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明天是周末,还有半个多月就到四月的期中考,老吴特地过来嘱咐大家回去好好复习,毕竟已经高二下学期了,还有几个月就成高三了。
临走前还特地点了季夏名字,让他回去把错题好好看看,只宠幸语文英语把数学抛到脑后,算什么昏君行为?
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就连陆南叙也用那双形状漂亮的丹凤眼看了他一眼。
季夏脸烧得通红,把书包往肩上一背走得飞快。他瞬间下定决心,一定要学好数学,长这么大,他还没这么丢人过。
第二天周六,季夏在房间里看了一下午数学,学得头昏眼花毫无进展,吃完晚饭便打算出去散散心。
他没让家里的保安、司机陪着,原身父母更是到现在还没见到过。
季夏一人按着大众点评,搭地铁到了一家很是火爆的奶茶店。
到了地方才发现附近有名的寺庙今日行善免费发放福签,四面八方的游人趁着夜色来了许多,索性一条街办成庙会,人山人海,吆喝四起,五颜六色的灯笼面具小玩意简直看花了眼。
这算是季夏长到十六岁第一次独自外出,还碰上这么热闹的街市,乐得季夏一路上眼睛亮晶晶东张西望闲不下来,买了奶茶就继续沿着小吃街乱晃,吃得粉嫩的小嘴满是油光。
季夏提着东西被人群挤来挤去,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他踉跄着拉了过去。
小帅哥,长得这么俊,戴上咱们店里的面具肯定更俏。
季夏站稳脚步,眼前是一面大大的铁丝网,目光被上面绚丽精致的面具吸引住。
怎么样?小帅哥,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好看吧?
老板娘就是刚才拉季夏过来的人,穿着一件大红宽袖、金丝绣花的唐制汉服,墨蓝披帛缠在手臂上,指甲染成寇色的细手摇摇摆摆:
一个原价,两个八折,小帅哥,买一个送给女朋友呗?
长这么帅,不会还没有女朋友吧?老板娘红唇细眉,靠在铁架上调侃。
刚要出口的没有被季夏硬生生压下,他故作淡定地站在面具面前,一面面的挑:当然有,还很漂亮。
老板娘闻言笑得花枝乱颤:哟,还蛮厉害。好!今儿个我高兴,你买两个我给你打个对折。
季夏闻言眼睛一弯,露出两个乖乖的酒窝:谢谢您。
老板娘瞧着他一身米色卫衣浅蓝破洞牛仔裤,雀跃得头发都要翘起来。她捂嘴直笑,小孩太干净了。
季夏很快给自己挑了一面白底红色纹路的狐狸面具,是半截的,眼部周围还用金色画了繁复花式,戴上去就像偷溜出来的妖族少主,少年意气又矜贵。
老板娘见了夸不绝口,就连路过的行人,也纷纷要过来买一面戴。
季夏给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按着脸上的面具,遮住泛开的红晕,嘴角弯弯的。
挑完一个,还剩一个,季夏盯着各式各样的面具陷入了沉思,他又没真的女朋友,给谁买啊?他自己已经挑了一面最合适的了,再买也是浪费闲置。
视线一转,季夏透过层层挂着的红灯笼和汉服甩起来的长长袖摆,恍惚间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身形有点像陆南叙。
对啊,可以给陆南叙买呀!让他体会到同学情的美好之处。
问题迎刃而解,季夏估摸着陆南叙的脸型大小,想着他气质这么冰冷,再戴个冷色调面具估计能把人冻死,干脆挑了一个红色的猫妖面具,上面用银色和白色点缀了花纹。
季夏越看越满意,付钱时还被老板娘捏着脸蛋调笑:哟,眼光这么好,女朋友肯定宝贝得紧你吧?
季夏支支吾吾嗯了声,心里没由来的心虚,反正陆南叙又不知道,到时候还不随便他怎么说。
那边有人砸摊子了!
远处有人尖叫一声,接着人群跟波浪一样往后涌,十分慌乱。
听说是赌.场的人闹事,也太倒霉了吧,出来还碰上这种事。
不是吧,好像是夜总会,哎我靠,他们怎么也出来摆摊子了?倒闭了?
季夏被撞得往后直退,耳边嘈杂,视线混乱中,再次看到原先那个身形像陆南叙的人,这次他终于看见了正脸。
略长的头发用发胶固定梳向脑后,露出精致锐利的眉眼,学校里好歹还糊着一层好学生的膜子,现下满身只余藏不住的锋利狠戾。
哪是像,这根本就是陆南叙。
那儿好像是事发地,他在那里干什么?还穿着黑色西服?
由不得季夏细想,几个敞着花衬衫,露出大块肌肉的花臂男站起来围着陆南叙。
而陆南叙高高瘦瘦看起来十分单薄,一个人孤零零站着,可怜兮兮的。
季夏草了声,火气漫上胸腔,这才远离他视线多长时间,就又被人欺负了?
季夏心里已经勾勒出前因后果,陆南叙为了赚生活费出来摆摊,结果被这群地痞流氓缠上了。
季夏顿时又心疼又焦急,使上浑身力气逆着人流往那边走,除了手里捏着的面具,先前精挑细选买的东西早被挤没了。
但他根本顾不上这么多了。
第5章 意外 他的瞳孔变成血色
临时搭建的外场主题隔间里,穿着酒红色西服的男人把蛋糕扔在地上的酒瓶碎片上,玫色的酒汁将白腻柔软的奶油染得通红。
男人笑意盈盈地靠坐在花臂男的腿上,擦了擦手,柔柔媚媚地对陆南叙道:把蛋糕舔干净就放你一马,砸了的这些酒就不用你赔了。
他往花臂男怀里扭了扭腰肢:谭哥,你觉得人家提议怎么样呀?
谭天手滑到桌子底下,捏了下男人的屁股:行,阮阮说的都行。
不过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要是不想舔也不是不行,可以舔别的地方。
谭天端起酒杯,眼神意味不明的从陆南叙嘴上扫过。
意图显而易见,周围坐着的那些流氓小痞子放肆下流的嬉笑、喊着不入耳的荤话。
陆南叙垂睫掩住眼里的暴戾,握着托盘的手指一根根收紧,这群败类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陆南叙脸上依旧平静冷漠,他淡淡道:这位先生,这里是有监控的,到底该谁赔偿,一查就清楚。您要是不想喝,可以滚。
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么对客人说话的?!阮阮瞪着桃花眼满脸怒气,心里却喜不自禁,陆南叙,你也会有犯错的一天。
这几个地痞流氓他阮阮还看不上,但明显是来找陆南叙茬的,双方不知道有什么过节,但只要能让陆南叙不好过,他也不介意帮他们一把。
阮阮娇媚的冷哼一声:陆南叙,你个开酒的服务员难不成还打算告帮你开酒的客人?我看你是不想在这行混了。识相的,就赶紧过来跪下道个歉,我们谭哥说不定还能既往不咎,是吧谭哥?
谭天捏起阮阮下巴亲了一口,眼神下流地打量陆南叙:是啊,小南叙,看在我们认识多年的份上,只要你道歉,谭哥保管好好疼你。
陆南叙抵了下獠牙,终于所有的忍耐消失殆尽,他脱掉白手套扔在地上,弹了弹袖口的灰,冷笑:你可以试试。
哟,脾气还挺犟,给我把他带过来。谭天把阮阮往旁边一推,招了招手,几个肌肉男就摩拳擦掌的堵住陆南叙的路。
陆南叙啧了声,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他两指不动声色地夹出藏在西装夹层里的薄薄小刀,蓄势待发。
砰
从外面飞进来的酒瓶,在地面砸个稀碎。
这就是eden待客的规矩?季夏撩开帷幔闯了进来,声音很冷,营业时间把客人拦在外面?
随着他进来的还有几个守在外面的保镖,一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季夏身上,他穿得嫩又带着面具,看起来不具备任何威胁力。
陆南叙一眼就认出是季夏,眼眸闪了闪,把刀不动声色收起来。
你没事吧?季夏几步跑到陆南叙旁边,拽着他的袖子把人仔仔细细看了个遍,确定没事才松口气。
请您出去,这里已经被人包了下来。保镖上前拦着季夏,试图把人带出去。
我出去?季夏环顾一圈,迅速确定在场具有说话权的人,他看向阮阮和谭天,谁包的,我出双倍的价。
阮阮笑了:道上的规矩您不是不知道,这被人包下了怎么
季夏轻飘飘打断:十倍。
阮阮:
阮阮站了起来,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刷卡还是电子支付?
谭天当场气得就把酒杯摔了:你个见钱眼开的贱人!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阮阮早有防备,跳到保镖后面:快!把这个闹事的东西抓起来!
两方都是在道上混的,但阮阮这边只是临时带几个人出来给eden宣传一下人气,根本打不过谭天那边人多。
季夏一看势头不对,拉着陆南叙就往外跑。
谭天这趟来就是报复陆南叙前几天的事,哪能让人跑了:妈的,给我追,逮着那小子给我往死里打!
等等!
谭天抬起手皱了皱眉,陆南叙那疯子疯起来根本不要命,下手还狠,他又熟悉这里的地形,指不定这么多人真不一定能抓住他。
谭天突然拿刀往旁边弟兄手臂上狠狠一划,鲜血涌了出来,他笑得十分骇人兴奋。
他早就听闻陆南叙动手基本不见血,就算有血也是又准又快的一条血线,指不定是晕血,根本见不得血腥。
谭天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想不到陆南叙竟然还跟个娘们似的怕血,实在是太好笑了。
谭哥?划伤的兄弟不敢有怨言,被谭天笑得心里发毛。
你们碰见他不要来硬的,他怕血,放血吓晕他把人绑来给我。谭天双眼亮的惊人,每人都给我往胳膊上划一刀,现在见不着,先让他闻闻血腥。
他可是金水河鼻子最灵的一条狗,不会闻不到的。
*
季夏拉着陆南叙出来后就迷失在人海里,完全找不到北,反而是陆南叙带着他一路七拐八拐,来到了一条人相对少的街道。
两旁街贩吆喝声四起,季夏跑得直喘气,两手支撑在膝盖上:我们是不是把他们甩掉了?
陆南叙站在一边,视线从远处收回:没有。你过来干什么?
我来参加庙会的,季夏摇了摇手里的面具,给,买给你的。
陆南叙没接,眯窄眼缝,双手插着西装裤兜,居高临下看着季夏。
季夏有点受不住这压迫性十足的眼神,抬手投降:好好好别看了,我知道你问的不是这个,也没别的原因,就是看见你被人欺负我能束手旁观不过去?
少年清润的声音带着些委屈, 浅淡的眼眸被灯光照得通透,里面是毫无遮掩的关心。
陆南叙心下微动,手指忍不住蜷了一下。
他垂下眼睫,声音轻的像是能飘散在晚风里:那你干脆好人做到底,帮我牵制住那些人,我先走了。
我靠你还真走?季夏一把将人拉住,我这么辛辛苦苦救你,你忍心把我丢在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喂,你干嘛?
陆南叙神色一变,捂着季夏的眼睛把人带进一旁的小巷里。
季夏比陆南叙矮了一个半头,像是被他整个人搂入怀中贴着胸膛,自然立马察觉到陆南叙急促得不正常的呼吸。
一瞬间他想到很多,他早就听说那种地方会给人下药,难道陆南叙也喝了加料的水了?
后面追的人还没甩掉,这可怎么办?
陆、陆南叙,你没事吧?季夏感受到捂在自己眼上的力气越来越大,追赶他们的那批人好像已经找到附近,声音隔着人群隐隐约约传进小巷,他心脏紧张地快要跳出胸腔。
他们要追上来了。
陆南叙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黑色的瞳孔已经渐渐染上血色,嘴里的獠牙长了些,露出点尖尖在嘴唇外面,皮肤也越发白得透明,整个人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萦绕在鼻腔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郁,陆南叙眼里闪现出杀意。
傻了这么多回,总算聪明一次。
陆南叙通常只有忍耐到了极限才会去吃一些动物血块,不仅是因为对血腥味的厌弃,更重要的是他在进食血液时,会恢复吸血鬼的原本样貌,反复提醒自己是个怪物。
眼下他多日未进食血液,又是第一次被这么浓厚的人血包围,不仅把他原本的样子给激了一半出来,身.体也出现不良反应。
他深吸一口气,竭力压下本能对血液的渴望。
季夏发觉陆南叙突然安静下来,心头不妙的念头越发浓重,手心润湿一片。
系统:【任务目标吸血鬼的本能被激发,现状极其不稳定。】
好久没上线的系统突然出现,季夏惊讶道:【怎么回事?】
系统:【方圆五百米内,裸露在空气中的血液含量超标。】
季夏立马明白过来,暗骂一声,想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实在是狠毒。
季夏:【虽然但是你下次能不能像个人一样说话?你这样跟ai有什么区别?你不是高智能系统吗?】
系统:【看看任务目标的辛福值,你配吗?】
季夏:【】
季夏拉了拉陆南叙的袖子,试探道:陆南叙?
陆南叙一低头就看见少年白嫩纤细的后脖颈,颈窝青色的脉搏鼓动着,隔着薄薄的一层肌肤,他似乎能看到里面健康流动的香甜血液。
陆南叙喉结抑制不住地动了动,一把夺过季夏手里的面具戴到脸上,把人推到一边,靠墙闭着眼喘着粗气。
季夏扶着墙站稳,他亲自给陆南叙送上一个借口:你你是不是喝了加料的水了?
你还能走吗?要不然我转过头你自行解决,我保证不听也不看。
说完季夏从脖子红到耳后根,他为了给陆南叙开脱,简直连自己的脸也不要了。
陆南叙简直要被季夏给气笑了,下一秒他就迅速反应过来,顺势接下:用不着。
他自然没想到这会是季夏主动送给他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