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剑的剑气化为实质,散如雁羽,谷口冲上的流寇们一个接一个的眉心,有小孔生出,噗通噗通或跪或倒,一个照面便是数十具尸,他们有的甚至还没回过神来,瞳孔一缩后涣散开来,再无意识。
孤雁剑庄的弟子们立即狂喜高呼:“恭喜师尊,贺喜师尊,孤雁剑庄,恭迎剑宗!”
与这方的高呼声不同,谷口附近的流寇们惊恐大叫,转身便跑,这么一来死的更快,敢把背留给剑宗?
孤雁剑庄的门派轻功名叫‘身轻如燕’,在真气的加持下,如雪上飞!只见残影过后才是雪溅,雪溅过后才是血洒!胡不归敢一人正面刚死六千重甲蹄走子,受独孤九剑启发破境的陈天纵又何惧这些胆气尽失的流寇,草芥而已。这割草速度快要赶上羽林军,羽林军的军领名叫羽翰林,本是一风度翩翩的儒将,后来带兵练兵给他练成了脸硬皮糙大老粗的模样,臂力惊人。这突然间上演的‘剑宗戮寇’也给他吓一跳。他没看几眼便不再逗留,点千骑调头赶往艾草镇去驰援。此次定要粘杆老鼠不得生,只能死!
有师尊的加入,孤雁剑庄的弟子们不再守谷,一涌而出杀向外头流寇,水叶雪更是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她美目湿润,因为当她和陈天纵赶到时,谷里已躺有十三具庄内弟子的尸体。同门如手足,手足之仇!血债血偿!
……
艾草镇内,当羽翰林赶到时,现场惨烈得很,只见镇门口张德彪腹中有两刀,而他的左手刀亦捅入一人的心口,右手弩上软箭射跪一人,这人正在缓缓往镇外爬。当见到羽林军时,这人目里惨淡,嗑碎舌苔下的药丸,没一会便五孔黑血潺潺流,再无动静。
大梁,再失一蛛,粘杆处,失两头,还有一目先前巷战之下,已被削首。
羽翰林对众将士一声喝:“下马进镇,凡粘杆与流寇,一个不留!”众将士们立即下马,抽刀涌进镇。
羽翰林这时快速抹抹眼,下马来到张德彪跟前,咬着牙,再抹抹眼。
“老张!你他娘的不是说好还要娶我妹的么!你走这么早,让我怎么和阿妹说!啊?啊!你倒是说话啊!”
张德彪咽最后一口气前,对他歉笑一个,手腕上绑着的一根红绳,他用尽力气,把它扯散了去,头一低,再无声息。
羽翰林拳头砸雪,砸出了泥,溅红了眼。
……
府河州外有一条官道,名叫河西走廊,连接西汀州,官道上这时行来一辆马车,马车上正是两狗子,两狗子这会嫌冷,均窝在车厢里,不时拿上鞭,伸出手,拍一鞭子拉车的马,让它沿着官道继续走。然后又快速把手缩回车厢。
远远看上去,这辆马车跟无人驾驶的幽灵车似的,也是没谁。
车厢中除了秘籍外,还有好些从水烟辇上分到手的宝材,两人啃了好些日子的宝材,不急着突破,等根骨滋养的差不多了,体内能容纳更多的内力之后,双双突破至三品,高兴得很。等到二品就有名剑用,不远了不远了。
一突破到三品两人肚子疼,没办法,这大冬天的用树叶这不凉透菊么,只好翻捡一些车上的秘籍,挑出自认的鸡肋货,撕下几页然后拴好马车,双双跑到道边林里方便一个。
谁想当他们拎裤子时,道上有人来,人还不少,约莫二十余人,两狗子看他们这气势汹汹的应该都是好手,像是从西汀州过来的,领头大汉头上戴着灰色棉帽,无发,能看出他是个光头,一对熊般的大眼睛里,和善之余隐隐透着凶戾之气,他此刻见到路边有辆空置的马车,二话不说,轻功荡过来砍了马绳和马绑,劫了这马便跑。这时他手下一相貌猥琐似智囊之人开口道:“鹏爷,这马看上去像是军马,是否不妥?”
光头大汉正是任鹏,威丰镖局二当家,他满不在乎道:“不碍事,现在马贵得很,这军马更值钱。”
任鹏手下的智囊名叫薛智,他欲言又止,想想还是罢了,两朝未开战前,一匹上等大马便已卖到六十两碎银打底,如今,大燕那边,翻上十数倍!简直了!见马如见金,一点儿也不为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薛智也想自己的寒门薛家落个荣华富贵不是,老这么押镖押得骨头疼,什么时候是个头,富贵险中求!乱世更见野心。
旁边林中两狗子对视一眼,心下愤愤然,却不敢吱声,双拳难敌四手不是,他们好歹在江湖里摸爬滚打了许多年,不可能为了一时不快便做出送命的举动。好在车厢还在,里面的秘籍还在。银票随身装着,把稳得很。
待得这行人走远,两狗子出了林站在官道上,插了腰,对他们远去的背影骂骂咧咧。
聂狗子:“你奶奶个腿儿,知不知道我们兄弟是谁?你们完蛋了我跟你们讲,我这人过目不忘,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你们!”
汤狗子:“你爷爷个熊儿,天下第一是我们兄弟知道不,你们等着挨刀吧你们!”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又有马蹄点点疾来,两狗子赶忙又跑进树林,躲林中观望。这年头,好勇斗狠那得有实力不是,要他们这会有个二品一品的实力,先前早撸了袖子上去砍人,打不过也能跑不是。如今初入三品,境界还不稳,狗命最重要的啦。
只见后头这群人一袭黑披风黑衣,腰间系红玉肃杀令,正是监野司!
张瓜领头在前,他把国师的遗骨护送回京后,又匆匆赶来调查倒马一事,如今正在摸拿威丰镖局的罪证,特意跟在后头。他瞥一眼道边无马的车,神色更冷,心道任鹏啊任鹏,你这胆子大的没边了!
两狗子虽说已与梁九称兄道弟,但初次遇到这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大梁监野司,心下也一阵发怵,没敢出去打招呼。万一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和千岁是朋友,那不糟糕了。行迹鬼祟一刀切不是。
待得他们又走远,两狗子这会没敢再嚣张,出了林老老实实划拳,谁输谁先……人力拉车一段。
“哥俩好啊,三星高照,四季发财……”
这时张瓜突然调头回来,没骑马,改入林摸过来,见到是他们后,脑中应对一幅画像,微微笑。他大大方方走出树林,对他们抱拳一礼,然后哨声叫来一匹马,上马彻底不回头。
两狗子先是脊背发凉,然后心下一暖,抱拳有声,回礼。
汤狗子见那骑消失在官道拐角处,小声道:“小宝,你说监野司里的大人们都这般阴的么?”
聂狗子一阵自叹不如:“这叫老练知道不,说明我们还年轻,还需多见识见识,历练历练。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