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求人跟崔奕说一声,这一路上也有保障。
程娇儿扶着絮儿的手到了架子旁边,絮儿递给她一杯水,又端起痰盂,
程娇儿洗漱完,正准备让絮儿撤下去,忽然腹部涌上一股恶心,她捂住嘴剧烈地呕吐起来。
恰在这时,德全的儿媳妇唤刘嫂子的妇人,正从后院婆子处拿了一件要紧物什,路过西厢房门口,乍然听到程娇儿呕吐的声音,连忙止住了步子。
她扶着门框细细打量程娇儿的神色,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这摸样可是像极了害喜呀!
正琢磨着,却见那位女官派来的宫女,气势凌凌来到廊下,朝里面催促着,
“时辰不早了,马车已备好,快些出发!”
里头的程娇儿和絮儿只得收拾着东西出来。
刘嫂子见状顿时大惊,赶忙朝前院急急奔去。
每日清晨都是德全最忙的时候,阖府管事都要来讨他示下。
今日程娇儿要走,德全心情烦躁到了极点,拧着几个错处狠狠发作了起来。
刘嫂子寻了半天终于在门房处找到了他,连忙疾步上前,
“公公,媳妇有要事禀报。”
德全扭头见是大儿子的媳妇,眉头就皱了起来,
大儿媳妇刘氏平日做事也是极为稳重的,今日怎的这般急急燥燥。
“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等我回去说?”德全眉头拧紧,脸色不好看。
刘嫂子顾不得旁的,神色焦急,语气铿锵,
“阿翁,娇儿姑娘不能走!”
第28章 、第 28 章
“绝不能放娇儿姑娘离开。”刘嫂子面色坚毅再次强调。
德全愣了一下,?这个念头与脑子里的想法高度重合。
但是,这是太皇太后的口谕。
“为何?”
刘嫂子上前解释道,“阿翁,?媳妇刚刚打西厢房过来,娇儿姑娘很有可能是害喜了!”
“什么,?害喜?”德全声音拔高了几个度,旋即领会了那两个字的意思,?锐利的眸子瞬间绽放光芒,高兴地手舞足蹈,
“果真如此?”
刘嫂子见公公反应过大,哭笑不得,?“媳妇也是生养过两个孩子的人了,?怎么会认错,?娇儿姑娘面色蜡黄,?神色恹恹,?有呕吐之状,十有八九是害喜之症。”
德全眉头如拨云见日般散开,一股狂喜涌上心头,
“娇儿呢?”
“怕是已经到了侧门!”
德全一听丢开手里的事务,?急吼吼朝侧门奔去。
而此时,?程娇儿已打点好行装,?跟着那宫女出了崔府。
说是行装其实只有她自己那个包袱,崔奕给她的赏赐她一件未拿,只带了两百两银子傍身。
门口有两辆马车,一辆供程娇儿主仆坐,一辆装满了药材被褥用具等物资。
程娇儿看了一眼就知道德全肯定打点得妥妥帖帖。
女官带着人,与崔家的仆从等候在那里,?陈佑牵着一匹马站在一旁,脸色很是阴沉。
那女官看见程娇儿出来,瞥了她一眼,被她那容貌给惊到了,暗想难怪崔奕舍不得放她走,果然国色天香,气度不凡。
昨夜又听说程娇儿实则是官宦人家出身,就不难理解崔奕对她如获至宝。
只可惜谁叫她挡了苏家五小姐的路呢!
女官暗自感慨了一番,冷声吩咐,“快些上车,莫要迟了。”
程娇儿一言未发被絮儿扶着上了马车。
而这个时候,德全已经急匆匆杀了出来。
“慢着!”
那女官见他追来,脸色不快道,“怎么,德管家还想抗旨?我已经宽容了一个晚上,已经是极限了,若是你再拦着,我少不得去宫里禀报太皇太后,说这崔家小妾抗旨,看你明天还能不能见到活人!”
德全一席话被堵在了嗓子眼。
他死死盯着那女官,脸上阴沉得出水。
他原想说程娇儿很可能怀孕了,不能离开,可是他留了个心眼,万一这些人弄出什么小动作害了孩子怎么办?德全不敢赌。
得先去找侯爷,除了侯爷,谁也拦不下来。
他哼了一声,随后拉着陈佑低语几句,才皮笑肉不笑道:“姑姑多虑,你们路上慢点,程姑娘可是侯爷心尖上的人,怠慢了,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陈佑深深瞥了一眼马车,扬手吩咐大家缓慢前行。
那女官看见德全不死心,担心出变故,自然是催促疾行,偏偏那车夫是崔家的人,得了陈佑的暗示不急不缓行驶,那女官也奈何不得。
心想着崔家离西城门口近,只要把程娇儿送出城门,她就算完成任务了。
这边德全目送马车远去,连忙转身去了正门,
“去个人,将沈老太医请过来。”
“那个,去把.....算了,还是我亲自去。”
德全急吼吼地一嗓子吩咐完,舔着憨憨的大肚子跨出了崔府大门,
“快牵马,我要苏府寻找侯爷!”
德全不擅长骑马,这一次却是铆足了劲,拽着缰绳以最快的速度直奔苏家。
昨夜崔奕彻夜未眠,霍江终于在五更天把那柳神医给找到,拧到了苏府,那柳如花一通施针,幸得将老太傅从死神那里拉了回来。
待老太傅安稳入睡后,崔奕这才疲惫地从内室退了出来。
这个时候陈琦终于得了机会,连忙上前迎了过去。
昨夜陈佑过来悄悄把事情告诉他,他心急如焚,偏偏崔奕一直守在老太傅塌前,寸步未离,直到此刻才终于脱身。那老太傅也是,自己儿子都不要,只是拉着崔奕不放。
崔奕神色极为疲惫,按着眉角朝旁边廊下走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陈琦焦急道,“侯爷,昨夜您入苏府后,太皇太后派人去了崔府,下了口谕连夜要将娇儿姑娘给送走!”
崔奕闻言脸色陡然一变,瞬间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有这等事?”
“是的,德管家勉力拖延,才终于拖到天亮出门,太皇太后的人一直守在崔府,想必现在已经出发了。”
崔奕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正要吩咐,却见迎面一女子带着人款款而来。
“姐夫,时辰不早了,我已派人将您的官服取来,早膳也给您备好,您在这里换了衣裳去上朝吧。”
崔奕眸光冷厉,听到“姐夫”两个字眉头蹙起,扫了苏凌雪一眼,才恍惚想起她应该就是苏凌霜的妹妹,太皇太后要他娶的人。
他冷冷开口,“苏姑娘,我与你姐姐不曾成亲,清清白白,切莫污了你姐姐的名声。”
苏凌雪闻言面色一白,一双美丽的丹凤眼竟是蓄满了泪水,委屈地点了点头,
“是我造次了,那姐夫.....那侯爷快些洗漱吧。”
崔奕沉着脸入了厢房,过了一会穿戴朝服出来,也没看苏凌雪一眼,更顾不上用膳,大步朝苏府大门走去。
出了门,霍江和诸葛均就迎了过来。
崔奕扫了一眼霍江,厉声下令,“你现在就去西城门给我把人拦下来!”
“是!”
“侯爷!”诸葛均却在此时上前,拱手道,“侯爷且慢。”
“怎么?”
“这是太皇太后的口谕,您这么拦人,万一太皇太后动怒,直接赐死了娇儿姑娘怎么办?您要留人,需要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世家规矩摆在那里,太皇太后赐婚送人,也是说得通的,您又是当朝帝师,也不好明着对着干,何况您正跟徐淮斗法,被御史参您一本,告您藐视皇权,就麻烦了。”诸葛均到底是谋士,眼观大局。
崔奕冷笑一声,寒潭的眸子里厉芒绽现,
“好一个世家规矩?太皇太后赐婚,本侯答应了么?”
崔奕不再理会他,而是直接看向霍江,脸色如寒铁般阴沉,“霍江,给本侯把人给护住了,出一点岔子唯你是问!”
“遵命!”霍江立即提气,飞身上马,朝西城门奔去。
诸葛均先是讶异了一下,随后苦笑不语。
看来太皇太后此举,触了崔奕的逆鳞,只是他听说昨夜老太傅最凶险的时候,拉着崔奕的手,已经把苏凌雪许配给崔奕,难道崔奕要违逆么?
事实上,若是没有这档子事,崔奕大概也会顺水推舟应下这门婚事,偏偏太皇太后拿程娇儿开刷,侯爷不能容忍。
这桩婚事怕是还有变故。
诸葛均不再多言,紧随崔奕上了马车,直奔朝廷,今日是朔望大朝,一场针对徐淮布局已久的争斗要拉开帷幕。
这边德全在苏府扑了个空,又直奔宫城。
好在在宫门处撞到了陈琦,
“陈琦,侯爷呢?”
“侯爷去太极殿上朝了!”
“哎呀呀,这可怎身是好,太皇太后下旨将娇儿给送走了!”德全急的满头大汗。
陈琦也是满脸怒容,“侯爷知道了,刚刚已经派了霍江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