里极为渗人。
与破庙里残忍的血腥不同,此时城北叶府,一派暖煦。
东厢房里,叶如蒙立在梳妆镜前,看着身后的祝融为她亲手簪上了血龙木百合簪。这只百合簪是祝融亲手雕的,是他送给她的订亲之物。
叶如蒙面容娇羞,看着镜中他的手,他动作优雅得如同在插花。祝融身量高,头不能入镜,叶如蒙只看到衣襟上露出的一截白润的脖子,他凸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蒙蒙,你真好看。”头顶,传来他略有沙哑的声音。
叶如蒙低头,咬唇笑了笑,“不过,我还没准备回礼给你。”
“已经有了。”祝融从身后抱住了她,“香包。”这个香包就在他胸前,她背后,被二人紧紧夹着。
叶如蒙没有说话,羞得不敢看镜子里自己的脸了。
“蒙蒙,等下我去和你爹说一声,我们两个就算正式订亲了。”祝融低头,隔着面巾亲了亲她的发,“委屈你了,但是我保证,到时我们成婚,我一定给你一个最盛大的昏礼。”
“可是,”叶如蒙道,“我们两个……可以光明正大地成亲吗?”
“嗯,一定可以。”祝融肯定道。
叶如蒙不说话了,见她面容惆怅,他低头亲了亲她耳畔,“在想什么?”她好像不相信他。
“我……”叶如蒙唇张了张,转过了身子来,看着他,“我在想,等到容王爷对我死心了,或者他娶别的女人了,到时我就可以嫁给你了,对不对?可是,我们都不知道要等多久。如果要等上三五年或者更久的话,我们偷偷地成亲好不好?”叶如蒙抱住他,“我们可以在我家里拜堂成亲,不需要任何宾客,什么繁文缛节都不需要,只要有你、有我爹娘就可以了。”
祝融垂眸不语,他听得心中有些来气,“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什么都没有,就凭一支木簪子,就娶到了你?没有三书六礼,没有宾客,没有宅子,你就这样嫁给我?”祝融按住她的肩膀,看着她,“听好了,我不会让我的女人,这样偷偷摸摸地嫁给我。我会让你,在所有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幸福地嫁给我,我会给你最天下最好的昏礼!”祝融真挚得如同宣誓。
“可是……”
“还是蒙蒙,你等不及明年及笄了,想要现在就嫁给我?”祝融又认真问道,难道她也像他一样心急?
叶如蒙闻言瞪了他一眼,脸上都有些发烫了,“胡说八道!我才不想那么快成亲,我还想多陪陪我爹娘呢。至少……至少也要等我弟弟妹妹出生了,才可以的。”
祝融笑,“放心,到时我们会住得很近,你要是想回家,走几步路就能回到。”
叶如蒙听得抿嘴笑,哪有这么哄人的,她要是嫁了人,就不能经常回家了。
“蒙蒙,明年四月,你及笄后我就迎娶你入门。”这个是他和叶长风约定的时间,到时他会再来求娶一次。
叶如蒙低头,没有说话。如果他做得到的话,当然好啦,可是,这样会不会太为难他了,他会不会铤而走险,做出什么事情来?叶如蒙忽然有些担忧,可还未开口问他,祝融忽然低下头来,认真地看着她,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说,“蒙蒙。”他唤了她一声,一双沉静的眼睛亮晶晶的。
叶如蒙看得有些恍了眼,忙定了定神,“嗯?”
“今日,我们订亲了。”
“嗯。”叶如蒙眨眨眼,点了点头。
“那个……”祝融舔了舔唇,“我们……我们亲一下好不好?”
叶如蒙一听,瞬时涨红了脸,连忙低下头来,“亲、亲什么啊!”
“就亲一下嘴,好不好?”祝融像只小狗一样,在她耳旁低语,带着点哀求。
叶如蒙心直跳,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就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轻到,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可是祝融却捕获到了这微乎其微的同意,他极其欢喜,手一弹便熄了室内的几盏烛火。
叶如蒙能感觉到他在黑暗中取下了自己的面巾,他一把抱住了她,寻找她的唇。叶如蒙忽然轻轻推了他一下,手在自己脸上一挡,便轻轻地封住了他欲落下来的唇。
“嗯?”祝融微有不明,她反悔了?
“我……”叶如蒙看着他,想在黑暗中看清他的脸,可是她瞪大了眼,却只看到一双亮晶晶的眼,连他的轮廓都辩不清。他的呼吸呼在她指间里,湿热湿热的,叶如蒙手轻轻张了张,指尖触碰到他高高的鼻梁,那是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轮廓。
作者有话要说:
昏礼:婚娶之礼。古时于黄昏举行,取其阴阳交替有渐之义,故称。
☆、祝融笑
“我……我想看看你的模样。”她小小声开口。但是, 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吧?暗卫从来都是不能以真面目见人的。
祝融默了默,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在黑暗中轻轻抓住她的手, 将她的手覆在自己脸上,“你可以摸一摸。”她的手软软暖暖的, 摸起来很舒服。
叶如蒙闭目, 用心去感受他的模样, 她捧着他的脸, 忽然冒出一句,“你的脸好滑啊。”
祝融笑,她摸到了他的笑容,她也笑。
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在他脸上慢慢抚摸着,灵巧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辩着他分明的棱角, 她的指腹掠过他的唇线, 鼻翼,“你鼻子好高,是不是鼻子很大。”
祝融笑容更深, 也抬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这样一比较,确实他的鼻子大了她许多,她的鼻子玲珑小巧,像个小孩子。
叶如蒙的手继续往上,停在他的山根处,“你的山根好深。”确实,他有一双很深邃的眼。山根越深,双目便越深邃,她的山根浅,双眼便明亮许多。
她的手抚过他粗盛的眉峰,他眉长而粗,她是看过他的眉毛的,可是他的眉眼,看起来和摸起来完全不一样,她想像不出他的模样。
“你和我想像的很不一样。”最后,叶如蒙总结道,她现在真有种盲人摸象的感觉了。
“你想像的我是什么模样?”祝融感受着她轻柔的爱抚,闭着眼睛一副极其享受的模样。若叶如蒙能看见,定会觉得他这副陶醉的模样像极了滚滚。
叶如蒙想了想,其实在她印象中,他一直是长着两个模样的。一个是她小时候见过的神仙姐姐的模样,唇红齿白,有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可是这张美丽的脸,又很难与眼前这个身手敏捷,身材伟岸的他联想起来,她便想像出了另外一张脸。他的脸或许算不上好看,但一定是很顺眼的,只不过他不爱笑,所以终日板着一张脸,对了,就像容王爷身边的那个墨辰一样。叶如蒙想到这,便轻轻地笑出了声,“我觉得,你应该长得像容王爷的那个护卫。”
“墨辰?”
叶如蒙笑而不语。
“那你觉得他长得如何?”
“唔,还成。”
“那……如果,我长得像容王爷呢?”祝融小心翼翼问道。
“容王爷?”叶如蒙睁开了眼,想了想,笑道,“那不是像个女人!”
“什么?”祝融脸忽地一僵。
“其实吧,我觉得容王爷他要是不板着脸,看起来有点像女的,因为他长得太漂亮了。”
祝融嘴角阵阵抽搐,“这怎么可能,容王爷,其实挺男人的。我跟在太子身边多年,身边都没人说他有女姿。”
“哈,你傻了啊,容王爷那么凶,谁敢跑到他面前说他像个女人!”叶如蒙笑眯眯道。
祝融手紧握成拳,才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哪里像女人了?根本就不像。
“咳,我觉得容王爷不像女人,一点都不像,他比太子还像男人。”祝融正色道。
“当然不像啦,他平时那么凶,你说他哪天要是温温柔柔的,那就会像了。你说他对着太子是不是温温柔柔的?”
“不是。”
“好吧。”叶如蒙耸了耸肩。
祝融心塞,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现在好像没那么怕他了,竟敢在私下里开起他的玩笑来了?
“你现在不怕他了?”
叶如蒙想了想,抱住了他,“在你面前不怕!我知道你会保护我,我不怕他!”
祝融抱着她,心中如同翻了五味瓶一样复杂,不知是喜是忧。
“诶,”叶如蒙松开他,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呀?你是姓容,还是名字就叫容?”
“容,我的名字就叫容。”
“容。容……”叶如蒙唤了几次,便觉得有些顺口起来了,又拉着他聊了许久的家常。
夜色渐深,她又身处于黑暗中,不知不觉便犯起困来,打了个呵欠继续道:“滚滚小窝都不够睡了,现在都跑出去外面睡了,我琢磨着找人给滚滚编个大大的竹篮,你说好不好?”
“好。”
“嗯,你说天气冷了,要不要给滚滚制件小衣裳……”
“蒙蒙。”祝融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
“嗯?”
“我们还没亲亲。”
“啊?”叶如蒙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祝融封住了唇。他都快憋死了。
比起之前,这次亲吻祝融显然是熟练了许多,亲着亲着便收紧了她的腰,将她人都提了起来,叶如蒙被他亲得喘不过气来,忙用力推开了他,大口大口喘着气。
“蒙蒙,要换气。”祝融抹了抹唇,一脸满足。
“谁说我不会……”
祝融继续封住了她的唇,他还没亲够。
也不知他亲了多久,叶如蒙整个身子都酥软了,她觉得嘴巴都被他亲麻了,可他还没有停止的意思,她的嘴巴,真的有那么好亲吗?好像很好吃的样子,而且这一个吻,也吻太久了吧?叶如蒙推开了他,“好了!”她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嘴巴都快让他亲破了。
祝融抹了抹嘴,咽了咽口水,他感觉怎么亲都亲不够,现在的他全身燥热得不像话,气息都重了许多。
“别亲了,”叶如蒙嘟喃道,“还说亲一下,你这都不知道亲了几百下了。而且……你腰上是不是挂了玉佩,咯得我好疼。”不知道什么东西,硬邦邦地硌得她小腹生疼。
祝融没说话,抱紧了她在她脖间重重亲吻了一下。
“嘶……”叶如蒙推开他,他却抱得更紧了,吸住了她的脖子,好一会儿才松开了她。
叶如蒙摸着脖子,有些委屈,“你咬我脖子做什么。”
“蒙蒙。”祝融喘息着,只唤了她一声,便没再开口说话了。
次日,叶如蒙起床后,紫衣见了她脖子上的红痕,连忙给她换了一件立领小袄,叶如蒙对此浑然不知,只当是天冷了,正常穿衣。
“姑娘,你脖子。”紫衣提醒她,指了指自己的脖间,给她拿了一柄铜镜。
叶如蒙接过一照,惊讶道:“呀,我脖子怎么红了?”白皙的脖子上有一朵红痕,显眼得很,她忙伸手摸了摸,可是不痛也不痒,这倒奇怪了,也不知是被什么虫子咬的。
见叶如蒙还不明白,紫衣只能低声道:“主子昨夜,亲你了?”
叶如蒙脸一红,“你怎么知道?”她连忙对着镜子摸了摸嘴巴,是不是她嘴巴看起来很肿?难道肿了一个晚上?都怪他昨晚亲得太厉害了。
紫衣掩嘴一笑,“昨夜,主子是不是亲你脖子了?”
叶如蒙一听,脸燥热得利害,忙收起了镜子,用手挡住脖子,小声嘟喃道:“昨晚他咬我脖子了。”
紫衣笑道:“姑娘,这是亲出来的,不是咬。”
叶如蒙眨了眨眼,似有些明白了,可是又觉得羞死人了。他们两个昨晚做了什么,好像全被紫衣知道了,这叫她怎么能不难为情。
紫衣笑笑,没说话,只帮她梳理着柔顺的长发。
“咦?哪来一只簪子?”正在整理床铺的蓝衣从枕头下翻出了一支百合簪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