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一声，石门终于缓缓打开了，康玉宸刚想冲出去，却听“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立时被殿外的禁制阻退了回去。
“老何……快，我要出去！我要见玄爷爷，快带我出去！”康玉宸一刻也不想在这密封石殿里待了，只想找到玄爷爷。
只见何长老双眉微锁，向后边看了看，立时走上来两个人，把石殿的禁制打开了：“康公子，请吧。”
“等等……”
康玉宸看出这两个是刑罚长老门下的人，察觉不对，又向何长老看去：“老何，他们要带我去哪？”
“公子，走吧……”
何长老轻轻叹了声气，此时也不做多言了，两个负责刑罚之事的人，直接上来，左右押着康玉宸，往外面走了去。
“等等……你们要带我去哪？等等！”
康玉宸脸色大变，然而那两人却置之不理，康玉宸只得向何长老看去，疾疾问道：“老何！他们要带我去哪里？啊……”
终于，有一人受不了他这般大吵大闹，开口道：“既是由我二人来押送康公子，不去刑场，难道去赏花弄月吗？”
“去刑场……等等！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要去刑场？老何……老何！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还没有听审，不是应该去雷光殿吗？为什么是去刑场？老何！”
康玉宸脸上惊恐万状，双目圆睁，看着何长老，这一个月来的身心折磨，已经将他完全变了个人。
旁边一人冷笑道：“还听什么审？直接去刑场，省得麻烦了……”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康玉宸两眼怒睁，不断挣扎：“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大胆！放肆！我玄爷爷是太长老，你们谁敢动我一下！”
“呵呵……康公子，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这里离刑场还有着不少一段路要走呢，这回我看便是玉皇大帝下凡，恐怕也难保康公子周全了。”
“什么意思？你们想栽赃陷害我吗？啊！”
康玉宸脸上又惊又怒，随即又向何长老看了去：“老何！我玄爷爷呢？我要见他！他在哪里？啊？”
只见何长老低着头，轻轻叹了声气：“太长老他此刻……应是在刑场。”
“什么……你说什么……”
这一刻，听见连玄爷爷也在刑场，康玉宸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连站也站不稳了。
……
无定宗刑场，朔风冷冽，刑台之上，那一根三丈高的黑色行刑柱尤为恐怖，所有人此时皆低着头，不敢去看那行刑柱。
而在刑罚台左下方，站着一排人，大概有二三十来个，其中有赵承、丁潘等弟子，还有十几位长老，青天峰的武长老，落日峰的穆长老，均在列，还有内宗的不少长老，天宗、地宗、人宗，三宗皆有。
显然这些人，要么是过去包庇康玉宸，替康玉宸掩去罪行之人，要么便是同其他人，犯了其他罪的人，这次被顺带给查了出来。
此时在刑罚台对面一座高台上，康定峰、池峰长老、钟离长老，这三位太长老正襟危坐，不动如山。
平日里三位太长老各自执掌三宗，几乎不相往来，今日是少见的聚在一起，毕竟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了，不查不知道，一查竟有这么多高层落网。
而在另一边，追命站在那里，双手束在胸前，一动不动，此刻她虽未坐在高台上，但那股威严感却比三位太长老更加让人局促不安，今日没人敢不听她的。
其他地方，还有着不少长老，至于刑场外面，则围满了弟子，今日几乎无定宗所有人，都来了刑场。
“放开我！放开我！”就在众人紧张之时，外面忽然传来了嘈杂声，却是康玉宸被押着往这边来了。
“玄爷爷……救我！玄爷爷！”
看见高台上的玄爷爷，康玉宸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绳索一样，然而康定峰一脸阴沉之色，看上去比谁都可怕。
最终，康玉宸不敢再造次，只得被押着往里面走了去，而当他看见刑罚台上，那根三丈高的黑色行刑柱，登时吓得双腿一软，不敢再继续靠近了。
“康公子，走吧。”
两个掌刑之人押着他往那边去了，而当看见刑罚台下，赵承那些人，以及从前包庇他的那些长老，康玉宸更是吓得脸色煞白：“你们怎么在这里？啊？你们跑来这里做什么？老何……老何，怎么回事！”
只见何长老低着头，此刻也乖乖往那刑罚台下走了去，这回见到连老何也去到那刑罚台下了，康玉宸更是吓得几欲昏过去：“老何你……你去那里做什么……你回来啊！”
“康公子，站好了，对，就这样，别动。”
两名掌刑之人将他押到刑罚台下，这才松开他身上的捆仙绳，绳子一解开，康玉宸便欲往外面飞去，然而还不待他动身，远处忽然来了许多掌刑之人，手里拿着刑具，硬是吓得他站了回去，再也不敢试图逃跑。
第1535章 因果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最终，康玉宸向远处的追命看了去，怒道：“你想怎样！难道无欲天就可以任意妄为吗？我那日并未对温婉儿怎样，你定不了我的罪！你更无权对我用刑！”
追命双手束在胸前，淡淡道：“康公子，时至今日，你看看你身后，你的那些保护网，他们都落网了，你还要硬撑吗？这些年犯了多少事，还是自己吐出来吧，兴许待会儿能够少受几颗透骨钉。”
“哈哈！放屁！”
不料康玉宸仰头一笑，指向她道：“你就是想诬陷我！强行加些罪名在我头上，还找来这些人，便以为可以定我的罪吗？你想都别想！我没做过那些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样子，康公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追命一边说着，一边往刑罚台这边走了过来，康玉宸浑身一颤，吓得不断往后退去：“你……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不要乱来！这里不是你无欲天，你不能对我怎样……来人！来人啊！”
然而根本无人理会他，就在这时，只见赵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被追命这股冰冷气息吓得浑身乱颤：“我承认了……我承认了，这些年，我胡作非为，时常去外宗收刮师弟们的灵石，还……还欺负师妹们……但我，但我有十个胆子，也不敢真把她们怎样……”
“我……我也承认了……”
丁潘也早已是吓得六神无主，连忙跪了下去，把他这些年所做之事，全部招了出来。
这两人一招供，其他人害怕待会被钉上那行刑柱，受那透骨之苦，也都纷纷跪下，把自己曾经所犯之事，通通招了出来，这些人虽然犯下不少事，但罪不至死，甚至无须受透骨之刑，远远不及康玉宸这些年所犯之事严重。
“你们，你们……”
康玉宸看着身后这群人，一个个指去，怒骂道：“孬种！你们全都是孬种！你们怕她做什么？啊！怕她做什么？起来啊！孬种，全是孬种！废物！没用的废物！你们怕什么？啊！”
然而那些人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止，却没有一个敢抬头起身的，追命淡淡道：“他们都坦白了，待会儿可免去透骨之刑，现在只剩康公子一人了……还要硬撑吗？”
“哈哈！”
康玉宸转过身来，披肩散发，神态癫狂：“来啊！来杀我啊！康某何惧？我不怕你！来啊！追魂索命，千杀不留情，我倒要看看你追命有多厉害……来啊！来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见康玉宸神态若狂，仿佛一头凶狼般恶狠狠盯着追命：“你杀了我，我看你如何向其他门派交代！我无定宗这么多年，苦苦为你无欲天守江山，你今日却在这里杀我无定宗的人，来啊，哈哈哈，你怕了吗？来啊！动手啊！贱人！杀我啊！你敢碰我一下吗？你不敢，哈哈哈哈……”
追命淡淡道：“康公子，不要逼我对你动用追魂术。”
“追魂术？你想强行探我元神记忆？哈哈！”
不料康玉宸听后，更是目露凶光：“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无欲天有着律法，你无权探察我的元神，哈哈哈哈哈……你没有证据证明我有罪，光凭这些人？他们吗？”
他说着指了指身后那些人，仰头大笑道：“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这不算证据，哈哈哈！你便是找一百个人来，今日也定不了我的罪，哈哈哈！”
所有人都凝神不语，康玉宸此时所说，确实有着几分道理，强行探察元神，此术极其伤害元神，甚至危及性命，因此无欲天是有着规定，除非是犯了通敌背叛等重罪，否则不得动用元神探察术。
显然康玉宸所犯之事，还远远没到通敌背叛那个程度，因此便是他自愿接受元神探察，追命也不得如此做。
而今日在场的这些长老，虽然大多都承认了，可毕竟也只是一面之词，没有铁证，最多就只能将康玉宸继续关起来，直到找到铁证为止，哪怕是关他一辈子都可以，但只要一日没找到铁证，那就一日无法定罪行刑。
追命淡淡道：“那康公子，你可能要失望了，这么多年了，不如行刑前，先见见你的一位故人吧。”
“什么意思？”
康玉宸眼神一冷，这一刹那，他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而就在这时，刑场外面，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
“今日探不了你的元神，但可以探我的元神啊，我又不是无欲天的人，再说了，我烂命一条，死就死了，可死之前还能拖着你康大公子一起下黄泉，那也不亏了……”
“谁，谁！出来！谁在说话！”
康玉宸惊恐地四望着，终于，在人群外边，只见有三个人往刑场里面走了来，左右两边的，正是落日峰的周玄和温婉儿，而中间那个人，披着黑色斗袍，看不清容貌，但左边脸上的那道刀疤，却甚是明显，正是程晋。
“那人……那人是谁？”
附近有许多人都议论了起来，有不少长老也朝程晋望了去，唯独武长老等人有些印象，此时当看见程晋揭下斗袍后，武长老和丁潘等人，更是心神一颤，竟然真的是他！
比起当年，程晋的变化太大了，当年他只是青天峰上一个小小青年，而今满脸的沧桑，还有眼神里那股凶狠，武长老等人怎样也不相信，这个人会是当年的程晋，他还活着……
“你……你……”
见到程晋的突然出现，康玉宸更是脸色惨白如纸，程晋阴沉沉一笑：“怎么？康师兄如今认不出师弟来了么……”
“不，不可能……不可能！”
康玉宸不断摇头：“你不是程晋，你不可能还活着！你已经死了，你不可能还活着……”
程晋冷笑道：“忘了说，当年在十里坡死的那个，只是替死鬼而已，怎么？康公子还不知道么，那你派来的杀手，也未免太不专业了吧……”
“你……你！”
康玉宸脸色惨白，又向追命看去：“你找个人来假扮程晋，想阴我？没可能，我告诉你，没可能，只要我不承认，你永远也别想定我的罪！哈哈哈……”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追命已经懒得去理他了，程晋往前一走，冷森森道：“无所谓了，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今日程某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了……”
他说罢，转身向无定宗诸位长老看了去，冷森森道：“我可不是你们无欲天的人，你们谁来探我元神记忆？”
“你……”
康玉宸顿时只感到呼吸一窒，而整个刑场，半晌没人说话，就连几位刑罚长老，都愣住了。
“快一点！”
程晋忽然大声一喝，他还是和当年一样不怕死，此时竟向那些坐在高台上的长老一个个指了去：“你们一个个都是废物吗？证据就是老子的元神，老子都不怕，你们怕什么？来啊！”
众人还真未见过如此不怕死的，此刻背上都不禁凝起了一层冷汗。
最后，只见程晋向高台上的三位太长老看了去，目光慢慢落在了康定峰身上，看着他冷笑道：“你就是康玉宸那个玄爷爷吧？正好，不如就由你来吧，今日就让所有人看看，你这玄孙，当年都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气氛一下变得无比紧张，所有人皆凝神不语，现在证据就在这里了，难道还不够吗？
康玉宸心惊胆颤，他知道逃不过了，这一瞬间，他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程晋身上，猛然一下朝温婉儿扑了去：“我命由我……今天谁也别想杀我！”
显然他是想要挟持一个人离开无定宗，而这一下来得太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程晋身上，反倒是忽略了他，等反应过来时，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啊！”
然而，就在康玉宸离温婉儿只有丈许距离时，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一下滞留在了半空中，同时鲜血飞溅，在他背上，竟被一条黑色铁链贯穿了。
再看追命，袖中一条黑色铁链飞出，直直穿透了康玉宸，这黑色铁链仿佛能够无限延伸，再远的距离，也无法逃脱这条铁链，此链正是她的法宝“千杀”，追魂索命，千杀不留情，万里莫能行。
“啊！”
康玉宸发出一声惨叫，一下便被“千杀”勾了回去，没有丝毫反抗之力。高台之上，康定峰见追命出手了，终于是变了脸色，一下站了起来，伸手道：“尊使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