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子靠谱么?”黄烈跟在姜陵身后问道。
“目前来看老爷子没理由骗咱们啊。”姜陵如此回答了一句,随后看着走路有点打晃的黄烈,无语道:“兄弟这酒劲上来了?你酒量不行就别喝那么多啊。”
黄烈晃了晃脑袋,而后道:“放屁,20银子的酒啊,在这游戏世界,20银可是小家小户两个月的花销了。要是在狭间,可买的上一本上品功法了吧?”
“我那时不是着急么,再说以后银子奖励会越来越多的。”姜陵被黄烈叨叨的也觉得有点后悔了,一掷千金时是豪气阔气,等回过神来也忍不住想抽自己嘴巴。
黄烈不再说这事,继续之前的话题道:“我倒不是说老爷子身份有问题,那爷俩看上去就不像坏人,毕竟但凡有点坏心眼也不至于过的那么惨。我是怀疑老头的手艺,不是我小瞧人,那琴店掌柜都说补不了,手艺差点的补了也是白补,还反而使你那宝琴掉档次。虽说老爷子祖上是御用琴师,但你要知道那可是他高祖父,也就是爷爷的爷爷,我问你,你爷爷的爷爷会的手艺你会么?祖上留下的天蚕丝都让他拿来弹棉花了,光是御用琴师的后裔有什么用。退一步说,你要知道那老爷子可是眼看着奔一百了,难免有个手抖手颤的。”
姜陵摇了摇头,道:“好歹老爷子答应拿他的琴弦来给我修琴了,我总得让他试试。再说他祖上都能把天蚕丝和江左赋的琴谱都留下,斫琴的手艺未必就没有传下。”
“死马当活马医呗,嗝。”黄烈又打了个酒嗝,而后脸颊通红地嘀咕道:“你别说这酒喝着清清淡淡的,还真挺上头。”
姜陵不去理会黄烈,开始搜集老人家说的那些材料,其中白芨和天冬是药材,熏弦的时候要用,虽说一般琴店也有备着的,但极少外售,姜陵自然还是去药店来买。铁锅不必说,随便去铁匠铺那买一个就好,小麦的话哪个粮食铺都有。
“做琴弦要小麦干啥子?”街道上,黄烈顶着个铁锅问道:“补琴补饿了吃点? ”
“制作琴弦需要经过很多道工序,其中有一道‘煮’的工序,具体煮多少时间是很难掌握的,需要放几颗小麦进去,麦子熟了,弦也就好了。”姜陵在琴店也干了有一阵子了,还真就多少懂一些,给黄烈科普了一下。而后姜陵白了黄烈一眼,道:“你把锅收乾坤袋里不行么?”
“我乾坤袋小。”黄烈叹气道:“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土豪,中级乾坤袋要15银币呢,目前我这也没多少东西要收起来,能省则省。”
姜陵拿出从姬云虚那收刮的乾坤袋扔给了黄烈,当然,里面的东西都被姜陵转移到自己原来的乾坤袋里了。
“积分榜第35就是不一样哈。”黄烈乐呵呵地收起乾坤袋,而后把铁锅收了进去。
“35有什么用,这游戏又没有亚军的奖励,可以说到最后,第二名和第一个被淘汰的人区别也不大,就是多玩了个把月而已。”姜陵如此说道。
黄烈微微熏醉,但这种状态下更容易打开话匣子,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眼前摆了摆,表示不同意姜陵的看法。他昂起下巴笑道:“话不能这么说,你这太唯物主义了,怎么能单以成败论英雄呢?我不这么想,哪怕我最后只能落得第二名,那就说明我比第三名强,比后面的人更强,那就有用。”
“自我满足呗?”姜陵闻言倒也理解黄烈的想法,虽说好像有些五十步笑百步的意思,但不得不说奋尽全力超越别的竞争对手,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或者换一个丑恶一点的角度来说,在你失败的时候,能够找到一些比你还失败的人,总会让心情好一些不是?
这场游戏的胜利者只有一,虽然不知道黄烈是为了什么愿望才来参加这个游戏的,但姜陵可是为了治愈绝症才来的啊,若最后得了第二名...姜陵恐怕会感到很遗憾、很悲伤,但他绝对不会后悔自己参加过、努力过,也会自豪自己离最后的胜利比其他所有人都更近一些啊。
“话说你截至目前,九局比赛,胜了七场,只有一败一平对吧?在我这已经是无敌生猛的战绩了啊,毕竟我可是拼了老命才拿了六胜三负而已。”黄烈歪着头,眼神中透出一种无奈和难以理解地说道:“在你前头的那三十几人都是怎么玩的?”
“只要没被淘汰就有机会。”姜陵拍了拍黄烈的肩膀,而后皱眉道:“你别总这么消极啊,怎么?碰见一次石田左靖,把你的自信心就摧毁干净了?”
“没有。”黄烈停止了胸口,而后似乎想放一句豪言壮语来打打气,但转瞬还是泄气道:“可是他真的好强,你也好强,只有我最弱。”
姜陵看着黄烈苦笑摇头的样子,自然心里也不好受,但男人之间的安慰方式从来都不兴揉揉捏捏,姜陵直接骂道:“要死赶紧死,瞧你这个德行。你要知道你前几局连排行榜都没进,我都怕那一次淘汰赛之后都看不到你了,没想到你小子咸鱼翻身杀到了积分榜159,我以为你能继续冲刺呢,谁知道已经让人吓破了胆,你怎么这么孬啊!?”
“谁孬?谁再说小爷孬,小爷一箭射死他。”黄烈骂了一句,而后摇头道:“小陵子你放心,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放弃的,哪怕拿不到第一名,我也要慢慢的往前赶,能超越一个是一个对不对?”
姜陵笑着道:“对,也不多,你再超越158个,你就是第一名了。”
“那可就有意思了。”黄烈也跟着笑了笑,双眸重新变得明亮了一些。
两人买全了东西,时间就花去了二十分钟左右,而后他两快步赶回了老爷子的住所,却不知就在二人离开的这屁大会功夫,这爷孙二人竟是又遭到了另一伙人的造访。
这些人,就没有姜陵那般客气了。
“老家伙,你别给脸不要脸!”一个穿着看上去干净整洁的青色长袍的男子,狠狠推攘了老翁一把,而后怒目道:“你以为我侯开是普通的市井无赖么?我告诉你,老子现在是乔府的家丁。”
看这年轻人的嚣张跋扈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乔府的大公子呢,原来只是一个家丁而已。
不过乔府,那便是郡中垂拱校尉乔老爷子的府邸了,乔家的地位是青原郡排得上前列的,这哪怕区区一个家丁,还真就有那么一点在普通老百姓前耀武扬威的资本。
他身边还跟着另外三人,其中两个穿着看着和他没有太大区别,另一个人看上去年龄稍大一些,约莫有三十岁左右,他身穿一袭浅黄色袍子,布料材质看着就比另外几个的青衣强上一截,而且他腰间还挂着一个小木牌子,此时正被他用手指摩擦,看不到牌上的字。
他眯起眼睛看着跑到爷爷身前的那个年轻的姑娘女子,虽说她模样还称不上是绝代佳人,但有着几分灵气和脸上雀斑之中透着的青涩之气。
“你们倒地要干什么?”女孩挡在爷爷身前,努力忍着不争气的眼泪,咬牙看着面前这几人。
那最开始说话的侯开笑呵呵走近了一步,开口道:“公孙蝉,我就与你直说了,我看上你了,你跟我走吧。”
“我不走,你滚开。”公孙蝉想都不想地骂了一句。
侯开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道:“你别不知好歹,你只要当了我的媳妇,我说不定就有机会给你推荐到乔府当个丫鬟,那时候可比你现在跟着你爷爷过的日子舒服一百倍。”
“用不着你,我不会嫁给你的。”公孙蝉咬着下唇坚决说道。
侯开恼火道:“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还敢瞧不起老子?”
公孙蝉的爷爷又将孙女揽到身后,他怒目道:“侯开,你个无耻的家伙,乔府家丁又怎么了,你还敢无视国法,强行掳掠我孙女?要不要我去郡丞那找人评评理?”
“呵呵。”听闻此言,侯开转过头笑了笑,另外几名同伙自然也配合着笑出声,似乎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侯开又看向老头,靠近了一步,声音低沉道:“公孙隐,你要找郡丞给评理?好啊,你去找啊。”
侯开凑近了公孙隐的面前,双眸如同野犬一般盯着老头,冷笑道:“我的好兄弟从乾宁郡那边回来,跟我说了一些关于你们公孙家的事情。”
“你...”听闻此言,公孙隐眼睛瞪大,牙关紧咬。
“江左赋,那曲子是这个名字吧?”侯开回头看了一眼那黄袍的男子,而后问道:“慧哥,后来那弹琴的家伙怎么处置来着?”
那被称作慧哥的男子已经眯着眼,似笑非笑道:“弹奏叛神者留下的禁曲,乃是对神庭的大不敬,自然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啧啧。”侯开又转回脑袋,故意作出夸张的悲痛表情道:“太惨了,弹了一首禁曲就被活活打死了。但是...毕竟是活该啊。”
侯开看着老人家因愤怒和恐惧而颤抖的瞳孔,又看向一旁已经失神的公孙蝉,他阴冷笑道:“可是还有人不长记性呢,还跑到春月楼弹曲,真是怕死得慢啊。难不成你怕爷爷到了下面腿脚也不灵活,所以急着走你爷爷前面去,好在奈何桥上等着接你爷爷?”
“你住嘴。”公孙蝉还是哭了出来。
侯开摇头道:“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你答应了跟我走,我自然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你若不从,就等死吧,你爷爷也跑不了。”
公孙隐气得浑身颤抖,却根本没有办法,自己就算和对方拼碎了这一身老骨头,也保护不住孙女啊。
公孙蝉抽泣着,却努力咬着牙闭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侯开舔了舔嘴角,道:“哥哥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小雏儿,肯定会好好疼你的,放心吧。等我们回了家,你再给哥哥好好弹两首曲子就好了。”
“哟,大爷想听曲,我给你弹啊。”姜陵走到了近前,面带冷笑看着眼前的几人。
黄烈自然紧随其后,脸上有着古怪的笑意,可那对眸子里却十分冰冷地看着堵在门口的四人,如同在看着死人一般。
他现在酒劲正盛,而且心情有些不好。
他不想听曲,而想听弓弦被拉动的声音。
也就是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