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东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乖。
告远微微低头,一如之前被果东从副本中带出来时。他并未开口,他还活着时话本来也不多。
帮我看好这些东西。果东道。
告远微微点头。
见告远听话,果东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上有笑容浮现,还是你最乖,陈然就是个讨厌鬼。
一想起陈然,果东就生气。
陈然干吗要那么坏?非要去拔人家的菜。
生气间,果东又掏出自己藏在身上的钱袋把钱倒在掌心里数了数,镇上的大夫看病是要收钱的,也不知道他的钱够不够让陈然看病
陈然动不动就生气,还去拔人家的菜,肯定是因为生病了。
数完钱,果东把钱收了起来。他决定等他有空来去镇上大夫家里蹲几天,看看大夫给人看脑袋要花多少钱。
那我先走了。果东说着向着神庙那边飘去。
告远看着果东离开,直到果东不见。
告远低下头去看向就藏在脚边树叶下的一堆东西,他的手探过树叶,精准的找到树叶下的那把折叠刀。
重新回到神庙,果东先是扒在树后远远的张望了会,没在神庙外看见陈然,又只在神庙当中感觉到两个人的气息,他才缓缓向着神庙靠近。
兰昊逸和告近一直在等着果东,一从门口看见逐渐靠近的果东,两人立刻对视一眼。
他们没有主动出击,而是继续在屋里发呆。
果东在门口看了会后,飘进屋里。
他在兰昊逸和告近中间飘过,试图引起两人的注意,但他来回飘了两趟,兰昊逸和告近也没理他。
面对两人的忽视,果东有瞬间的不安。
兰昊逸他们能看见他,他还是很开心的,镇上的人就看不见他
他呢?果东别扭的主动开口。
谁?兰昊逸抬眸。
就是他呗。果东都不想提陈然的名字,他昨天才下定决心再也不想见到陈然,现在就主动找人,弄得就好像他不生气了似的,他可生气了。
002.
哦,你说陈然啊?兰昊逸反应过来。
果东看去。
你不是不想见到他吗?所以他就下山去了。兰昊逸道。
听说陈然走掉,果东两只眼睛缓缓瞪圆,脸上都是惊讶,惊讶之下则是不安和心虚,陈然走掉了?
因为昨天他凶了陈然?
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可是陈然不应该去拔人家的菜的,而且陈然的刀也不是好刀,刀里有坏东西,经常带着会生病的。
陈然肯定就是因为经常带着才生病了,才会莫名其妙就生气,才会去拔人家的菜。
果东视线往门外飘去,他想要去找陈然,陈然没有钱,换不到包子,他会饿死的
兰昊逸和告近对视一眼,两人原本严阵以待准备大干一场的身体都随之放松,果东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果东。
你能把我们的东西还给我们吗?告近轻声问。
果东看去,他眉头皱起,不明白告近他们做什么总执着那种东西,可是那些东西里面有坏东西。
但是那是我们保护自己的武器。告近语气严肃而不失温柔,他不觉得果东说不通,果东从来都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保护自己?果东迟疑,我可以保护你们,如果你们遇到野兽,我会把它们赶走
你又不可能随时跟在我们身边。
我可以,我可厉害了,我可是神。果东双手叉腰,给自己厉害坏了。
那我们三个要是分开呢?兰昊逸问,陈然下山了,我们还在这里。
果东哑然,他依旧是那皱着眉头的表情。
那如果要杀我们的人,就是镇上的人呢?
果东几乎是想都不想就否决,不会的,镇上的人都可好了,
万一呢?告近依旧是之前那严肃而不失温柔的语气。
不会。果东固执,镇上的人才不是坏人,陈然才比较坏。
被你带走的那个鬼是我的哥哥。告近语气越发温和,我已经没有其他亲人,就只剩他一个。
果东脸上有瞬间的惊讶,旋即是慌乱,我没有对他怎么样,我就是让他帮忙看着你们的东西,他还好好的,真的。
陈然的刀对他来说意义也很特殊,那把刀曾经害死了他的父母朋友,他应该很讨厌那把刀,但那把刀也救过他的朋友和他,而且他和他父母之间的联系大概也已经只剩下那把刀。告近又道。
我听着告近温和的话语,果东微微低着头,就像是个因为做了坏事而被训斥了的小孩。
告近笑笑,并不去逼果东,这时候的果东也确实就像个小孩,因为这时候的他所经历的所相信的都是美好的,他本来就是在美好中诞生的存在,直到
我们保证不会去随便伤害镇上的那些人,除非镇上那些人先伤害对我们来说重要的人,所以,可以还给我们吗?告近问。
果东看看告近的眼睛,告近没有撒谎,告近很认真。
果东又看看兰昊逸,兰昊逸也正静静看着他,兰昊逸也没撒谎,他眼神真挚无比,但兰昊逸眼底深处却是如同漩涡般莫名的难过。
你们为什么总是难过?果东不解地歪着头。
果东早已经发现,包括陈然在内,告近他们三个人总是时不时就难过,就像是有哪里痛得不行痛得马上就要哭出来。
兰昊逸和告近被问得一愣,果东那话就像一根针猛的一下扎在他们心上,两人的眉头都向着额心皱拢,因为如果不这样,他们都怕他们会不受控制地露出更加难过的表情。
很痛吗?果东看着两人脸上的表情,有些慌了手脚,他赶紧伸出手去摸摸两人的脑袋,摸摸就不痛了。
被摸了头,兰昊逸和告近忍不住笑了起来。
果东当他们是小孩吗?
不过大概是果东的神力确实起了作用,他们心口原本因为刚刚的对话而苦痛的感觉淡去几分,虽然依旧酸涩。
见兰昊逸和告近不难过了,果东松了口气,我可以把东西还给你们,但是你们要保证不能伤害镇上的人。
在这件事情上,果东十分的严肃,因为他们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好。兰昊逸同意,他表情十分认真。
如果他们不主动伤害对我们来说重要的人,我们保证不伤害他们。告近也十分认真。
如果那些人不伤害对他们来说重要的人,那他们绝不会伤害那些人,但如果那些人敢动对他们来说重要的人,那他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那好吧果东点点头。
果东向着神庙外飘去,飘出一段距离他又飘回来,他看看两人又看看山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们等下去把他找回来。告近好笑。
他其实没有恶意的。兰昊逸也赶紧道。
果东一下就精神起来,但他并不表现出来,他臭着一张脸,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说着,果东向着树林里飘去,要去拿陈然他们的武器。
镇上。
陈然揉揉有些发痒的鼻子,继续皱着眉头看向不远处的宅院。
他早上就下山,然后就在钱家宅院外等着,但直等到下午他也没看见之前那男人。他也找人问过,那男人应该还并未离开。
白等大半天没见到人,陈然耐心耗尽,正琢磨要不要翻墙进去看看,身后就多出一道声音来。
你是在等我吗?
那声音是一道男声,低沉而温柔,光是听声音都能让人想象到它的主人温文尔雅的模样。
陈然回头看去,果然在自己身后看见之前在钱家的那年轻男人。
那男人长相并不算出挑,但声音却相当好听,这一点就连陈然都不得不承认,以至于他只听过一次就记住。
陈然眉头紧锁,他并未感觉到这男人地靠近,这让他感觉非常的不好,特别是在他手中连个武器都没有的情况下。
不用紧张。男人笑笑,我只是看你在这盯了很久,所以过来问问。
问什么?陈然眉眼冰冷,一点不掩饰自己的不喜,特别是在听见对方那句很久之后。
进副本最初的那几年陈然确实吃了不少苦头,但随着他进的副本越来越多,他早已经不是那种会连对方靠近身边都察觉不到的笨蛋。
可这人不光悄无声息地就出现在他背后,更是在他都没察觉到对方时就察觉到他的存在,甚至还反过来观察了他。
自然是问问你为什么对我如此有敌意。男人笑笑,我叫祭月,你之前应该已经打听到,我是个祭司。
祭司?陈然惊讶,这个他还真没打听到。
你还不知道吗?祭月笑笑,现在你知道了。
你来这镇上做什么?陈然询问。
祭月惊讶,没想到陈然会问这个,但他还是如实答道:只是路过歇歇脚。我之前领命去另外一个地方办些事,现在正在回城复命途中,正好钱家和我认识的人有些关系,所以就过来借宿几天。
陈然并不信祭月的话,他如果真的只是路过,又怎么会发生后面那些事?
陈然试图从情绪去分辨祭月到底是在说谎还是说真话,这是他体内也有阴气后他摸索出来的能力,但他从祭月身上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那种感觉让陈然感觉非常不好,因为那就像祭月的实力远在他之上。
你呢?祭月问,他上下打量陈然,我以前没见过你。王上一直喜欢有能之士,你若是我国之人,以你的能耐我以前不可能没见过你。
陈然并不准备回答,他直接转身走人。
祭月没想到陈然会这么无理,脸上再是惊讶,旋即他一脸无奈地摇头浅笑。
离开钱家院子附近,陈然一边琢磨祭月说的话到底有多少可信度,一边琢磨接下去的事。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如果这个副本依旧和其它的副本一样,那事情肯定就发生在这几天里
陈然走着,眼角就瞥见街道旁那一抹熟悉的红色,他停下脚步看去。
夜里,陈然回到山上时已是月明星稀时。
兰昊逸和告近见他回来,松了口气,他们本来都琢磨着要下山去找人。
陈然一进门就看见放在屋内的长刀,这让他情不自禁转动脑袋去寻找。
他中午就把东西还回来了,现在不在。兰昊逸语气凉凉,谁让陈然总去招惹果东,现在被讨厌了吧?
陈然收回视线,他把长刀拿在手里。
怎么样?告近问。
这个副本的季节是冬季,他们又在深山中,山里温度极低,特别是入夜之后。
兰昊逸和告近在屋里生了火,正坐在火边烤火。
那家伙是个祭司陈然把白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陈然的话,兰昊逸和告近思索片刻。
这事绝对和他有关。兰昊逸几乎肯定。
那村里的人又是怎么回事?告近也觉得这事绝对和祭月有关。
明天起你们两个就待在山上看着他,别让他下山。陈然道。
不用陈然去解释,告近两人也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谁。
他未必会听话,而且他要想下山我们也根本拦不住。兰昊逸不赞同,他们又没办法找根绳子把果东捆起来。
那你呢?告近问。
我去镇上盯着祭月。陈然道。
就算我们阻止果东下山,不让那件事发生,一旦到了最后的时间点,这整个世界还是会按照历史走动,这毕竟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兰昊逸提醒。
陈然没说话,他抱着自己的长刀到一旁坐下睡觉,像是只要闭上眼听不见他就什么都不知道。
兰昊逸无奈,但也懒得再说什么,陈然不是不知道。
003.
入夜后,山上温度更低。
陈然半夜时被冻醒,他给火堆添了些柴火后,正望着逐渐烧起来的火堆发呆,他怀中就多出个白白的东西来。
陈然低头看去,是个包子。
陈然抬头,周围一片空荡。
不是说不能偷东西?陈然强忍着反胃的感觉把那包子拿起来看了看,之前那四个包子吃下去,他现在看着包子都反胃。
没偷,我给钱了的。果东的声音在黑暗中急急传来,他和陈然不一样,他才不会偷东西。
那你哪来的?陈然挑眉。
我买的。我把钱放在柜子上,然后才偷偷拿的。果东显形。
陈然举起包子在鼻子下嗅了嗅,他突然觉得包子的味道也不是那么难闻,你自己都说是偷拿了。
果东噎住,他一张脸都气红,从脸到脖子再到耳朵,他整个人都气得鼓起来,变成一只圆滚滚的河豚飘在空中,陈然总是喜欢跟他对着干。
讨厌鬼!果东发起攻击。
陈然把包子串在树枝上,拿到火上烤,同时幽幽抬眸看了眼果东。
果东看见自己的包子,伸手就要去抢,还我。
他不给陈然吃了,亏他还特意留了这么久,陈然就是个讨厌鬼。
陈然把串着包子的棍子举到一旁,避开果东的手,不给果东抢回去,给我了就是我的了。
我不给你了。果东接着抢,果东穿着长袍飘在空中,这让他的动作看起来就像只扑腾着的蝴蝶,还是胖乎乎飞不起来的蝴蝶,傻乎乎的。
已经给了。陈然拒绝。
那个不作数。
陈然举手,再次躲开都扑到自己怀里来的果东后,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扔了过去,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