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何队长刚开完会回来,走到营地,听见怪叫,不免循声望过去,另一头有人招呼他:“老何!何队!”
何队长转头:“平安?”
平安手上还拿着袜子,见外面雨停,打算拿出来晾,“你吃没吃?我给你泡两碗面?”
“不用,我自己来。”他朝那边的帐篷示意一下,“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见有人在叫?”
平安笑了笑,说:“小陆来了,不用管。”
“小陆?”何队长一愣,“怎么回事?”
平安简单解释几句,何队长面色怪异,又瞅了瞅那边的帐篷。
平安说:“就年轻人私下聊会儿天,小钟这孩子懂事得很,心里有数。”
帐篷上有淡淡的投影,一切看起来还算正常,何队长轻咳一声:“我回去了,你早点歇着。”
“诶,好。”又提醒一句,“你那我还给你放了两个面包和一瓶水啊,小陆带来的。”
帐篷里,钟屏捂住嘴,又疼又舒服,不知道该踹他还是该继续忍受。
陆适握着她的小脚,按几下,观察她表情,笑了笑,过了会儿,终于停手。钟屏脖子上已滑下汗。
钟屏舒口气,收回双脚,自己揉了揉。
“舒服么?”陆适问。
“……还好。”
又揉了会儿,见陆适还看着她,钟屏说:“你回去吧,你跟平安睡还是怎么?”
陆适没答,朝她靠来,手突然穿过她膝下,一个用力,将她抱到腿上。
钟屏低低地惊呼了一声,拍他胸口:“你干嘛。”
“地方太小,这样宽敞点。”
钟屏:“……???”
陆适朝边上一看,拉过背包,拎了拎,堆高来,往后面一靠,舒舒服服地将钟屏在腿上放稳。
钟屏正要起来,陆适突然开口:“我今天跟着冲锋舟一块儿过去,看见平安掉进了水里。”
钟屏没动,听他说。
“真挺吓人,以前看新闻的时候没多大感觉。”
钟屏问:“你也去救人了?”
“没,我跟记者坐一船。”陆适突然问她,“你怎么会加入sr?”
钟屏一愣,张了张嘴,却没有回答。
陆适观察一会儿,抛开之前的问题,调整姿势,又靠得舒服了一些,跟她聊起了其他。
不多久,见她鼻头有汗,陆适替她擦去。
钟屏看着背包说:“我包里有小电扇。”
陆适转身,打开包,往里翻找,最后找出一只粉红色的电扇。钟屏拿过来,打开开关,吹着风说:“还要聊天?”
陆适看了眼时间,“还早。”
钟屏挪了下腿,从他怀里翻出来,陆适一把搂住她,钟屏顺势靠上去,道:“这样聊吧。”耳朵还有点红。
陆适扬起嘴角,“嗯。”
钟屏又说:“再过半个小时你就回去,你不休息,平安也要休息。”
“知道了。”
陆适把钟屏往怀里搂,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她说着,问她这两天的吃喝,单位里怎么请假,明天又要做什么。
问着问着,他把钟屏手里的小电扇抽出来,抬起手,将风对着她。
帐篷内的小小照明灯,清晰地将她眼底的浅黑映了出来,她这两日并未睡好,此刻已经闭上了眼。
陆适亲了亲她的眼睛,又亲了亲的嘴唇,余光见到她赤裸的双脚,他将自己的脚贴过去,将她包住。
随即一动不动,将电扇举在她面前。
第37章 洪水救援(四)
钟屏睡得沉,胸口缓慢起伏,呼吸贴在他颈下,发白起皱的脚渐渐变暖。
陆适手酸,转了转手腕,小电扇的风也跟着他转,将钟屏的刘海吹得聚拢起来。用小拇指替她拨开,陆适轻轻一叹,手臂搭在胸口,电扇朝着她,另一只手将她搂紧,自己也闭上眼。
他睡得不熟,小电扇几次摔倒,将他撞醒,闭着眼再将电扇扶起,反复几次,最后一次睁眼时,他看了下手表。
凌晨四点半……
再过不久,天该亮了。
陆适睡眠不足,懒懒的不想动,放空大脑,盯着帐篷顶发了会儿呆,半晌,才吸口气,把电量耗尽的小电扇放到边上,偏头看怀里的人,小心翼翼把手臂抽出来。
动静再小,还是将人弄醒了。
“嗯……”钟屏眼睛睁不开,皱眉动了一下。
陆适抽出手臂,手掌托住她的脑袋,轻声说:“还早,你接着睡。”
钟屏迷迷糊糊,也没意识到什么,嘟囔着问:“你怎么还没过去,平安……”
陆适一笑,“我现在就过去。”
小心将她的头放到背包边的小枕头上,替她理了下刘海,陆适又俯下身,亲亲她的嘴,“我走了啊?”
钟屏闭着眼睛说:“嗯,晚安。”
陆适又一笑,最后亲她一口,才转身出帐篷。
刚拉开拉链,他又突然回头,找了一下,拎起一条小毯子,盖住钟屏的脚。
刚刚盖上,那两只脚就胡乱一踹,把毯子踢开了。
“啧!”陆适看了眼还睡得昏天黑地的人,半蹲着,干脆把毯子盖到她身上。
钟屏胳膊一挥,翻个身,毯子再次落到了一边。
陆适好笑地往她光脚上拍了一记,终于不再管,钻出了帐篷。
盛夏天亮得早,外面半明半暗,地面依旧湿泞,远近皆无人声。
陆适伸了一个大懒腰,提了一下裤子,往树丛那头走。走到半途,后面传来拉帐篷的声音,回头一看,他吹了声口哨。
高南刚醒来,听见这声,眯眼望过去,朝陆适扬了下头,走近问:“起床了?”
“睡都没怎么睡,起什么床。”陆适道,“你这么早?”
“撒尿。”
“正好。”
两人一起进了树林,隔开一株树,解裤子,掏出来放水。
陆适打了一个哈欠,问:“你睡的哪个帐篷?”
高南:“词典搬到平安那了,帐篷留给了我们。”
“多大?”
“什么多大?”
“帐篷。”
高南说:“跟钟小姐那个差不多大。”
陆适嫌弃:“太小了,你再去找个帐篷来。”
“天亮了我去看看。”
陆适又道:“别老叫她钟小姐,就叫她钟屏。”
高南笑笑。
憋了一晚上,终于放完水,陆适抖了抖,塞回去,拉着拉链说:“诶,有没有点回到当年的感觉?”
高南:“路边撒尿?”
陆适:“哪光路边撒尿,我们什么地方没尿过?墙角,食堂,床边上,电线杆,垃圾桶……”
高南笑道:“行了老板,你这忆当年就不能忆点正常的?——你还记得不得我们在食堂撒尿,被一群人围殴?”
陆适:“怎么不记得,把他们打得叫爷爷!”
“……你这记忆是不是窜了?”
陆适哼了声,又笑着一叹:“想不到啊,这张家村也让我们做了记号。”
高南:“……”
两人拉好裤子,边聊边往回走,经过钟屏的帐篷,陆适脚步没停,径直往前。
高南提醒:“走过了。”
“嗯?”陆适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向小帐篷,一笑,朝前挥手,“走吧。”
高南挑眉,又朝那头看了一眼,才跟上去。
词典的帐篷跟钟屏的一般大,陆适踢开乱七八糟的杂物,随意一躺,抓紧时间睡觉。高南踢他:“过去点。”
陆适往边上一翻,不再动了。
高南摇摇头,只能将就一下。
钟屏被手机闹钟叫醒,揉揉眼睛,脸趴着枕头,蜷缩着又睡了一会儿,才垂着脑袋坐起来。
她刚醒时的脑子向来迟钝,盘着腿,盯着边上的毯子看半天,认出自己在哪了,她才往帐篷外爬。
天已亮,没有太阳,临时安置点里已经有人在走动。钟屏打着哈欠,拿上洗漱用品,慢吞吞地朝水龙头走去。
接了点水,半醒不醒地蹲下来刷牙,边上有人走过来,“汩汩”一会儿,在她头顶上接了水,也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