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了,刘存厚和张益谦已经指挥部队对九间房连续展开了一个星期的猛攻,虽然搞得声势很大,但两人都尽力控制着伤亡和火力,而吴佩孚那边占据防御有利地形,在防守上也做得游刃有余,双方都没有吃多大亏,也没有占什么便宜。
站在指挥部瞭望口钱,两人正用望远镜观察着前线战况,枪声络绎不绝,各种各样口径的步枪的枪声,还夹杂着重机枪的声音,火炮的隆隆声从今天的战斗开始就一直没有停止过。
临近中午时分,一个通讯兵从外面跳下战马跑进来报告:“刘师长、张师长,司令命令可以停止进攻了,如果吴佩孚组织兵力进攻,你们可以酌情防御和反击,这是命令书!”
刘存厚接过命令书看了看之后掏出一只钢笔签上自己的名字又递给张益谦,张益谦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等通讯兵接过命令书出去之后,刘存厚对张益谦道:“老张,这些天也累得够呛了,下令部队撤回来吧,你我二人在指挥部轮流值守,阵地防御也轮着来,让其他人可以轮流休息休整,你看呢?”
张益谦道:“我这边没问题!”
自从这次停止进攻之后,一连三天,刘存厚和张益谦这边都没有发动过一次进攻,这让此前一直被连续攻打了一个多星期的吴佩孚颇为不适应,同时也让他极为不安,怀疑北伐军在进行什么阴谋。
吴佩孚也想要试着向北伐军阵地进行进攻,但是在兵力上来说他这个17师的兵力比刘存厚和张益谦两个师的兵力并不占优势,以少数兵力进攻多数兵力,这战争史上极为少见,特别是战争的形式进入热兵器时代以后,基本上极少发生以少数兵力进攻多数兵力的事情,除非有足够的自信,除非敌我双方在实力上有着天壤之别。不过这种例子也不是没有过,就比如甲午战争的陆地战役,日本进攻朝鲜时的兵力并不算多,在兵力当时的清军可谓是占据绝对优势,清军之所以接连败退有很多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士兵军事素质太差,没有与日军一战的勇气,另一方面将领贪生怕死,抵抗意识不坚决,还有一个方面是指挥太过混乱的原因,总而言之,那次日本人是以少数兵力打得具有数量优势的清廷军队亏爹喊娘、节节败退。
不过现在的情况又不同了,北伐军不是清廷军队,吴佩孚的军队也不是日军,想要以少数进攻北伐军的数量众多部队成功的可能性基本上不存在。
第四天,吴佩孚越想越不对劲,他决定派一个连尝试着向北伐军阵地发起一次试探性进攻,可试探的结果让是他大为吃惊,原来对面阵地上的北伐军早就不见了踪迹,留在阵地上的是一些穿着军装的稻草人。
吴佩孚迅速把这个消息派人向西安方面报告,两天后,他接到了曹锟从西安传来的军令,让他率部向商洛方向进攻,吴佩孚心里存在着极大的疑惑,他不敢倾尽所有兵力向商洛方向挺进,而是先排除一个营的部队做先头部队,让大部队跟在后面,毕竟从九间房到商洛的道路不便于行军,如果北伐军还占据着王孙山两侧山峰,他想要打到商洛城下却是不太容易。
当吴佩孚率军赶到王孙山下的时候,果然不出他所料,北伐军在这里占据了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是没办法,再难打也得打,吴佩孚当即命令发起攻击,攻坚战随即展开。
就在吴佩孚指挥部队攻打王孙山天险的时候,蔡锷在马当镇和沣河一线集结了优势兵力强攻马当,并且收集船只强渡沣河,守将刘鸿魁由于麻痹大意,在蔡锷发动攻击的时候来不及调兵增援,马当和沣河两线同时失守,守军大部溃散,刘鸿魁在几个马弁的拼死保护下逃得一条性命逃走了。
刘鸿魁也是北洋武备学堂出身,他也是第二批北洋军人,曹锟、王占元、王士珍、段祺瑞、冯国璋等这些人算是第一批,刘鸿魁打仗还是很勇猛的,不过此人有一个非常不好的缺点就是好酒,除了面见长官之前不敢喝酒之后,平时一日三餐都不能少了酒,而且至少有一次要喝醉。蔡锷这次之所以这么容易成功就是得知了刘鸿魁这个缺点,选择了在夜晚时间进攻,刘鸿魁当时已经喝得人事不醒,深夜时分士兵又极为疲倦,疏于了防备,这才让蔡锷得了手。
第二天早上,蔡锷带着指挥部随同部队渡过沣河,这时朱培德也从一个竹排上跳上岸跑过来报告:“司令,刘存厚派人传来消息,吴佩孚正率领他的17师猛烈攻打王孙山,估计留在九间房的军队最多两个营!”
蔡锷眼睛一亮,“哦?如此说来,我们岂不是有机会活捉了吴子玉?马上去传令熊克武,让他下令一个团过去给我拿下九间房,从西面进攻九间房,我估计留在那儿的守军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侧翼会遭到攻击吧?去吧!”
“是,司令!”朱培尔敬礼之后转身离去。
蔡锷又对站在身边的传令兵道:“马上传令,让熊克武留下一个团收拢俘虏和打扫战场,其他部队全部随大军全速向西安城进发,传令许崇智部和张益谦部加快速度,争取在曹锟来不及做出反应之前攻入西安城!”
“是,司令!”
从秦岭山脚下的沣河到西安的距离并不远,只一个上午的时间大军就抵达了西安南城门下,西安城内顿时乱作一团,要知道现在西安城内才一个团的兵力,才两千人,要防卫四个城门,也就说每个城门只有五百人,而蔡锷这边却有两个师以及一部分降兵,总人数有大约一万五千人左右,是西安城内的七倍有余,双方实力太过悬殊,这才造成西安城内不仅官员们惊慌失措,就连曹锟也慌了手脚。
曹锟一直以为南部防御是最为稳妥的,毕竟要从汉中和安康方向来西安的道路都是盘山羊肠小道,有的地方更是仅能容纳一人通过,北伐军想要从这些小道上打到西安简直是痴人说梦,可是恰恰是他最信任的刘鸿魁坏了他事,因此在刘鸿魁被几个马弁架着逃回西安以一副极为狼狈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当场拔出指挥刀想一刀剁了刘鸿魁,幸亏几个军官拉住才让刘鸿魁捡回了一条命。
不过曹锟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刘鸿魁,没过多久北伐军就已经兵临西安城下了,这位让曹锟和一些军官大惊失色,这可如何是好,现在刘鸿魁所部已经全面溃散,想要把这些溃兵找回来基本上不可能了,城外北伐军已经大军围城,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在此之前曹锟倒是派人去分别向卢永祥和吴佩孚求援,现在就看能不能坚持到援兵到来了。
北伐军围城之后并未立即开始攻城,这天傍晚,从城外走过来一个举着白旗的北伐军参谋来到城门下掏出一封书信,声言这是北伐军西路军司令官蔡锷写给曹锟的书信,城楼上很快放下一个吊篮,那参谋将书信放在篮子之后没有离去,而是继续呆在原地等待。
第二天早上,送信的参谋返回向蔡锷报告,曹锟的人拿走了书信,但没有任何反应,其实那封信是蔡锷写给曹锟的劝降信,限他在今天天亮之前开城门投降,否则天亮之后北伐军就会发起进攻。
既然曹锟选择了不投降,蔡锷感觉自己仁至义尽,当即下令发起进攻,在南门发起猛攻,在东门、西门和北门三个方向进行牵制,战斗一天,南门城上城下尸体堆积如山,南门差点失守,如果不是曹锟在下午四点左右将自己的卫队调过来帮助防守,估计这会北伐军已经攻入城内了。
西安城墙很结实,蔡锷命令集中所有火炮全力炮击城墙,炮弹打了一天,城墙虽然已经看破不堪,但依然屹立在夜色之中。
深夜时分,曹锟趁蔡锷大军白天进攻劳累,组织大部分兵力打开东门强行向东突围,深夜城外漆黑一片,守在东门外的北伐军一个团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待反应过来的时候调集兵力已经来不及,在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之后,还是让曹锟跑了,但曹锟只带走了两百多人,其他人全部被留下成了俘虏,西安随即被北伐军占领。
曹锟带着两百多人向东突围成功之后恰好遇到了被派去向吴佩孚求援的通讯兵,这才得知九间房也已经被北伐军一个团占领,不过这个通讯兵说他当时抵达九间房时北伐军正在进攻,他到了之后将西安的情况告诉了那里的北洋守军,他们已经派人去通知吴佩孚了。
曹锟听了通讯兵的汇报之后决定不再停留,立即向东快速前往潼关,哪里还有 北洋军一个团的兵力,用一个团的兵力守潼关暂时绰绰有余,只要能将北伐军挡在潼关以西,不让蔡锷威胁河南和山西,他就有充足的时间重新调集兵力来对付蔡锷。
第二天,当卢永祥得知西安失守的消息之后大惊失色,为防止被北伐军东西两面夹击,他立即率兵向北退往甘肃境内,再从甘肃继续向北途径宁夏进入绥远。
而吴佩孚在得知西安被北伐军围攻而且北伐军正在进攻九间房的时候就知道坏了,前有阻路,后路被断,想要逃出升天,就必须出奇招,他也是心智坚定之辈,经过短暂的惊慌之后他派人在当地山区找到了一个山民猎户,让猎户带着走山间小路往东而去,在这个地区的山间小路太过险要,道路极为难行,大军在行军途中时常有人不小心滚下山去。
半个月之后,吴佩孚带着已经失去三分之二兵力和所有重武器的17师出现在了潼关城下,所有人都饿得面黄肌瘦。而北伐军西路军在蔡锷的指挥下在半个月内迅速攻占了陕西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