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溺无暇顾及那两只还在打架的猫,只想不动声色地把刚才不小心发生的尴尬消除掉。
正要从他脚背上下来,某人却不想让她如愿。
手往下移到她的腰,往前箍紧。江辙嗓音低哑,盯着她乱眨的眼睫,明明白白地提醒她:“我刚才亲到你了。”
“……”那不就擦个边,有什么好说的。
陈溺垂着眼,手抵着他的肩,声音轻不可闻:“我原谅你了。”
静了片刻,那两只猫不再打了,一前一后离开了巷子口。
江辙握住她的腰,漆黑上扬的桃花眼微挑,唇角稍勾:“就这么便宜我?”
陈溺面无表情,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你要是心存不安,想补偿也行。”
冷风灌进脖颈,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手腕再次被他抓住,江辙带着她走到路边拦车:“那我带你去玩。”
陈溺今天没什么力气反抗,人在心情不好时大多时候都会有种随遇而安的心态。
何况她午饭也没吃。
中途在路上江辙给她买了一个红豆派,把她领到了一处公寓楼下。
椿树湾公寓离大学校区不算远,估计是他专门买在这上学用的。
往上是个坡,外面的车开不进去,从物业管理上就能看得出价格不菲。也许是工作日的缘故,路上很静,只能听见花坛那的喷泉流水声。
陈溺恰好把红豆派吃完,跟着他往里走了几步就开始犹豫:“你说带我玩,就是把我带你家里来?”
江辙侧了侧头:“我家很好玩的,很多人想来我都不让。”
“你对每个女朋友都这么说过吗?”她脱口而出这句话时已经在后悔,这种时候提什么女朋友。
江辙手插兜里,慢悠悠掀起眼皮看她。
也不说话,光是那要笑不笑的眼神就跟要凌迟人似的。
陈溺现在不可能直接跑出去了,暗暗咬了下舌头,强行转移话题:“你家里有什么好玩的?”
他带着她刷卡进了电梯,按了个十五层,低低地笑了声:“你怕啊?”
她蹙眉:“我没怕啊。”
青天.白日的,她能怕什么。真要是怕他,就不会跟着来了。
两人相对无言,一同等“叮”的一声响起走出电梯。
这是一梯一户的楼型,看面积大概是200平米。江辙进门前取了邮箱里的信件,厚厚一大叠。
水电费账单、银行流水、还有粉红色的贺卡,一看就是女生们告白的情书。
他面色无波,换了鞋,回头一看她立在门口不动:“不是说不怕?”
陈溺:“你没给我鞋。”
他双手抱胸口,斜斜地靠着墙觑着她,嶙峋的喉结微动:“我又没带过女孩儿进来,上哪去给你找鞋。”
“……”
怎么听这语气,他还有点刚才被她冤枉的委屈感?
陈溺有点好奇:“鹿鹿也没来过吗?”
“那丫头说我这是狗窝。”挺无奈的解释。
江辙转过身,把手里信件往墙边上的一排排半满出来的箱子里一丢,外套也随手扔在沙发上:“每周都有阿姨打扫,直接进来吧。”
陈溺跟着他的脚步,往他丢信件的那处看了看。
网络越来越便利的时代,纸质邮件显得多可贵。箱子里还有很多玩具模型、奖杯,礼物和贺卡也堆了好几箱,可看上去似乎都没打开过。
他早就对此习以为常。
在被爱这件事上,江辙天赋异禀,轻而易举就能赢得别人的好感。
所以他想要的也都来得太容易。
陈溺收回视线,往客厅里瞧上一眼。
都说一个人的居住环境能展现一个人,那这房子的主人无疑是个懒散的极简主义。
家具不多,墙纸是冷淡的北欧黑白风格,空调温度也不高,很多家居品都是智能化的。
江辙在厨房那给她弄了杯果汁,继续带她往前走。
陈溺没料到这上面居然被他打通了,旋转木梯上那一层楼的灯自动打开,仿佛进入了一个游戏世界。
蓝白色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她才意识到:江辙这是在家装修了一个小型vr体验馆。
她之前倒也看过他们人工智能系的课表,知道学生私下会研究仿生机器和购买一些智能的机械设备。
但有财力和空间弄一个沉浸式体验馆,恐怕全校也找不出几个了。
“戴上。”江辙递给她一个3d眼镜。
陈溺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眼前的环境,他在门口那led显示屏的菜单栏里调系统。
有宇宙飞船直接观看太空、虚拟空间里的保龄球球馆、游乐园的高风险体验项目。连切水果游戏的板面都被他设计成了切僵尸脑袋,真是够恶趣味。
江辙回过头看见她一脸新奇的表情:“之前没去过vr体验馆玩?”
“没有。”
尽管周围喧嚣过,但陈溺总觉得自己的中学时代是安静的。
没有逃课早恋,也没有浮夸的约架叛逆。
回头看看,也没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事。
只记得偶尔不敢和父母诉苦的压力、找不到同伴去厕所、老师和个别同学无意间的羞辱和青春期对容貌的焦虑。
对普通家庭里的孩子来说,青春或许都多多少少伴随点局促和自卑。
她是张三李四,是极其普通的芸芸众生。
连劈开200只僵尸脑袋,还破了上面的最高分记录之后,陈溺觉得自己现在不仅是对这些事物感到新鲜了。
她完全被夺走了注意力,只有一种难以言喻、从没想过的、超出自己控制范围的兴奋感。
江辙站在她边上,看着这姑娘凶残的动作。
他出神地盯了会儿,突然就很想笑:这是自小压抑自己的个性压多久了?
“陈溺。”他喊人,想把她弄另一个项目那玩。老在这砍僵尸脑袋多没劲,满屏幕都是血。
结果手还没碰上她,陈溺条件反射似的往他那抡了一拳:“——啊!”
“……”
江辙猝不及防地差点没被她撞开几步。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儿吧?”陈溺有点后知后觉摘下眼镜,玩vr本来就容易沉浸在游戏画面里。
江辙指腹顺着被她打着的下唇角反向往边上划弄了一下,停了两秒:“没事,要不要玩赛车?”
场内唯一几台竞技型机器,打开投影就是f1赛车车道。
vr馆的这种赛车比电子城的那种投币式赛车要大,视野更开阔,关卡也较为多样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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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人坐上了一辆,陈溺还惦记着刚才抡他一拳有没有把他这细皮嫩肉的唇角抡肿。
第三次往他那看时,眼前倏地一黑。
江辙的脸近在咫尺,挺直的鼻梁上架着副眼镜。
下颔线条凌厉利落,唇色有些红润,声音低而缓慢:“你到底还要偷看我多久?”
耳边的赛车bgm已经响起。
陈溺脑袋往后退开一点,拉开距离,有点儿庆幸眼镜挡住了彼此间的直接对视。
她扯了下嘴角:“你要跟我比赛吗?”
江辙扬了扬眉:“比赛车?”
“赢了请你喝奶茶。”
陈溺语气十分敷衍,边系好了安全带,扶住了方向盘。
这座位也会根据游戏实景来调整颠簸角度,使游戏体验感更为逼真。
视野中两辆gtr并道在同一直线上,随着“3、2、1”的倒数,两辆车如利箭一般快速地飞驰出去。
赛道上不少障碍,从悬崖的十几个弯道,到街区中各种路障和减速带。
但江辙才开始几千米就已经被她远远地甩开了,他甚至有点愣地瞧了她那边一眼。
椅子已经震得不成样,陈溺依旧淡定地踩着油门往前冲,那辆赛车也被她撞得破破烂烂。
她能跑这么快只有一个原因:胡搅蛮缠,横冲直撞。
无视赛道和规则,没有路了也被她撞出一条路来,更别说在马路上会礼让行人。反正都是游戏,重视结果就好了。
末了,车到终点时直接把一个轮子震了下来,画面都直接灰色了。
陈溺半点不在意,还挺自豪:“我赢了。”
江辙是头一次见这种玩法,和他一块赛车的男生哪里会这么开。
他象征性拍拍手,赞扬道:“岁数挺小,胆子倒是大。”
陈溺其实被颠都五脏六腑都难受,艰难地从位置上下来:“你们这个专业还真挺好玩的。是不是学好了,什么都能改成智能的?”
“未来全方位智能化是大势所趋。”他懒声回答,顿了下,“你想改什么?”
陈溺想了想:“我小时候最烦的就是要写周记,要是有一个日记机器就好了。”
她记得看智能机器人的电影里也看到过。
一个很小的机器人,在出门前会预报天气和紫外线辐射。平时随口跟它说的话也会被记录下,是日记,也是备忘录。
人工智能无疑是个残忍又浪漫的领域,探索虚拟未知,有时也会让人脱离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