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阿剑,见泰阿。”孙小楼苦着脸嘀咕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呢?”
“我更在意那人为什么留下这样一句话给南宫帮主。”姜陵摇头道:“特意把剑带回到北罗帮的大本营伊阙城,又用那种怎么看都不友善的方式给南宫留了这条信息,很明显那人就是奔着南宫帮主来的啊。”
周巍然也点了点头道:“恐怕是来者不善。”
“话说这泰阿二字,真的就没有别的意思了么?”姜陵还是想不通。
周巍然解释道:“泰阿剑,是铸剑的那位宗师所命名,至于剑上的泰阿字迹,究竟是天然生成还是他后天刻上去的,时间太过久远,恐怕没有人能够确定。在这把剑出现之前,的确没有什么东西是以泰阿命名的,而随着始皇帝带着这把剑横扫八荒一统天下,泰阿剑成了皇族重器,为了避讳,后世也没有人敢随便使用这两个字。”
姜陵咧嘴道:“那就奇了怪了,这怎么解释‘见泰阿’呢?难道是‘当你见到泰阿剑的时候,你也就找到了泰阿剑’?这...还挺哲学。”
孙小楼忍不住笑道:“哲学啥子,那不就是句屁话么。”
周巍然想了想道:“单说泰阿二字,的确是想不出什么门道,不过这泰阿剑,倒也还有一些其他的说法。”
姜陵急忙道:“说来听听。”
“随着始皇帝横扫这玄武大陆北部疆土,建立秦帝国,名震天下,受万民敬仰,这把始皇佩剑在民间也被传得神乎其神,仿佛足以开天辟地一般。后来也有文人墨客在吟诗作词的时候,以泰阿剑代指世间所有宝剑。”周巍然开口道:“譬如,‘我以泰阿斩明月,光落人间遍霜雪’,‘九霄星照泰阿剑,八荒云涌现苍蓝’。”
孙小楼眼睛放光道:“好酷的诗啊。”
姜陵则思索道:“明月?苍蓝?也不应该啊。”
周巍然念了两句诗,又随之回想了一些东西,开口道:“对了,也有人将泰阿剑奉为威望之剑,只有武威无惧之人可持,号称‘泰阿一出,万剑藏锋,威加四海,无人不服’。”
“威望之剑?”姜陵又细细琢磨了一会,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嗨,我们出去走走吧,边走边想,光在这琢磨也不是个事儿。”孙小楼耐不住,提议要出去转转。
“好。”周巍然领着二人走出了屋子。
此时斗兽场竟然还在进行着角斗,这次是一个人在与一只高大的蛮牛较量,那蛮牛一身褐色鬃毛,足有两米高,壮硕的像是一辆公交车,头顶的犄角足有成年人的大腿粗,带着螺旋的纹路,弯曲着向前方探出锋利的角尖。
而对面那个人穿着皮衣,下巴上留着大胡子,活脱脱像是个野人,赤手空拳,不断躲闪着蛮牛的冲撞。
姜陵叹气道:“说句不该说的,都这时候了,这斗兽场就关了算了。”
周巍然摇头道:“适逢战乱,北疆王带走二十万士卒,还有十几万的百姓被征为民兵给军队提供后勤,北地留存的人少了许多,原本北罗帮经营的那些买卖,都赚不了多少钱了。北罗帮加上附属帮派,那也是几千的人马,也都是张嘴等吃饭的。这斗兽场赚的钱,已经是目前最大的收益了。”
姜陵则说道:“对了,我刚刚还压了几个银币在那野猪身,我赢了还没收到钱呢。”
周巍然轻笑一声:“那你一会找帮主要就好。”
找南宫要?她还不得让我把鲁帮主的医药费给赔了!姜陵瞪了一眼周巍然:“算你狠。”
孙小楼则看着场上那个人辛苦的躲闪,随时都有被蛮牛撞死的风险,不由得感到于心不忍,怜悯说道:“为什么要让人和野兽去角斗啊,这也太残忍了。”
周巍然瞥了一眼,开口道:“我们北罗帮选的人,要么是从别人手里买的奴隶,要么是从官府偷偷要来的犯人,还有一些,是自愿来参加斗兽的,只要赢了就会得到一笔不少的赏钱。比如下面这位,就是主动来参加的,你别看他好像被蛮牛追得狼狈,实际上他要想杀掉这野牛也不难。”
姜陵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开口道:“还真是,这大哥可是天变上境啊,这样的高手还缺钱?还甘心跑到这下面让人看热闹?会不会居心叵...”
周巍然只是答道:“赢一场100银。”
姜陵沉默了两秒,坚定道:“下一场务必安排我上。”
周巍然:“....”
孙小楼也白了姜陵一眼,而后问道:“这样的高手还来参加斗兽,身份就不会有问题么?”
“这人是北地的一位散修,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周巍然抬手道:“你以为他为什么能杀掉这只蛮牛,却还要装作势均力敌、险象环生的样子?”
姜陵立即会意,笑道:“为了增添节目效果,蒙骗观众下注呗,不用说,肯定是你们已经打好招呼了,他也轻车熟路了。”
周巍然点头道:“对,他若是一上来就干净利索的把那蛮牛打死了,我们说不定是要赔本的,下次可是不会请他来了。”
“我也会演,你们请我上吧。”姜陵还是不肯放弃。
周巍然再次笑道:“找我们帮主去。”
姜陵:“...”
“再者...”周巍然视线又看向了观众席,开口说道:“这两日,伊阙城注定不太平,各大势力都紧盯着我们北罗帮,与其闭门不出,不如留下一个口子,请客人们进来。”
周巍然嘴角带着弧度,话语中却已经透出了冷意:“让我们看看,究竟他们是想坐在边上看戏,还是想下场比划比划。”
......
“泰阿剑,见泰阿。”男子轻轻摩挲着那块竹牌,而后突然说道:“这竹子,像是产自辽东的毛竹。”
“没错,就是辽东的毛竹。不过我找人查过了,三四年前有一支商队,从辽东带了不少毛竹到北疆,倒也有许多人买,不是什么稀罕玩意,所以单凭其产地,我们也不能确定什么。”南宫坐下,又是自然而然地把左腿搭在右腿上,露出一截白嫩光滑的腿。
在她眼前的男子似乎下意识看了一眼,而后十分自然的移开的目光,再次把视线放回了竹片上,没有什么神色的变化。
南宫倒是心生一份惊奇,毕竟以她的姿色,再加上其北罗帮帮主的身份,只要她故意露出一点媚态,可是少男人能完美应对的。
有的人故作正经,眼神里却在挣扎要不要再偷看一眼;有的人诚惶诚恐,不敢冒犯帮主威严;有的坦诚的人眼露赞许,有的守旧的人面红耳赤,也不乏有那定力不足的人直接上头,露出淫像。像姜陵那样,看了一眼还能把心思放在正事上的男人,都已经算少见。
而眼前这个男子之所以让南宫觉得惊奇,是对方的视线从自己身上走过,却没有任何变化。
仿佛他看到的不是一具凹凸有致、婀娜多姿的美人身子,而只是从空气上扫过一般。
南宫不由得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带有几分书生气息的男子。
这男子才二十几岁,可是锋芒正盛,意气风发的时候,而且以他的身份地位,也足够他洒脱肆意一些。
但他显得很稳重,是那种经历了波折磨难、甚至是看淡了生死的稳重。
也许别人看不到,但南宫看得到他眼中的沧桑,因为修炼过阴阳相生决的南宫,曾经也有过看淡生死的领悟。
在南宫思绪稍稍飘远的时候,男子又开口道:“姑且猜测一下,这泰阿剑又称威望之剑,竹片上的见‘泰阿’,大概是指要彰显出您的威望,他才会把泰阿剑交给你。”
南宫凝眉思索几秒,而后问道:“何为彰显威望?”
“也许是...力压群雄。”男子看向南宫,又说道:“也可能是,唯我独尊。”
“唯我独尊?难不成他想让我与北疆王彻底决裂,带着我北罗帮称霸北域?”南宫自嘲笑了笑,道:“倒也太看得起我这一个弱女子了吧。”
男子将竹片放在了两人之间的书案上,开口道:“我还是觉得有人想离间你与北疆王,利用这一把泰阿剑让你们二人心生间隙,从而使北军内乱。”
南宫摇头道:“为了一把泰阿剑,我倒不至于疯掉,惹恼了北疆王,二十万大军杀个回马枪,到时我北罗帮上下便有灭顶之灾!”
男子闻言静思了片刻,突然把手指沾到茶水里,开始在桌子上画图,同时口中说道:“现在,三皇子那边依旧有不少人马,尚有喘息之力;神庭在一旁牵制,从先前两次神庭司命出手的情况看,神庭早有击毙北疆王的意图;西唐的人像是秃鹰一样,在边境伺机而动;叛神者的人,看似单纯的为了对抗神庭,但心怀鬼胎之辈也不少,他们与北疆王从未有过信任二字,彼此之间只有利用而已。”
在男子话刚开头的时候,南宫便一挥手,屋内的隔音阵法便激活了起来。等听完了这番话,南宫眼睛微眯,思索了片刻,突然开口道:“先生,您既然愿意随我回伊阙,说明您心中是信任我的。”
男子微微点头。
南宫继续道:“我南宫也是信任您的,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男子突然把书案上的竹片拿起来,放到了他所画的地图上,开口道:“其实只有一股势力,与北疆王走的最近。”
“辽东王荆自在。”南宫放下二郎腿,坐直了身子看向那茶水画成的简陋地图,眸露精光。
年轻男子挥了挥手,水渍迅速挥发了开来,他接着道:“如果这泰阿剑是他的人背到北域,送到伊阙的呢?”
南宫深吸了口气,看向面前男子,认真道:“多谢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