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赵天岭来中草堂的时候,没想过会见到宁然,还很惊讶。
“然姐,你不是回你那个宁水村了吗?怎么在这儿啊?”
宁然在中草堂待了一下午,白先行便去医院看望胡莱了。
赵天岭来的时候,宁然正在后院处理刚收来的一批药材,并教中草堂两个新招来的伙计辨认药草。
对于在中草堂工作的伙计,宁然对其最起码的要求,就是必须认识一些常见的药草,不能在客人提起的时候两眼一抹黑,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知道。
中草堂在前堂工作的几个伙计认识赵天岭,知道他和宁然关系很亲近,就主动带赵天岭到了后院见宁然。
宁然给一个伙计说完她手里的药草该怎样处理,便去洗干净了手,同赵天岭到前面去。
道:“中午就回去了。”
赵天岭讶道:“可我听涵涵说,你今天不是不回来吗?她还想去你家找你玩,是你外公外婆跟她说的。”
宁然面色未改,眼神却沉了些,淡淡道:“有些事要处理,就干脆不回去了,省的我外公外婆担心。”
跑堂的伙计给他们沏好茶端过来,得了宁然的示意,便回去工作了。
赵天岭听见宁然的话,眼观鼻鼻观心,试探道:“然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大好?”
宁然奇怪的看他:“你怎么会这么问?”
赵天岭耸了耸肩,“你什么时候明明有时间能回家,还不想回去过?不就是怕你外公外婆担心吗?这样看来,你必然有事啊。”
宁然默了默,抬手揉着太阳穴,道:“没有的事。”
“好吧。”赵天岭也不强求,道:“那明天你们学校那个毕业家长会,然姐你还去吗?”
宁然摇头:“有老师在,我去不去都可以。而且,我外公去就行了。”
赵天岭便点头,“那这样的话,就等中考成绩出来就行。”
宁然嗯了声,就没再说话了。
赵天岭目光瞧着宁然,微微皱眉,见宁然神情未展,犹豫了下,还是问道:“然姐,你那小姨一家,他们……”
宁然瞥他一眼。
那眼神里的冰冷看的赵天岭有些心惊胆战的,立即闭了嘴。
宁然淡淡道:“这次,她们进了局子,就再也出不来了。结果如何,看我心情,假如她们再作死,负隅顽抗,我不介意随便找个由头,在监狱里弄死她们。”
她说的轻描淡写。
赵天岭想了想宁然说的情景,不由暗暗心惊。
心想,不亏是京都估计太子爷看上的人,胆识和眼界就是这么与众不同,连人命在前,都能做到这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赵天岭再一想到很久之前宁然被人贩子拐走的事,更是嘴角抽搐。
真是奇了。
也不知道宁成晖和许玉珠怎么就培养出了宁然这么一个外孙女。
赵天岭看着宁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憋下去了所有话。
……
次日一早,宁然特地早早回了趟家里吃早饭。
宁成晖和许玉珠还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非常高兴的说,他们被梁正英通知,要去学校参加宁然最后一次家长会,还特地打扮的清清爽爽的。
宁然心情有些复杂。
思忖再三,宁然还是瞒下了宁清凤的事。
她想,能多瞒一日就是一日吧,最好宁成晖和许玉珠永远也不会想到宁清凤,从而得知她的消息。
这样,也能少一些麻烦。
宁成晖和许玉珠出门后,没多久,宁然果然就见到了警局来的人,说是宁然所料无差,张大柱果然一大早就去了警局,本来是坚持要去找宁然的,但被提前被宁然吩咐过的警局的人给拦下了,特地来问过宁然的意思。
宁然稍稍梳洗,吃过早饭,便同来请她的警察去了警局。
刘局不在警局,主持警局秩序的是张磊。
见到宁然终于来了,他简直松了一口大气,像见到活菩萨似的,上去就道:“宁小姐,张大柱已经在里面等很长时间了,非要见您,我瞧着您再晚来一会儿,他可能会直接冲出来去您家。”
张磊说这话还有些埋怨的意思,但他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态度十分谦卑。
宁然瞥他一眼,道:“我知道了。”
张磊叫苦不迭。
将宁然送进办公室后他叫人去给宁然准备了被消暑的凉饮,就直接逃窜。
宁然见到的张大柱已经老了不少,脸上的皱纹都十分明显,头发竟然也白了大半,腰背都挺不直了,像是吃了极大的苦,眼神都不似过后清明,有些浑浊,又满是红血丝。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立即抬头看。
见到宁然进来,张大柱简直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猛的起身。
宁然关上门,就直接走去沙发那边坐下,指了指右手边的那仅容一人坐的沙发,道:“有事坐下再说。”
“不了。”张大柱摇头拒绝道。
许是太久没见到宁然,张大柱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半晌,他才怯懦着开口道:“然然,姨夫这次来,是想……”
“如果是想让我放了宁清凤母女,那就不用说了。”
来之前,宁然已经听说过,宁清凤和张玲兰昨日就被抓了进来,昏迷的宁清凤醒来后,一直在大吵大闹,死活叫嚷着要出去,暴怒到几点后还会撕打看不顺眼的张玲兰,使得张玲兰是有苦说不出,也哭喊着要离开。
但没有男宁然的话再在,就没人会理她们。
张大柱一听,顿时就急了。
“然然,纵然清凤是有不对的地方,可她还是你的小姨,是你血浓于水的亲人啊,你不能那样对她。”
“亲人?”宁然犹如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嗤笑一声,“她宁清凤什么时候把我当过亲人了?还有张玲兰,张玲兰又什么时候把我当做亲人了?”
“我……”
宁然冷静的看着张大柱,意味深长的问:“且不说她们,我先问一句,张孝天呢?他亲娘和亲姐被抓了,他就不想着来见一见吗?”
张大柱面上就多出了些难堪的神情,尴尬道:“孝天……他……他学业繁重,还要学习……”
“都已经暑假了,他才小学,能有多少作业?就他那个成绩,他还会学习吗?”宁然毫不留情的打断张大柱的话,“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他是去了宁常家吧?”
宁常,就是他们村里的赤脚大夫。
张大柱愕然看着宁然:“然然,你怎么知道?”
宁然意味深长的看着张大柱,眼神里带着丝怜悯与同情。
“姨夫,你这人还可以,我姑且可以叫你一声姨夫。”
“但你对宁清凤掏心窝子的好,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对你态度那么恶劣?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张孝天放着你这个亲爹不去亲近,反而去亲近一个没什么关心的赤脚大夫?”
张大柱一愣,然后就瞪大双眼,浑身僵硬着看宁然。
“然然,我不明白你……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宁然觉着张大柱的这反应有些奇怪,但没深想,只是面无表情的,淡淡说了句令张大柱脸色骤变的话。
“因为张孝天,根本不是你的亲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