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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然正望着祭台走神,身旁就有人和他搭话,怎么样,不错吧?
  陈然侧头看去,和他搭话的是个正在休息的工头。
  这还多亏了钱老爷,这次祭典的钱都是他掏的说着,工头回头掏出个东西递给陈然,这个送你。
  那是个小小的糖人,绿色的裤子,红色的衣服,小小的脑袋,做工款式简单粗陋,甚至只能看得出那确实是个人。
  看见那东西,陈然有瞬间的晃神,他又想起之前带果东去逛街的事,就是那次果东告诉他他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见过糖人
  见陈然望着那糖人不动,工头以为陈然是嫌弃,一张因为经常干活而晒得发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是做得难看了一点,我这不也是刚学。
  陈然抬眸看去。
  我本来还说你外地来的肯定见过,想让你帮我看看做得怎么样工头讪讪然。
  木匠这活年轻的时候做做还好,年纪大了腿脚就不利索,我就琢磨着要做点别的,之前看别的镇上有人做这东西,就想着自己也学学。明天不是祭典吗?到时候我看看能不能卖,要是能买我以后就卖这玩意算了。工头挠挠头。
  谢谢。陈然迟疑一瞬,还是伸手把小糖人接了过来。
  这糖人远远比不上之前他们在街上买的,那时候那老板做的糖人甚至连神态都能做出来,惟妙惟肖。
  不用谢。工头笑笑,要谢就谢神吧,要不是他,我们的日子没这么好过。
  陈然看去。
  你还别不信,我之前有次从屋顶摔下来,脑袋朝下那种。我当时就想着我肯定完了,这下不死也得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就给摔懵了一下,爬起来之后啥事没有,脑袋上连个包都没起。
  工头正说着,一旁就惹人起哄,说他又开始吹。
  当初那下没摔死他就算运气,他那之后逢人就吹。
  工头被起哄得脸上发烫,连忙嘘回去,不过片刻一群人就闹成一团。
  陈然在旁边看了会,默默转身离开。
  这镇上的人总给他一种不真实的错觉,因为他们如果是真实的,他们真的对果东心存感激,那为什么又要刺痛果东又要背叛果东?
  回到山上时,陈然都还没从那种不真实的感觉中走出来。
  来到神庙前,见到果东三人,被告近和兰昊逸询问情况如何,陈然才总算回神。
  祭月不在镇上,走了。陈然把手里举了一路的唐人递给果东。
  走了?告近和兰昊逸脸上都是错愕。
  据说是去附近的一个湖泊游玩,大后天才能回来。陈然道。
  告近和兰昊逸皱起眉头,两人显然都和陈然一样并不相信祭月会选在这时候离开。
  你要给我?果东早就已经注意到陈然手里举着的小娃娃,他以前没见过这玩意。
  嗯。陈然递过去。
  果东看看那小糖人,又看看陈然,稀奇坏了,这是什么?
  糖。
  糖?果东双手举着那糖人放在鼻子前嗅了嗅,闻到甜甜的味道,他眼睛都亮了起来,真的是糖。
  果东以前就听说过有人会把糖做成人的模样,但他从没见过。
  他们这镇子说小不小,但因为地属偏僻且能够自给自足的原因,所以不常有走商来往,偶尔来些走商也多是卖些稀罕玩意,特意来他们镇上卖糖人零嘴的没有。
  拿着糖人,果东小心翼翼翻来覆去地查看,像是要看出一朵花来。
  看够,果东小心地举着它进了神庙,要找地方把它插起来。
  把糖人插在墙壁上,果东晃动着脑袋打量,他怎么看都怎么满意和喜欢。
  看着果东那开心的背影,陈然正把他和曾经的果东叠在一起,果东飘在空中的身影就是猛地一顿,下一刻他向着一旁倒去。
  陈然反应过来时,他身体已经冲上前去,果东?!
  一把接住果东,紧张地看向果东,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果东晃晃脑袋,没事。
  陈然打量果东,见果东确实并未像之前那样心痛,他缓缓放开果东,同时松了口气。
  你怎么陈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果东身体比早上他离开时更加透明,大概是从第一次心痛开始,他的神力就开始大量流失。
  你陈然很想质问果东为什么不告诉他,但到了嘴边的话再次被他咽回。
  果东一直不像他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不知世故,他不说,是因为就算他说了他们也毫无办法。
  再次认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陈然心口如同被巨物猛然锤击,不同于刀子割在肉上的疼痛,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苦闷侵袭而来。
  最终,陈然只是摸摸果东的额头,柔声问道:还难受吗?
  被摸摸了脑袋,果东乖巧地摇摇头。
  想想,果东抬起手来也摸摸陈然的脑袋,他闭上眼睛想象,闭着眼睛祈祷,他希望陈然可以找到果东,不,是肯定可以找到果东。
  那样的话陈然他们就可以回家去,陈然就可以不用再住在什么都没有的山上,就可以回他自己的家,就可以和本来的果东在一起。
  你做了什么?察觉到身上不断涌出来的温暖气息,陈然眉头深皱地抓住果东抵在他额头上的手。
  果东身体本来就已经透明,现在变得更加透明,透明得他都快看不清果东的脸,透明得就好像果东马上就要消失。
  你疯了?陈然捏着果东手腕的手不由用力,他不知道果东对他做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出来刚刚到事情后果东身体里的神力已经所剩不多,这让他脸上甚至都流露出虚弱和疲倦。
  果东缓缓睁开眼,他笑笑,却笑得虚弱无比,他似乎连飘着都费力,脑子更是混沌得厉害。
  你陈然黑了脸。
  嘿嘿。果东笑得傻乎乎,他的神力已经所剩不多,这大概是他最后能作的祈祷,但他并不后悔以这样的方式用掉最后的神力,因为他是真的希望陈然能找到他的果东。
  虽然他好像都有些嫉妒了,嫉妒得心口都酸酸的,如果他真的就是陈然的果东该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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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第 95 章
  001.
  看着那样的果东, 陈然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
  一旁兰昊逸和告近因为陈然担忧地低呼回过头来,见果东脸色难看,两人眼中都不由流露出担忧。
  你没事吧?告近不安, 果东那样子就像是随时都会消失。
  没事。果东摸摸自己的额头,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说着他向着一旁飘去, 要回自己的神龛,飘出一段距离, 他又反应过来他的神石不在神龛,而是在陈然身上。
  果东犹豫着要不要往陈然身边飘,他只有待在自己的神石身边才能安心, 他正犹豫, 一旁就传来一声清脆的闷响。
  果东回头看去,他插在墙壁上的糖人倒栽着跌落在地上, 脑袋和四肢都分离, 支离破碎。
  果东顾不上不舒服心疼坏了,连忙向着那边飘去。
  他捡起地上的旁人, 试图把它的脑袋和手粘回去, 但他所做的努力都是徒劳,那糖人的脑袋和手脚本来就是用糖粘在上面的,糖干掉之后就粘不住了。
  面对这,果东脸上都是无措和心疼, 他抬头求助地看向陈然。
  陈然蹲下, 他看了眼那糖人就知道已经没救, 坏了就算了,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给你买一个。
  果东心疼地摸摸那糖人的脑袋,没再说话。
  以后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因为果东状态不好的原因,山里一过半下午温度就骤然下降, 并不是之前那种因为果东不舒服时而莫名的冷,而是货真价实的寒冬冷气袭来的感觉。
  彻底入夜后,整个山中更是寒气逼人,陈然三人就算坐在神庙中火堆旁,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
  浑浑噩噩的度过一夜,翌日天亮后,天气也不像以往般暖阳笼罩,就仿佛从梦境进入了真正的残酷寒冬,雾气迟迟不能散去,寒意亦是如此。
  同样恹恹的还有果东,惨白的脸色,无精打采的眼眸,越发透明的身体,果东前所未有的安静。
  面对这样的果东,陈然一颗心亦跟着沉默揪痛。
  拒绝了果东下山去买包子的提议,三人弄了些水喝后,面对面沉默。
  许久后,山中的雾气和寒意总算散去时,陈然开了口,我下山去看看。
  兰昊逸和告近抬眸看了陈然一眼,并未阻止,他们也并未提今天已经是他们进副本第七天的事实,陈然不会不记得。
  他们在副本中最长也只能呆七天,超过七天就算他们能出去,能否活下来也是个问题。
  这个副本和其它副本不同,他们至今都没有任何关于那壁画的线索,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果东,但果东
  两人回头看了眼靠着墙壁昏昏欲睡的果东。
  我会尽快回来。陈然道。
  拿了长刀向着神庙外走去,临到门口,陈然又回头看向兰昊逸和告近。
  行了。兰昊逸打断陈然要说的话。
  我们会看好他的。告近道。
  陈然深吸一口气,他看看似乎睡着的果东,转身向着山下走去。
  山上变化很明显,不只是那份寒意以及迟迟不能散去的霜气雾气,就连地上也都湿滑得很,这让陈然下山花的时间都变得更多。
  他从山上下来进到镇上时,都已经快到中午。
  祭典已经做完最后的准备,马上就要开始,街道上的人们脸上都带着兴奋和期待的笑容,同时也忍不住抱怨这鬼天气,什么时候冷不好偏偏今天。
  陈然一路听着周围的人或是兴奋或是抱怨的话语,面色越发冰冷。
  四四方方如同戏台的祭台和昨天已经截然不同,不再只是个空架子,已经修缮完整,祭台的旁边也摆上了许许多多的贡品,贡品的周围还插着许多香烛,气氛隆重而盛大。
  钱聚换上了他最为隆重的衣服,他领着一群头发花白看着应该是镇上最具名望的老人的人,正在祭台前说着什么,神情严肃而认真。
  在他们周围,一群穿上厚重棉衣的小孩围着几人转个不停,他们开心坏了。
  陈然在祭台外远处无人的角落站定,静静打量着面前的一切。
  他正打量,眼角余光就在对面的巷道中瞥见一袭白衣,那人影一闪而过很快消失在巷道尽头,陈然眉头却立刻皱起,一颗心也随之高高悬起。
  陈然又看了眼祭台那边,他拿着长刀穿过祭台向着对面巷道而去。
  如果他没看错,刚刚那个人应该是并不在镇上的祭月。
  巷道的尽头是一条小道,小道一侧是围墙,另一侧则是并排的住宅。因着住宅靠近街道,后面的小道没什么人走,地上长满青苔。
  陈然很快在地上找到一排新的脚印,他又看了眼祭台那边,追着那脚印向着巷道深处而去。
  那脚印穿过小道,在镇上做绕右绕,陈然追着脚印再次来到巷道外时,已是在山脚下。
  陈然抬眸看了眼眼前的山,山很熟悉,是后来的神佑村坟地所在的那座山。
  祭月正从山脚下往上走去,要上山。
  他身旁还有一道人影,那人影因为林中树干的遮挡以至陈然看不真切具体是什么人,但祭月他绝对不会认错。
  陈然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镇子,又摸了摸藏在身上的神石,谨慎地跟着祭月两人向着山上而去。
  要说祭月出现在这是巧合,要说祭月没想做点什么,陈然不信。
  进了山,祭月一直未曾停,一路向着山顶而去。
  陈然跟着他走至山腰,眼见着离镇子越来越远,他迟疑着停下脚步。
  他怀疑祭月捣鬼不假,但重要的是果东,如果他离开镇子太远,一旦镇上出事他就会来不及赶回去。
  树林中,陈然又看了眼还在往山上走的祭月,稍作迟疑,转身往山下走去。
  陈然才走出没多远,面前就猛然多出一道人影来,原本应该在山上的祭月不知何时绕到了他的背后,挡住了他的去路。
  面对这一变故,陈然并不惊讶,他只是淡然看去。
  见陈然如此,祭月反倒是笑了起来,又见面了。
  你不是走了吗?陈然勾起嘴角一脸嘲讽地询问。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但我不得不说,你直觉确实挺敏锐。祭月不再伪装,脸上都是赞赏。
  被祭月夸奖,陈然并不觉得开心,他反而觉得恶心。他从不是个会隐藏自己心中厌恶的人,所以他毫不客气的把心中的不喜表露在脸上。
  面对陈然的厌恶,祭月笑笑,笑容中也没了平时的温文尔雅,而是被冒犯的恼火,然而有时候你这种人反而更加好对付。
  陈然挑眉。
  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巧了吗?我恰好路过又恰好让你看见祭月脸上露出洋洋自得的表情。
  你又知道我是恰好看见,所以恰好跟上的?陈然冷嘲热讽。
  祭月实力恐怕在他之上,陈然早就已经察觉到这点,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被他恰好看见又恰好跟踪还未曾察觉?
  他之所以跟上,只是因为他已等得不耐烦。
  他不想被动,所以他只能主动出击,哪怕是跟着对方往陷阱里跳。
  祭月面上的得意逐渐冰冷,取而代之的是与他平时伪装出来的温文尔雅截然不符的愤怒扭曲,他咬着牙,危险地半眯着眼,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那张嘴很讨人厌。
  陈然被逗笑,有。
  祭月噎了下。
  我查了一下,你们不是我国之人,甚至附近其他几国的人都未曾见过你们。祭月转移话题。
  所以?
  我已和王上禀告过你们的事,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带着你的人加入我们。祭月伸出手,你应该知道,什么才是对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