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放也没有跟他解释太多,现在是五点半,他给程肆打电话,问他几点过来。
程肆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皇家酒庄里挑酒,“再过四十分钟应该可以到,你爸妈喝酒吗?”
江放问江齐,“爸妈喝酒吗?”
江齐一脸懵逼地说喝。
江父江母在外做生意,有时候跟其他老板吃饭,都是要喝酒的,他们的酒量比江放江齐还好。
由于时间比较紧,程肆没时间去买茶和烟,干脆买了一箱红酒。
刷卡的时候,徐杰亮眼皮跳了跳,江放的父母要是知道这箱红酒的价格,不得吓死。
小区外面走几步路就有个菜市场,江父江母去了半个小时就回来了,到厨房发现江放已经把菜都洗了。
江放还想下厨,不过江父江母觉得,大儿子难得回来一趟,就把他赶出厨房。
江放没跟他们争,回到客厅继续看纪录片,约莫十分钟后,江家的门铃响了。
江放起身过去开门,门外正是抱着一箱红酒的程肆。
江放侧身让他进来,“我以为你是买一瓶,怎么还买了一箱?”
程肆走进屋,“一瓶太少了。”
他想给江父江母留个好印象。
江父江母听到动静走出来,看到人高马大的程肆愣了一下,江放这个朋友跟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本来以为也是个学生,这位看上去比江放还要大四五岁的样子,而且气质不凡,不像是普通人。
“叔叔阿姨好。”初次见男朋友的父母,程肆也有一点紧张。
江放接过程肆怀里的红酒,“他叫程肆,这是他送给你们的红酒。”
江父回神,忙说:“吃饭怎么还带礼物,您太客气了。”
程肆:“您是长辈,可以叫我的名字,不用称呼您。”
江父有点窘迫,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年轻人,他下意识就用上敬语,总觉得对方的气势比他饭局那些领导还要强。
“好好,你跟江放聊会天吧,我跟他妈妈先去做饭,一会可以吃了叫你们。”
江放拉着程肆坐下,看他下颚有点紧绷,调侃道:“程总,很紧张吗?”
程肆点头,“有一点,我刚刚表现怎么样,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
江放勾着他的手指说:“他们喜欢不喜欢我不知道,反正我挺喜欢的。”
程肆只觉得手指触碰的地方有一点酥麻,那种感觉随时传遍全身,反手握住他乱动的手:“这是你家。”
为了给丈母娘和岳父留下好印象,他正在努力的克制。
江放一只手撑着下巴看他,笑眯眯道:“要不是有人在,我就亲你一下。”
程肆往厨房的方向瞄了一眼,然后快速地亲了江放一下,说:“我先亲你了。”
江放低下头闷笑。
半个小时后,饭做好了,江父江母做了一大桌子菜,江母上去把江齐喊下来吃饭。
江齐已经卸掉妆,也换了身衣服,因为知道程肆的身份,看到他性子也收敛了不少。
他突然变得规矩起来,江母还以为是刚刚和江父吵架的缘故。
“程肆喝酒吗?”江父经常参加饭局,习惯跟人喝酒热热气氛。
程肆看向江放,江放立刻会意:“想喝就喝,晚上我开车送你回去。”
江父想到程肆刚拿了一箱红酒过来,正好派上用场,就过去拿。
过了会,众人回头发现他手上拿着瓶红酒,呆呆地站在客厅,被江母叫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表情还有点震撼。
江放的目光落在江父手上那瓶红酒上,大概有点明白了,转头问程肆:“你这箱红酒花了多少钱?”
程肆:“不贵,也就五十来万。”
江放注意到那箱红瓶才十二瓶,也就是说一瓶将近五万块,也不怪江父看傻,估计是认出红酒的价值。
江父没喝过这种将近五万一瓶的红酒,但是他见过,有个生意合作伙伴好不容易买到一瓶,曾向他们炫耀,说皇家酒庄的红酒很难买,没点门路都买不到。
“这太贵重了,程肆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们不能收。”
江父原本以为就是一箱几千块的红酒,没想到这么贵,更不敢收下了,拿在手上都觉得有点烫。
程肆:“这是我给您二位的见面礼,一点心意,不贵重。”
其他人以为他是客气,只有江放知道他是认真的:“你们就收下吧,没人喜欢送出去的礼物被退回来,再说买都买了,他拿回去一个人也喝不完。”
江父责怪道:“这是买都买了的事吗?谁家请客吃顿饭还收这么贵重的见面礼,这不合礼数。”
江父说什么也不肯收,还把手上的红酒放回箱子里,重新封好。
江放说:“没事,以后就是一家人,早晚都得收下。”
第82章 什么辣椒这么好吃。
啪嗒一声。
江齐手中的筷子掉到地上。
江父江母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两人还没反应过来。
“你这孩子,筷子都拿不稳。”江母弯腰把江齐的筷子捡起来,又去厨房重新给他换一双。
江父回过神来,迟疑地看着江放:“你在说什么,什么以后就是一家人?”
“给你们重新介绍一下。”江放放下碗筷,一只手搭在程肆的肩膀上,“他是我男朋友,我们正在交往。”
江父瞳孔瞬间瞪大,看着江放不可置信,好一会说不出话来。
等他度过这段冲击,怒火也一涌而上,“你疯了吗?男人跟男人怎么可以在一起!”
厨房门口再次传来筷子落地的声音。
江放回头,江母慌张地捡起筷子,走过来看着他一脸哀求的表情:“小放,真的不能改吗?也许你只是觉得一时新鲜……”
江放打断江母的话:“我是个成年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说出来只是想通知你们一声。”
至于江父江母认不认可他和程肆的感情,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如果他们接受程肆的存在,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他们不愿意接受,他也不在意。
江放看着他们,平静地说道:“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你们可能还不了解我的性格,我并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能左右我人生的,只有我自己。”
江父江母的心被他最后说的话刺痛了,他们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陪伴大儿子长大。
“小放,你一直在怪我们当初选择把你送走对不对?可我们是有苦衷的啊,如果你只是为了跟我们唱反调,妈跟你道歉好不好?”
江放跟他们不亲,这事一直是江母心里一块疙瘩,尽管江放之前说过,他没有怪他们,但她总有种江放还没有接纳他们的距离感。
江放皱眉:“我说过,我没有怪你们,我也不会为了跟你们怄气而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我跟程肆确实是两情相悦。”
“程先生,能麻烦你先离开吗?”江父冷着脸对程肆说,他觉得肯定是程肆带坏了江放。
程肆放下筷子,身边的江放率先起身。
“那我们先走了,你们冷静冷静,什么时候接受他,我们再来。”
江父闻言气得胃疼,“你在威胁我是吗?如果我不接受他,你是不是以后就不再认我跟你妈了?”
江放耸肩:“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就算你们不接受程肆,我也不会不认你们,顶多以后逢年过节再过来看望您二佬。”
江放说完就拉起程肆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一事,小声对程肆说:“把红酒带上。”
江父同时怒道:“把酒带走!”
程肆看到江放冲自己眨眼,仿佛在说听见没,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把红酒带出来。
两人离开这栋房子,关上门的时候还能听到一个碗摔碎的声音。
来到小区的地下车库,程肆将红酒放到后备箱,坐进驾驶座,看向副座的江放。
“你跟你爸妈是怎么回事?”
江放看到手机多了几条消息,知道多半是江齐发来的,不过他没有立刻点开,“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程肆沉声道:“我想听你亲口说。”
江放放下手机,双手枕在后脑上,“其实也没什么,我跟江齐小时候经常生病这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在江齐出生之前,我很少生病,江齐出生后,我跟他就经常生病,有人说我跟江齐命格犯冲,只能把其中一个送走,两人才能相安无事,农村人有时候比较迷信。”
“我爸妈选择留下江齐,把我送走,小时候不能理解,觉得父母喜欢弟弟更甚于我,长大后,慢慢也释怀了,也知道他们确实有苦衷,手心手背都是肉,而且江齐当时还小,更需要父母的照顾。”
“虽然后面十几年不在父母身边,但我其实也过得挺好的,还有老和尚陪着,而且有父母在身边,也未必过得好。”
江放望向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车窗的玻璃倒映出他又黑又亮的眼睛。
“以前,我其实也嫉妒过江齐,嫉妒他能在爸妈身边长大,回家之后,发现江齐过得也不快乐。”
“在我爸妈眼里,江齐还小,他们总觉得自己做的事都是为了孩子,却忽略了这或许并不是孩子想要的,所以和江齐比起来,我更加幸运。”
“老和尚从不限制我做任何事,因为他爱我,所以他放任我飞翔,当我摔跟头的时候,只要回头就能看到他。”
程肆突然很想见一见他口中的老和尚,对江放来说,老和尚也许更像他的父亲。
像是与他心有灵犀一般,江放接着说:“等哪天有时间了,我带你回趟香山村,让你见见老和尚,你会下棋吗?”
程肆看过江放录制养老院那期,“我爷爷和外公以前为了磨炼我的性子,常常让我跟他们下棋。”
江放笑道:“会就好,老和尚很喜欢下棋,不过他棋品有点臭就是了,跟他下棋要做好心理准备。”
程肆将车子开出车库,并入大道后说:“没关系,我可以让棋。”
江放:“那他只会得寸进尺,老和尚有时候的脑回路跟别人不太一样。”
程肆:“那我更想见一见。”
他想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养出江放这样的人。
他们出来已经是晚上七点,晚霞尽数退去,夜间的凉风从车窗外吹进来,江放的帽子被吹到后座上。
江放摸了下自己的头发,看着程肆在玻璃里的身影,弯了弯嘴角:“不过,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怎么突然跟父母出柜了。”
“一开始确实也有点意外。”前方红绿灯,程肆停下车等待,“但如果我爷爷和外公在世的话,我也会直接告诉他们,你是我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