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它因为太冷,就躲在我家门口,”任琴性格和她说话时的声音一样温柔,“当时还没有现在这么胖,只有很小一只,我就把它捡回家了。”
橘猫似乎对这个“胖”字很是敏感,认为这是对自己猫格的侮辱,发出又“喵”了一声。糕糕乖巧可爱,但凡来见过它的就没有不喜欢的,任琴没有思考过两位楼上来的喜不喜欢猫这件事情,她将猫举出去一点,道:“糕糕,跟两位叔叔打个招呼。”
池青本来就已经被搬运工逼到墙边,这只猫忽然间凑上来,他退无可退:“……”
解临先一步挡在他面前,没让那只橘猫热情洋溢的爪子碰到池青身上,挡完之后在任琴讶异的眼神里挑了一个比较说得过去的理由:“他小时候被猫挠过,所以见到猫比较害怕。”
“这样啊,”任琴松开手,橘猫一溜烟又窜回屋内,“不好意思,但是糕糕很乖的,它从来不挠人,你放心。”
解临说:“没事,看出来了,它很乖,也很可爱。”
两人——主要是解临,和任琴聊了会儿就算简单打过招呼。
通过三言两语以及简单观察,不难拼凑出任琴的基本生活信息,她原来在隔壁市当甜品店店长,但是连锁店临时发生变动,她只能跟着上头的安排换一下门店继续工作,于是上周就被调到华南市某家门店上班。
她也是来了之后才听说这一片儿发生两起命案,凶手至今还未落网。
虽然这里离杨园小区说近倒也不近,但是说远也不算远。
“你一个人住?”解临问。
“不是,”任琴笑笑,“我和朋友一起住的,他晚两天到,订票的时候太匆忙,没能订上同一天的票。”
简单寒暄过后,确认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两人没多做打扰。
任琴等电梯门再度合上,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电话对面显然是那位一起住的朋友,她轻声说:“我已经到了,搬家公司搬的也差不多了……嗯……我知道……”
任琴说着,提起楼上两位住户:“刚才楼上的人下来看我来着,人挺好的,我还想是不是明星……帅啊,但是他们牵着手下来的。”任琴刚才不方便说,不代表她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
任琴看着那扇紧闭的电梯门:“就是其中一个看起来怪怪的……”
“怪怪的”池青此刻正站在电梯里,垂着眼看解临还没松开的手。其实解临压根没用什么力气,池青要是想把手指从他掌心里抽出来,勾勾手指能做到,但他没有。
甚至电梯门开之后,两人回房间的方向明明截然不同,池青也没把手指抽走。
两人在电梯口站了一会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最后解临晃了晃掌心里的手指,问:“你这是要跟我回家?”
解临这句话只是玩笑话,甚至做好了池青会让他滚的准备,但是出人意料的、池青却反问:“不行吗?”
解临挑眉:“?”
池青很清楚刚才那句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有多离奇,于是补充道:“我这病,可能得加长治疗时间,不然没什么效果。”
“……”
这倒确实是个令人无法反驳的说辞。
毕竟他病得确实严重。
池青是第二次进解临家。
屋内陈设和他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被耳边声音闹了太久,池青刚坐上沙发不过十分钟时间,很快就感受到袭来的困意。
池青彻底阖上眼之前,通过眼前那条狭窄的缝隙,隐约看到解临维持着和上次一样的姿势坐在边上的沙发椅里,只是上次他拿的是手机,这会儿在看案件相关资料。
解临背对着身后那扇落地窗,窗外黑色树影像一堵背景墙。
男人清瘦矜贵的指间夹着一支笔,将案件档案翻过去一页,池青留意到他手指上戴的那枚戒指。
实际上这枚戒指他留意过很多次了。
从在心理诊所见到他的第一眼,留下印象的除了脸,就剩下这枚戒指。
池青习惯性将平时留意到的细节串联在一起,比如解临这间屋子,房间里没有任何成对的物件,也看不出住过另一个人的痕迹,更加没从他本人或者是季鸣锐那帮人嘴里听到他和其他人关联在一起过。
虽然长了一张不像单身的脸,但是种种细节都指向“他应该是单身”这个结论。
当然也不排除另外一种情况——以前的女朋友留下的。
分手后还戴戒指,说明他对那位情深根种,分手原因可能是受到家庭阻拦,也可能是对方已故。
人在犯困的时候,思维总是容易发散,池青睡前想了一通有的没的,最后反而越想越清醒。
解临翻完档案,抬眼看到池青在沙发上盯着自己看。
解临:“怎么了。”
池青最后看了戒指一眼:“没什么。”
解临:“没什么你盯着我手看。”解临顺着他的视线,把目标范围缩小,“你对这枚戒指感兴趣?”
解临用实际行动打翻池青刚才的所有推理,他满不在意地把戒指从手指上摘下来递给他,跟递一样不值钱小玩意儿似的。
“?”
池青另一只空着的手里莫名被塞进一枚细环戒指,有点懵:“这不是你前女友送的么。”
“什么前女友?”解临不知道池青从哪里得出的结论,说,“哪儿来的前女友。”
“戒指是我自己买的,以前跟吴志去酒吧的时候围上来的人太多,不好拒绝,就买了枚戒指戴。”
“……”
池青怎么也没想到戒指是这样来的。
同时想起上次去酒吧送衣服时看到的盛况——解临身边围着的人依旧不少。
解临捏着指间那只笔转了一圈,并不否认这一招效果甚微:“……不过没什么用。”
作者有话要说:解临:有较强的自我管理能力。
第35章 助理
解临摘下来的那枚戒指躺在池青手里,由于“治疗”还在进行中,他一只手仍被解临拽着,想把戒指还回去,然而单手捏着指环的时候没捏住,泛着冷银色光泽的戒圈从他食指指尖滑了下去。
他手指又细、戒指在滑落过程中没有遇到关节阻碍,一路顺顺当当滑落到指根处:“……”
解临:“这个你戴着太大,你要是喜欢,我问问店员这个款式还有没有货。”
池青手指细,戴着的确空了一道很明显的缝隙。
池青心说谁像你一样闲着没事自己给自己买戒指戴。
池青:“我不喜欢。”
池青没戴过戒指,也没戴过任何手部装饰品,毕竟饰品影响他洗手的速度。
而且平时戴手套也不方便,更别提戴别人的戒指……他连人都不想碰到,更不可能去碰别人的东西。
他曲了曲手指,很不适应地把戒指摘下来:“它自己不小心滑下去的。”
解临也没多说,接过戒指随手就往无名指上套。
戒指这个意外话题很快翻过去,两人没再多说,刚才被池青遗忘的困意再度袭来,他手指指尖抵在解临掌心里,发现原先那点不适应也在变淡,甚至觉得在解临家里的时候……比在自己家放松多了。
池青靠着沙发睡了一会儿,什么梦也没做,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也不需要担心睡到一半会被谁的声音惊醒,只隐约听到边上男人看资料时翻页的声音。
等池青补完觉醒来又是深夜。
饶是他再不想搭理解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样的确很打扰他休息。
于是在解临送他到门口的时候,池青停下来,在门口站了会儿:“你明天晚上有空么。”
解临看着他,反问:“有空,你还要跟我回家?”
“……”
池青:“请你吃饭。”
“你确定吗,”解临用怀疑的语气说,“在家吃的话你洗个碗跟要你命一样,出去吃你又嫌人多。”
解临说的洗碗是指上次吃完饭之后的事儿,池青一脸不想碰别人碰过的餐具的样子,又不得不端着餐盘去洗盘子。
池青想了想,觉得确实是那么回事:“那算了。”
解临倚着门:“你放弃的速度也是够快的。”
池青:“……”
解临又说:“其实用不着那么麻烦,你要是想付报酬,我正好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解临回来之后就把外套脱了,身上还剩一件深色毛衣,衣领松垮地坠着,再配上他这张脸,看着像是刚从床上起来。
“?”
“你应该听说我回总局了,”解临顿了顿说,“案子挺复杂的,所以缺个助理。”
-
池青躺在床上,这个点楼里声音并不多。
有一个熬夜追剧的,正被韩剧虐得哭哭啼啼:【不——你回头看看他啊!】
“……”
【他其实是骗你的!他没有爱上那个女人,他只是得了绝症不想让你痛苦罢了,你们俩把话说清楚啊,不要分手qaq!人生最后一段路不能一起走吗!】
【……】
池青一边听这些乱糟糟的让人无法理解的剧情,一边在想解临刚才那句话。
在解临说之前,池青设想过他会提出些什么要求,设想了很多,唯独没想过是想邀请他当“总局顾问助理”。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屏幕上是一行新消息:
-你考虑一下,明天给我答复。
池青确实在考虑。
如果解临在半个月前说这句话,他肯定毫不犹豫让他晃晃自己脑袋里的水,然后让他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但是比起每天在楼栋里躲着,每天无法拒绝地接收各种声音……他承认在解临身边待着、有一个“一键消音”的地方,对他来说确实很有吸引力。
池青以前的工作经历很简单,有戏拍,虽然角色都很小,台词几句话,其他时间只要他愿意也可以跑小通告当背景板——但他嫌人多,即使去了也不给人好脸色,离其他嘉宾三米远,为此经常遭人诟病。
他对人不感兴趣,哪怕之前得知在家附近发生凶案,他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他很难感到同情死者或是恐惧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