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亚乔找椅子坐下后,萧震雷旁若无人一般的对他说:“按照时间上来看,鄂那海估计很快就要到了,到了之后他可能要与这位秦大人打眼色联系询问或者直接派人过来询问情况!”说着停下扭头问秦大海:“是吧,秦队官?”
秦大海没想到萧震雷连这个细节都猜到了,只得耷拉着脑袋点头道:“是的,他押送犯人到了之后要走上端头台监斩,正好面对我这个店铺,可以看到我这里,当我看到他看过来的时候,我就举手表示一切正常,如果我摇头就表示出了问题!”
萧震雷握着的枪用力顶了顶秦大海的后腰,凑过去沉声道:“秦队官,我这个人傻,你可不要骗我,否则的话,我一傻起来,保不准手一抖扳机就抠动了,到时候你可别怨我!”
秦大海吓得浑身一哆嗦,如果萧震雷一直恶狠狠的样子,他反倒不怕,可萧震雷一直无温不火,脸上总是一副笑脸,眼神中却满含杀机,这才让他感到心里都发寒,他连忙道:“不不不,这位好汉,我起誓我说的都是真话,如果有一句假话,让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萧震雷点了点头对王亚乔道:“久光兄,我想把这里交给你,秦队官也交给你,每个店铺里安排两个兄弟,其他人随我上楼顶压阵,我们在楼顶会用重火力替你们压阵!等到鄂那海取出令签丢在地上,刽子手举刀要砍的时候,你这边就动手开枪,只要枪响了,刽子手肯定不敢再砍,你们首先就要干掉端头台边缘的清军,清空那些被抓革命党周围的清军,这时候场面会大乱,但是你们不能再开火,而是盯着那些清兵,百姓受到惊吓之后肯定会到处乱窜,但大部分还是会向南北两个方向逃离,这些你们不要管,让百姓逃走,而且还要防止清军恼羞成怒之下向百姓开枪,没有了百姓我们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开火,你不要担心我们人手太少,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已经控制了整个菜市口的四面和楼上楼下,人虽然少,但我们占据着绝对的地利优势,而且还有重型武器,清军即便是再多两百人,我也有把握救了人逃走,我们楼上开火之后,清军肯定被压制得向东面店铺内躲避,这个时候你们就迅速出去救人,救了人之后向北门方向撤退,我已经安排了人在城门口接应我们,清楚了吗?”
王亚乔点点头,又想到一个问题:“好,不过如果中途出现了变故呢?在救人的过程中出现了我们无法控制的局面怎么办?”
萧震雷摆手道:“这就要随机应变了,我就在楼上,到时候如果局面出现了变化,如何应对我会大声通知你们!”
“好,我知道了!”
萧震雷将秦大海交给王亚乔和马小双看管,他直接去了楼顶,而王亚乔掏出手枪看着秦大海,让马小双去分配人手。
萧震雷到了楼顶之后了,看见楼顶躺着许多清军士兵,柳平正在楼顶收集这些清兵的枪支弹药,数了数,这些清兵一共有四十多人,全部昏迷趟着,双手都被捆了起来。
看见萧震雷上来,柳平直起腰喊道:“先生??????”
萧震雷摆手道:“你继续!”说着将背包放下,从里面取出一只蔡司望远镜观察菜市口周边的情况。
没过一会儿工夫,马小双就带着十来个人来到了楼顶,萧震雷扭头看见便放下望远镜,对马小双道:“先让兄弟们把这些清兵都拖到那边,别挡着路,另外找东西将他们的嘴都堵上,免得有些人的抵抗力强,在我们动手之前醒了叫起来就麻烦了,下面也派人去通知一下”
“好的,大哥!”马小双答应一声,立即招呼兄弟一起动手,很快就将这些清兵都拖到了楼顶的另一边,同时也派人去下面把那些店铺里的清兵的嘴堵上。
随着离正午时分越来越近,来菜市口杀人的百姓也越来越多,菜市口开始显得有些拥挤了,一些衙役将断头台围住,防止百姓靠近,断头台已经完全搭建完成,十来个刽子手提着大砍刀走到了台上坐下休息,这些刽子手一个个都袒胸露乳,胸前的胸毛长得都有些吓人。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南面大街上跑过来两队手拿红缨枪的清兵,这些兵勇在抵达菜市口附近之后就开始在大街上站岗,每隔两三米站一个人,他们把行人全部赶到街边,街中间空着不许走人,街边的百姓见状便知道犯人很快就要押过来了。
“让开,让开,全部都到边上去,乱党很快就要押过来了,再走路中间就被视为同党格杀勿论!”一个清军把总握着刀柄拿着鞭子站在街中间大喊,其他兵勇们拿着长枪驱赶着人群。
除此之外,又有提着铜锣的衙役一边走在前面敲着,一边大喊让百姓们让开道路,不要冲撞官兵。
在清兵们将百姓驱赶到路边这个过程中,百姓们发生了一些混乱,但问题不大,很快就平静下来了,百姓们是来看热闹的,可没有人敢冲撞清兵,此时连大街两侧店铺的掌柜和伙计们都从店铺里出来看热闹。
马上就要行刑砍头了,这附近许多店铺没有生意都要暂时关门,有些迷信的掌柜还要把店铺关起来,给伙计们放假,以免被煞气冲进去坏了财运,只有这附近的茶楼、酒楼的生意却十分火爆,在茶楼喝茶、在酒楼吃酒的客人比平常多了很多,这些人在这里议论着这次的菜市口砍头的事情,特别是在二楼又可以看见菜市口景象的茶楼和酒楼都被人挤满了,估计等会犯人被押过来的时候,这些地方的人还会更多。
不久王亚乔派人过来告诉萧震雷,人手已经全部安排妥当,那些被迷晕的清兵的枪支弹药也全部派人送走了,一切都已经搞定,只等鄂那海押送犯人过来。
萧震雷掏出怀表看了看,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二十分左右,鄂那海那边差不多应该来了吧,按照路程和脚力计算,时间上也差不多了。
这时从南边街面上来了一队人马,人不多只有十几个,中间围着一顶轿子,前面几人举着“回避”的牌子,前面有人喊话:“知县李大人到,闲杂人等回避!”
原来是上海署理知县李修梅,别看只是一个知县,可这里是上海滩,全大清最开放的城市,一年的财税抵得上其他地方一个省。李修梅只要随便捞一捞,到手的钱财都够一辈子花销了。
李修梅的轿子进了菜市口在东面断头台旁边停下,当李修梅从轿子里下来的时候,所有的衙役和清兵们都下跪拜见:“参见李大人!”
李修梅脸色肃穆抬手道:“都免礼,起身吧!”说着便迈开步子上了断头台东面的席位上坐下,其他人高呼“谢打人!”
约莫只过了几分钟,马蹄声以及一些稍稍有些整齐的步伐声就传了过来,一长条人马出现在萧震雷的视线里,他立即拿起望远镜向南面看过去,只见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身材魁梧,穿着五品官府,带着单眼花翎的清朝官员出现在望远镜中,这就是鄂那海,萧震雷不用问别人就能猜到是他。
萧震雷身边兄弟的手上就有步枪,在这个距离上,只要一颗子弹就能干掉鄂那海,但是他知道现在干掉鄂那海也救不了那些革命党,王亚乔手上只有四十人,都部署在菜市口,而犯人还在南面大街上,那边还有一百多人,再加上菜市口这边县衙的衙役、兵丁几十人,估计冲都冲不过去,就更别说救人了,想要救人,就必须要等到清兵差不多都进入菜市口的,在他的机枪射程范围之内,只有在四面包围的情况下才能以少胜多,只有利用菜市口这个几乎封闭的地形才有胜算。
押送的队伍距离菜市口渐渐近了,和往常其他被斩的犯人不同,例如一些江洋大盗或者祸害百姓的赃官被斩的时候,沿街的百姓人都会向犯人丢臭鸡蛋、烂菜叶、石头,有时候犯人还没有被送上断头台就被砸得一身的臭气熏天或者头破血流。
然而这次没有任何人丢臭鸡蛋、烂菜叶,在站岗的清兵的身后百姓们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那些被押送过来的革命党人,这些人都只是小虾米,真正的革命党在上海滩的重要人物一个都没有,仅仅陈琪美的帮办党务的助手李海秋都被救走了。
在街道两侧围观的百姓中间就有这些被抓的革命党的家人,或是妻子或是父母,这些看见自己的儿子被押送过来,而且马上就要被砍头了,准备立即冲破人群去喊,却被身边的亲朋好友死死的拉住,并且捂住嘴,如果被清兵们发现这里有犯人的家属,只怕会遭到诛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