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盈立即心口揪紧。
她回头看看正坐在身边的儿子,顾元泷满是疲惫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讥讽。
自打被晋王绑去威逼利诱却不从这件事给皇帝知道后,皇帝对顾元泷的信任立马蹭蹭蹭上了好几个台阶。身边的三个中书舍人,皇帝最信任的唯独只有顾元泷一个。
所以现在,皇帝几乎时时刻刻都要把顾元泷给留在身边,顾元泷三五天能回一趟家来就很不错了。
也是因为如此,顾元泷现在累得不像样。
然而好容易现在又能得以回家休息一晚,他却并没有回房去躺下,而是来到夏盈身边告知她现在朝堂里发生的闹剧。
甚至就连这场闹剧最终的结局也早已经被他给看得一清二楚。
夏盈轻声问:“皇上的状况不好吗?”
“自打董家的事情东窗事发后,他就一直没有好过了。只是因为他是皇上,各种珍贵药材都能一股脑的往他身上堆,这才让他得以坚持到现在。”顾元泷慢条斯理的道。
“然而,身体的亏损不是药材所能完全弥补回来的,皇上还是一天天的虚弱了下去。现在的他也就只能强撑着上半个时辰的早朝,剩下的时间都只能躺在床上度过。”
这么说来,皇帝还真活不了多久了!
夏盈抿唇。“太子那边哩?”
“太子那么殷勤孝顺的人,自然一直侍奉在皇上左右。就连大臣送上来的奏折他也坚持一本一本的读给皇上听,从来不敢擅自下论断。皇上对他越来越满意了。”
呵呵呵。
夏盈只想冷笑。
如今晋王已经倒了,宁王依然是个不管事的,甚至这一位在董家被抄家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找内部人士打听董家谋反的具体经过。然后再经八卦书局里那些笔杆子们的手一通运作过后,又一部跌宕起伏的长篇连载被送到千家万户的跟前。
这一系列可比年前王承志同他无数个同性心上人的爱恨情仇还要更吸引人的眼球。
八卦书局的收入节节攀升,宁王天天都乐得合不拢嘴。
对这个一门心思就知道编八卦捞钱的小儿子,皇帝也彻底绝望了。
那么在最终养成的这三个儿子里头,皇帝唯一能寄托希望就只有太子一个。太子当然有的是功夫来皇帝跟前展示他的孝顺柔和。
哎,宁王那边暂且不表,反正现在他们一家子都埋头在八卦书局的事情里,都已经好些天没过来他们家这边说闲话了呢!
至于晋王……
皇帝终究还是疼爱了他这么多年,这又是血脉相连的儿子,所以皇帝可以对睿贵妃下死手,他却怎么都不能对这个亲生的儿子太狠心。所以当下的晋王只是被软禁了起来……曹素雅和他一起。
不过,董家以及董家的党羽都已经被皇帝一手剪除,剩下的晋王的余党也都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被太子一点一点的灭掉了。晋王早已经不成气候。
太子终于大获全胜了!
“这样也好。矬子里头拔大个,现在也就只有太子继承皇位才能对天下百姓更好点。”夏盈轻叹。
“是啊!”顾元泷点头,“无论如何,爹和小弟一直背负的冤屈都被洗清了。爹和宝姐儿、姝姐儿启哥儿几个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归冉家,小弟也快了。咱们辛苦钻营这么多年,可算跨出了成功的一步。”
然而,他身上的冤屈最重,到现在却还一点扬眉吐气的眉目都没有!夏盈心里暗道。
只是这话她没忍心说出口。
顾元泷现在心里忍受着在皇帝身边的巨大工作量,还要承受心头的煎熬,他已经够辛苦了。她不想再雪上加霜。
因而现在,她只站起来揉揉他的头。“好了,你太累了,现在赶紧回去睡觉去吧!不然谁知道皇上什么时候突然又想到你,然后死命的把你给拖回去身边?”
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许多次了。
之前好些次,顾元泷才终于得以从皇宫里出来,结果人才刚到家,有时候连一顿饭都没吃完呢,皇帝派的人就已经出现,急着把他给叫回去皇帝身边伺候。
至于皇帝因为什么这么着急?
没有原因。
他单纯就是一觉睡醒,发现自己最信任的侍官不在身边,他就着急了,死活非要立马见到顾元泷。
顾元泷无奈,只能又匆忙换了衣服进宫去值守。
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三个月,饶是顾元泷这么年轻的身体都快要扛不住了。
察觉到母亲的关切,顾元泷这才轻轻点头。“孩儿知道了,孩儿这就去。”
他打着哈欠回到房间,立马倒头就睡下了。
只是,眼看着顾元泷睡下了,夏盈的心绪却还波澜起伏,她久久心情不能平静下来。
没办法,从今年开始,京城里发生了太多的事了。上次晋王绑了顾元泷的事情,看起来雷声大雨点小,似乎都没有造成任何损伤晋王就败了,然而……文渊不见了。
他被夜敬打败后逃之夭夭,直到现在都没有人再见到过他的踪影。
就算夜敬这个最了解他的死对头也不知道文渊跑去了哪里!
“不过,我那一刀砍下去是用了十成的力道的,他的肩膀注定已经废了。就算逃出去,他也只能成为一个废人。”夜敬如是对夏盈道。
不过因为文渊落败逃走,暗卫里头唯一能接手大统领之位的人只剩下夜敬一个,因而他现在一个人把原本属于他和文渊两个人的事情都给一肩挑起来,他也早忙得没空来和夏盈多说话了。再说,这个人本来平时也没多少话。
“哎!”
满腔里对文渊的愧疚、对夜敬今后的担心,这些都密密麻麻的压得夏盈快要喘不过气来。
“还不知道接下来京城里头还会发生些什么事?真希望一切的乱子到此为止吧!”夏盈无力轻叹。
然而她自己都心知肚明:现在的乱子才刚刚开始。除非现在横空出世一个强有力控制住局面的人,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太子?
他还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