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深深吸了口气,拄着剑站在高楼上,在黑夜中想寻找到什么。
与此同时,朝歌城外,周军刚立好的营帐中。
姬发坐在木椅上,听外面不断传来的捷报,目中划过少许期待。
他本想领军前征,却被姜尚与众大臣劝住,只得留在此地,等待自己成为天命之子的瞬间降临。
姬发仿佛已经感觉到了,那所谓的气运在自己头顶汇聚。
张开的手掌,仿佛已经能握住整个天地!
帐外有名甲士,低着头端着托盘,快步入了帐中,沉声道:
“大王,您该用膳了。”
“不必,本王此时哪里吃的下。”
姬发站起身来,负手叹道:“将士在前厮杀,本王却在此地无法向前与众将士一同杀敌,心中何忍。”
那甲士向前两步,低声道:“您莫要熬坏了身子。”
姬发眉头一皱,这甲士为何如此不懂事?
突然间,那甲士抬起头来,双目划过粉色光芒,托盘之下飞出一道流光,直取姬发脖颈!
姬发愣在原地,丝毫没有动弹的余地。
可当那寒光即将触及姬发脖颈,一只大手凭空出现,将那把银针法宝稳稳握住,随意捏碎。
杨戬皱眉看向这甲士,目中划过几分无奈,低声道:
“杨戬职责所在,得罪了,道友。”
甲士面色有些慌乱,但抬头看向杨戬时,双目中又有粉色光亮闪耀。
杨戬却毫无异样,额头竖眼裂开一条缝隙,一道神光点出,径直将甲士打出营帐,封了她元神。
帐外又传来几声娇斥,几名侍卫掀开自身甲衣,各持法宝兵刃杀入营帐。
杨戬自怀中取出哮天犬,对前方扔了过去,哮天犬转眼化作巨象般大小,狗嘴一张,直接吞了这几名妖女。
待哮天犬化作白光钻回杨戬怀中,几名妖女与那甲士一同被仙绳束缚,堆在了帐外。
姬发此刻已是昏迷了过去。
杨戬安排随行宫娥前来服侍,便亲自看守好前来行刺的诸妖女,等待太师回营发落。
“大王……”
那‘甲士’轻声唤着,身体不断轻颤,缓缓恢复成了原本容貌。
妖妃,妲己。
杨戬并未搭理,只是静静而立,看向了城中。
大火自摘星楼高层汹涌燃起,本就是木制的摘星楼,宛若火炬。
帝辛已感受到阵阵热浪,一直静立不动的他,也总算有了动作。
该用什么法子,才能让寡人的子民知道,寡人未曾退却,也未曾逃避。
帝辛站起身来,看着这天,看看这地,看看这战火中浮沉的大城,感受着自己子民的慌乱与恐惧。
终究,是王无能。
可、可!
吾辈何罪,为何顺天!
吾辈何过,凭何仙罚!
罢了,罢了!
寡人不多找借口,终究是没能抗住先祖落在肩上的担子。
但我大商后辈的脊梁,当由王来扛!
剑锋划过,心头血涌。
帝辛双目瞪圆,单手拄着长剑剑柄,盘坐在了摘星楼顶,面色涨红,却强忍着没有发出半声痛吼。
父王……孩儿没用……
寡人原来,并不是天命。
第七百二十章 寿临
小琼峰上,簌簌落叶不断飘落。
李长寿默然无语。
帝辛之死,他推演了无数次,这只是每次都会出现的情形,故自己并未有多少触动。
但帝辛这么死……
李长寿确实没想到,道心有些微波动。
“师祖来小琼峰,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让弟子不去干预周代商的过程吧。”
李长寿缓声道:
“其实师祖大可不必来此,弟子最先想的是道门,更何况弟子已给了帝辛许多提示,不会多去干预俗世。”
鸿钧笑道:“倒是有几分封神主理人的样子了。”
李长寿轻轻呼了口气,在袖中取出了一枚枚玉符,摆在了自己面前。
“第二阵是师祖赢了。
师祖可要提第三阵了?”
“长庚不必太过认真,”鸿钧笑道,“你我各赢一阵,第三阵不如就此作罢。”
“还是开第三阵吧师祖,好不容易到我的优势局。”
李长寿也露出少许微笑,手指轻轻点过,面前玉符接连破碎。
这一瞬,在三千世界,忘情上人、江林儿、酒玖、白泽等与小琼峰密切相关的生灵袖中,各有【两枚玉符】破碎。
鸿钧笑道:“第三阵其实没什么意义,阐截终究已不会杀个你死我活。”
“师祖,我其实有几个问题。”
“哦?说来听听。”
李长寿道:“若广成子不强加干预,商这次,是不是会赢?”
“是,”鸿钧道祖没什么犹豫就应了下来,“其实贫道也仔细考虑过,让商再延续几百年又会如何。
但推算的结果是人道复苏,对天道威胁太大。
贫道不敢听之任之。”
“广成子所为,可有师祖影响?”
“贫道并未对广成子做什么,”鸿钧道祖道,“只是将推演的结果,让广成子偶然间看了几眼。
他悟性不错,对阐教也颇为在意。”
李长寿抬头看着鸿钧,目中划过少许无奈。
突然就给他气乐了。
罢了,天地这盘大局,终究是难到九成八的胜算。
“师祖,接下来我会按你预期的那般,去治广成子师兄谋害人皇、干预凡俗争端之罪。
但请师祖从此刻开始,莫要再干预南洲俗世。”
李长寿缓声道:“姬天子尊天庭,凡俗并入天庭统治,是师祖所要的结果,师祖已经做到。
弟子不会去破坏这般局面,因为这会伤害到南洲凡俗,牵连无数凡人。
但接下来。
仙人之事就由仙人解决。”
鸿钧笑意渐渐收敛,言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李长寿目光有些锐利,答曰:
“你我自此达成一个共识,今后天道,不要再去吵扰凡俗凡人。
作为威胁,我可随时让人族点燃薪火反天,师祖应知晓,薪火已被燧人氏传给了弟子。
但若师祖答应,我会主动去治广成子之罪,让阐教与道门离心!”
鸿钧笑道:“若这般,你前期辛苦经营的三教之局,已是无法维持。”
“这不就是师祖的意思,不就是师祖所想?”
李长寿目中有几分神光闪过。
他道:
“阐教教义本就是顺天而行,阐释天地之理,弟子从最开始,在计算一切胜算时,就已将二师叔算做了天道一方。
师祖,今日一别,以后或许就是完全对立。
今后弟子也只能称师祖一声道友,道友还请称我一声名讳。”
言罢,李长寿慢慢站起身来。
他其实也在等商周之战落下帷幕,等道祖走完这个剧本。
只有这样,才可让凡俗避开接下来的旋涡,让人族凡俗成为天道的破绽,而非自己的软肋。
此事已成,自是不必多客气。
李长寿拱手道:“就不多留道友了。”
“你可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