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斗了十几个回合,松仓晋三占渐渐地据了上风,而时怀风则感到力不从心,气喘吁吁,汗水浸透了衣服,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一时间攻守移位,形式逆转。松仓晋三看在眼里喜上眉梢,顿时信心爆棚,放弃了守势,一式接着一式越攻越快。
时怀风感到自己像是大海里的孤舟,被狂风大浪不断冲击,飘飘荡荡马上就要倾翻。而胸口如巨石在压,双腿如灌铅,每移动一步都困难,越来越抵挡不住。
松仓晋三看得真切,大喝一声,一个劈腿奔着时怀风的脑门攻来。时怀风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式“左右硬开门”,借势一转转到了松仓晋三的怀里,顺势使出“铁山靠”,拼死一搏。
“铁山靠”是八极拳中威力最大的一招,是近身搏斗的绝技,被比喻为“打人如亲吻”的距离接近对手,用肩部撞击对方。外人看来似是以肩部为发力点,实则结合了腰胯部的扭转力,合全身之力向对方靠去。一旦被撞到,将会给人极大的伤害,轻则摔倒,重则受伤。
松仓晋三本以为很快得手,忽然见他使出这一怪招,不知所以。若是平时,这一靠定会让松仓晋三肝胆欲裂。但是此时的时怀风已是强弩之末,只撞得松仓晋三一个趔趄,慌乱之中伸手抓着时怀风的锁骨,顺势一甩,时怀风被扔出几米远,趔趄几步,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辛雷担心松仓晋三再施必杀技,一个箭步过去把时怀风扶了起来。时怀风倒也干脆,喘息几下冲着松仓晋三双手抱拳甘拜下风。辛雷把时怀风扶到椅子上,然后冲着村上一郎一抱拳说道:“来吧,该咱们了。”
松仓晋三哪能让师傅出站?横在中间要和辛雷动手。辛雷对彭三说道:“和你朋友说说,这一局算我们输了,我不能占他的便宜,还是让后边的那位动手吧。”
彭三和他们嘀咕几句,说道:“他认为你不是对手,还要和你一战,打败了他再挑战他师傅吧。”辛雷冷笑一声,他们无非是想试探自己的虚实而已,那就如了你们的愿吧!说道:“好,我让你十招再动手。”
松仓晋三才不客气,你让了最好,也不答话,踢、踹、扫、弹,把腿上的功夫发挥到极致,接连攻击。辛雷辗转腾挪一一避开。
其实松仓晋三打错了算盘,他以为腿上的威力大,踢上一脚不说把他踢废,也会造成伤害。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用到手脚上也适用。腿上的力量虽大,但是出腿速度要比拳头频率低了很多,每出一脚动作的隐蔽性又差,很容易被识破,也正中了太极的特点。太极拳讲究“听劲”,即要准确地判断对方来势以作出反应,以避实就虚,借力发力。他若是用拳头攻击,说不定还能占点便宜让辛雷手忙脚乱。
松仓晋三踢得虎虎生风,一腿紧似一腿,辛雷口中不停,数着数:“一、二、三、……”堪堪数到九时,松仓晋三不禁恼怒,双腿腾空而起,一前一后朝辛雷踢来。
辛雷滴溜溜打个旋子,躲过了他疯狂的一击,趁他立足未稳,嘴里喝道:“十!接我一招!”一式“手挥琵琶”不偏不倚打在他的胯上,打的松仓晋三一个趔趄。这一切都在辛雷的计算之中,手上不停,一式“单鞭”打在他的后背上,松仓晋三踉踉跄跄地窜了几步才站稳。
时怀风看后暗暗心惊。虽说松仓晋三和自己大战百十个回合,体力不支,但是辛雷连让十招也是实实在在的。过去自认为和辛雷不相上下,但是见他轻描淡写就占了上风,顿时感到差距很大。
辛雷好整以暇站在那儿看着松仓晋三。刚才他是手下留情,那一掌不是打在胯上而是打在他的肋间,定会打断他的肋骨。松仓晋三则是久攻不下有些急躁,被辛雷抓住破绽,接连挨了两掌。不过这家伙一直好狠斗勇,不但没有服输反而激发了他的凶性。松仓晋三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来,摆出架势又要进攻。
辛雷原本想着点到为止,我打你两掌都未用尽全力,你却不知好歹还要再战,这就有点儿胡搅蛮缠了。但是他师父村上一郎却不表态,只能迎战了。
松仓晋三“啊”的一声大叫,冲了过来,连续冲拳直击辛雷的面门。辛雷则连续“左右穿梭”轻松化解。松仓晋三扯步前踢,辛雷一式“海底针”还击。两人你来我往斗了十几个回合,松仓晋三忽地一式手刀砍向辛雷的脖子。
辛雷看得真切,上体后坐向右一转,右手向右划弧挡住了他的一击,左掌顺势拍出正打在松仓晋三的胸上。他再也站立不稳,身子飞腾空而起,摔出三米开外。
村上一郎鼓着掌走了过来,连声说好。辛雷的手段村上一郎看得清清楚楚,虽说和视频上的招式大致相同,但是在他手里却是柔和中积蓄着力量,圆活中又不乏速度和敏捷,每招每式看是轻柔却是浑厚有力,施展起来绵绵不断,如行云流水一般让人赏心悦目。看来这次没有白来,见识到了真正的太极。作为一个武者,不断进步就是他们的追求,能和传说中的太极斗上一斗,输赢都无所谓。
村上一郎走到辛雷面前停了下来。辛雷见他目光坚毅,镇定异常,知道这是个难缠的对手,不敢大意,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紧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就见村上一郎身子微微一弓,右拳左掌合着一揖。辛雷以为他在施礼,正想以同样的姿势还礼,却见他身子随着这一揖之势,向前疾探,连拳连掌夹着风雷之势直奔自己而来!辛雷暗叫一声:糟糕!匆忙一式如封似闭和他的一掌一拳撞在一起,两人又刷地分开了。辛雷感到手臂就要被打断,痛彻入骨,这村上一郎的功力果然非同凡响!
辛雷屏气凝神不敢贸然进攻,村上一郎则冲拳、直拳、冲顶膝、手刀侧击、自由组手、前回踢、横踢,各招各式没有固定的套路,随心所欲信手拈来,而且是越打越快。辛雷见招拆招,渐渐地感到压力越来越大,大有抵挡不住的之势。看着他貌不其扬,没想到他的招式如此迅猛,当真是间不容发,生平所见。
斗了几十个回合,辛雷感到村上一郎像是给自己织了一张大网,无论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又感到他的拳头越来越重,每一拳像是有千斤之力,让自己不堪重负。辛雷有点儿绝望,这是自己成名以来从没有遇到过的事情,难道这次真的栽了?。
辛雷不甘心,打不过就防守吧,我用防守拖垮你,不信你的力气比我悠长。于是打点精神,只守不攻,把太极的含蓄内敛、以柔克刚、连贯圆活、急缓相间的特点发挥到了极致。辛雷收缩防守,村上一郎马上感到辛雷的防守密不透风,虽说自己占尽优势,但是却久攻不下,心里着急。打孙正义的徒弟都这么费劲,遇到他师傅怎么办?
村上一郎忽地停止了进攻。辛雷疑惑地站直了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谁知辛雷刚站直,村上一郎前脚一探就到了面前,迎面就是一拳。太快了!快的辛雷来不及细想顺手一式“回头观海”堪堪挡住,接着一式“霸王敬酒”攻了过去。
原来村上一郎见辛雷集中精力防守,像铜墙铁壁一般找不到破绽,心念一动收了拳脚,他的目的就是打乱辛雷的节奏。辛雷果然中计,待他放松下来,却被村上一郎突然袭击,搞得手忙脚乱全凭下意识的动作进行攻守。
村上一郎哈哈大笑,再也不给辛雷机会,右手手刀侧挡,左手一击直拳直奔辛雷的胸部,大有力劈三关之势!辛雷避无可避,只好纵身后跃。他退的快,村上一郎跟的更快,不待他落地,又是一拳打来。辛雷匆忙中一式“倒卷肱”堪堪挡住。谁知他势大力沉,拳势不停一拳打在辛雷的肩上,把他打飞出去。
辛雷听到了自己骨裂的声音,左手臂顿时不能再动弹,这一拳太重了,打得他撕心裂肺的痛!单手扶地挣扎着站了起来。
村上一郎不再进攻,站定后对彭三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彭三说道:“刚才你对松仓晋三手下留情,这次就放过你,算是扯平了。”
辛雷输的心服口服,但是你也不用得了便宜又卖乖——我没有伤松仓晋三,你他妈的却打断了我的骨头这也叫放过我?不禁有些气恼,你们日本人就是这么感恩的?
村上一郎又叽咕一句,彭三说道:“村上一郎说了,两天之后,希望在这儿见到你们的师傅孙正义。”彭三说完,村上一郎哈哈大笑,带着两个徒弟扬长而去。
时怀风看着三人耀武扬威地走了,面色凝重地说道:“真是个难缠的对手!”辛雷扶着肩膀说道:“看来只有告诉师傅了。”时怀风不禁问道:“有把握吗?这人的拳势之猛比我师傅当年犹过之而无不及。没想到他五十多岁了还这么猛,这不符合外家拳的规律呀。”
辛雷道:“有些人就是天赋异禀,天生神力。但是我觉得他打不过我师傅,我师傅的内功、轻功都已如臻化境,无人能出其右,你力气再大也打不着啊。”
时怀风说道:“如此更好。他要是全身而退,那将是咱们武术界的耻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