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机会无法充分利用,确实有点遗憾。
百年后,紫霄宫中签押封神榜,阐截两教出现天然缝隙,西方教必会左右横跳,让阐教与截教陷入对立。
到时,西方、阐教、截教的关系定然错综复杂,截教‘万仙来朝’必会招来忌惮,道门框架将名存实亡。
大教博弈,将会一步步推到顶峰。
那才是真正要耗费心力去对付西方的时刻。
现在要做的,是积累底蕴、增加自己对西方的底牌,要在关键时刻能从道袍下掏出来东西,扭转乾坤。
参与大教之争,与圣人博弈,必须稳扎稳打,走错一步就是满盘皆输。
圣人,可非良莠不齐的圣人弟子,他们是远古、上古时代最大的赢家!
心底思索着这些,李长寿掌心雷光绽放,本体趁机随白泽回返,退出战局。
【水神】纸道人从容不迫地飞回高空,去玉帝驾前复命。
此次大战,自是大胜。
妖族三百多路妖王死伤大半,小半妖兵逃散,大半妖兵被天兵天将击溃。
龙族斩杀的妖族高手,比巫族还是要多一些,只因在追击战中,擅奔跑不善飞行的巫族,有些追不上妖族逃窜的速度。
毕竟在上古时,两条腿跑不过一阵风或者两根翅,就已是制约巫族巫口数量的重要因素。
待北洲边界尸横遍野,李长寿下令众天兵天将收拾好袍泽遗体,又用真火将方圆千里内的山头烧尽,让灰烬堆积在此地。
再过数十年,此地自可恢复出一片绿意。
绿色,是生命与希望的颜色。
九龙车辇前,李长寿做道揖,切声禀告:
“陛下!群妖伏诛,众将士大胜而归!”
玉帝拄着大剑淡然道:“木公何在?”
长袍染血的东木公匆匆而来,拱手低头:“老臣在!”
“此次大战,各部将士论功行赏,”玉帝淡然道,“长庚爱卿居首功,赐功德,再立大功则神位升阶。”
李长寿立刻就要开口……
他费这么大劲灭北洲之妖是为了啥?
还不是为了不去月宫任职!
然而,李长寿嘴刚张开,一道金光自天边而落,将李长寿罩入其中,一缕缕功德汇入李长寿元神周遭的功德池。
此前救师父魂魄耗去的功德,又回来了!
不过,距离功德金身怎么就是差了一点……
这一点也不要紧,自己稍后只需去地府走一遭,将此前已经整理好的地府改革方案,呈给后土娘娘看。
只要后土娘娘点头,这份功德就到手,自己的功德金身,也就!
“长庚爱卿此战辛苦,”玉帝道,“回天庭后,还是早日去月宫上任,莫要让吾所说之话如流水之言。”
李长寿:……
感觉自己被算计了为什么。
有气无力地答一声:“小神遵命。”
玉帝笑叹一声,自车架前站起身来,眺望着下方那漫天飘舞的灰烬,目中带着光芒,身形也似是更伟岸了些。
他想说些什么,一如畅游西海时,曾对木公和李长寿夸下的豪言壮语;
一如与李长寿在四下无人时,坐在台阶上聊的那些诗和远方。
但今日,感受着生灵之悲,感受着天地之恸,玉帝只余轻轻一叹:
“回天。”
……
“看见了没?这就是咱们今后之敌。”
距离妖族灰烬飘舞之地数万里,两道身影正站在一处山崖边缘。
血色纱衣裹着那极尽妖娆的身形,文净道人倚靠在一颗大树下,如此悠然地说着。
那名银发少女略微低头,抱紧了怀中的宝剑。
“是不是感觉有些绝望?”
文净道人传声低喃,那银发少女稍微点了下头。
“绝望就对了,”文净道人的嗓音似乎带着某种法力,侵蚀着这银发少女的道心。
“走了,大劫来临,你我也要减少外出,莫要给圣人老爷生事。”
“哦,”银发少女应了句,转身离开前,尤自多看了几眼大战的余烬。
与此同时,黑池峰上。
一抹波动自水潭旁缓缓扩散开来,白泽背着李长寿显出身形,缓缓爬伏在了水潭旁。
“唉,”白泽叹了口气,待李长寿飘去侧旁,他便化作了人形。
李长寿笑道:“白先生可是因妖族今日大败,心底有些不忍?”
怎料白泽摇摇头,正色道:
“我是在想,水神你这条大道斗法时,是不是太狠了点。
万物均衡,你就去均衡善飞大妖的极速,均衡肉身强横大妖的肉身,即将打死一头大妖,还把这头大妖的伤势跟其他大妖均衡一下。
这、这……这还打什么?谁跟你群战,那不是找死吗?”
“哈哈哈哈!”
李长寿不由大笑,一阵摆手,解释道:
“白先生所言差矣。
要去均衡之物,需在自己元神承受范围内,这些不过是自身之道延伸出的神通。
就如火之大道趋近圆满,就可直接撒火伤人,只是我伤人的方式有些不同罢了。
今日所用,不过是均衡之道的初阶版本,我有一记必杀,尚留作底牌。”
“哦?”
白泽眨眨眼,嘀咕道:“咱俩的关系……可方便透露一下?”
正在厨宫中呼呼大睡的赵公明,也不由侧起了耳朵。
李长寿微微一笑,既然敢说出来,自然就是已发展出了更多底牌,这个不过是跟白泽提一提,有一丁点的用意。
李长寿道:“我若不顾一切,燃起元神之力,准备好九转金丹,可与大神通者均衡……
寿岁。”
白泽不由一怔,细细品味,顿时大惊失色。
“如此你岂不是!”
“我并不会因此平白增长修为,大道自有其限,但会将对方拉入与我相同年岁时,他的境界。
可惜,我推算过,这一招用出来,与同归于尽没什么区别,九转金丹都不一定能救回我的元神。
牵扯着实太大了。”
李长寿满是遗憾地叹了口气,转身飘向小琼峰,驾云飞在了不高不低的高度,丢下了一句感慨:
“鸡肋。”
“呸!”
白泽跳脚对着李长寿的背影施展绝技——老山羊吐口水。
赵公明伸着懒腰走了出来,笑道:“难得见长庚老弟对人言说自己的神通本领。”
“公明道兄怕是误会了,”白泽叹道,“水神不过是在给贫道提个醒,顺便……罢了,这些也不便多说。
说到底,水神对贫道最高,也只能有七八分信任,难以全信。”
赵公明有点纳闷:“为何?”
“水神就是这般性情,”白泽笑道,“哪天水神觉得能随手抹去贫道了,方才能得他九成信任。
不然贫道为何称水神为水神,而不改口称长庚?
坐骑和厨子,尚不配罢了。”
赵公明道:“这我要去说说长庚了,如何能这般待白先生!”
“莫去,道兄莫去,”白泽连忙拦下赵公明,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句肺腑之言,如此水神,贫道心底反倒最是安稳。”
赵大爷顿时满头问号,各种不明所以,默默离着白泽稍远了些。
“白先生,你莫非……”
“还请道兄想好言语,”白泽双目之中绽放仙光,蓬的一声化作本体,头顶独角闪着寒光。
赵公明呵呵笑着,后退两步,叹道:
“我这若是去了天庭也该是武将,实在是不懂你们文臣这些调调。
白先生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哎,我又没说什么!白先生别乱拱!我堂堂截教外门大弟子,也是要面皮的!
哈哈哈哈!”
小琼峰上,李长寿仙识扫了眼这两位打闹的大能,笑着摇摇头。
赵大爷是真的咸,咳,是真的闲。
玉帝已是亲口催促,让自己去月宫赴任,自己该想个什么办法,才能撇清自己跟月宫那位的关系?
这事看似是小,实则十分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