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河村在一处不高的山崖后,山崖下便是滚滚祁凉河,祁凉河贯穿半个祁凉州,然后改道入海。
村中约莫百户人家,他们见到燕良辰时相当热情的过来嘘寒问暖,燕良辰感动的咧,只觉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燕良辰一路雄赳赳,气昂昂,扛着白蛇进到谷有泽家,屋中还有另外一位女娃,跟他差不多大。着装奇异,不像是中原人,倒像是苗疆来的。她身穿蓝衣,布裙,布裙上是红绿相间的条纹,脖挂银锁,头戴银排头饰,额前齐刘海,有一双澈静纯真的眸子,皮肤白嫩。名叫桑小狸。
燕良辰:“大妹子,你是苗疆人?”
桑小狸见到蛇不怕,见到这大大咧咧的陌生人却有些怕,她不跟他说话。而是望向谷有泽道:“谷爷爷,有找到我哥吗?”
谷有泽摇头叹息道:“小狸,水那么大,找不到的。你们就好吃好喝的在我这歇上几日,等水小了我发动村民带着你接着出去找。”
桑小狸:“谢谢谷爷爷,谷爷爷你人真好。”
谷有泽慈祥道:“饿了吧,我去给你们煮蛇肉吃,你们先认识认识。”
燕良辰:“大妹子,你怎么不理人啊?”
桑小狸看向他,怯怯道:“你……你也比我大不了哪里去,怎么说话跟大人一样。我叫桑小狸,来自苗疆桑王部。”
燕良辰拍拍胸膛:“我叫燕良辰,大燕朝的燕,良辰美景的良,良辰吉日的辰。”
桑小狸眨眨眼,有些绕不过弯来,这名字介绍……
两人坐在屋中小板凳上边烤火边聊起来。
桑小狸:“燕良辰,你也是在水灾中与亲人走散的吗?”
燕良辰摇头:“叫我燕大哥,直呼其名不礼貌知道不,只有我娘生气时才这样叫我。我叫你小狸妹妹咋样?”
桑小狸弱弱道:“燕……燕大哥,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燕良辰得意的笑一个,有个小迷妹了不是。他道:“我自大燕来,拜师大梁,天下第一的大梁九千岁是我师傅。我还有个玉儿姐,是……”燕良辰说到这里故意压低了些声音:“这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听,你可别走漏了风声。”
桑小狸眼前一亮,点头道:“好,小狸保证不告诉别人。”
燕良辰:“懂事。我玉儿姐实乃当今大梁王朝,女帝大人!”
桑小狸“哇”的一声惊呼,竟然信了他,果然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燕良辰十分满意小迷妹崇拜的眼神,受用的浑身舒坦,他接着道:“你可知我师傅如今的外号?不知道吧,我跟你讲讲,我师傅如今的外号是‘白发魔头九千岁’!这一名头如今都传到草原去了,我师傅要一出马,这天下得抖三抖,道宗与佛宗前不久血拼的事知道吧?他们两方分别有一名武宗大佬出来浪,结果被我师傅一手捏一个,捏着脖子的叼。”
果然前面的铺垫是为了吹嘘自己,燕良辰话锋一转,又跟猩猩似的拍拍自个胸膛,梁九没少说叨过他这个臭毛病。
燕良辰接着道:“而我,燕良辰,作为师傅的关门大弟子,我要一出马,这天下得抖两抖。我也有一江湖外号,想不想知道?”
桑小狸嗯嗯的连连点头。
燕良辰:“你燕大哥我,人送外号‘地行蛟’,霸不霸气?侧不侧漏?”
这一番天花乱坠的吹嘘,给桑小狸听呆了:“燕大哥,你好厉害。”
燕良辰舒坦的肚子都不觉饿了:“小狸妹妹你说话真好听,我决定了,往后我燕良辰罩着你。对了,我还没问你,你为什么会从苗疆大老远的跑来大梁?”
桑小狸嗫嚅出泪儿:“巫疆的坏蛋想要吞并我们苗疆部族,我和哥哥桑吉此行是为了来寻求大梁的帮助,素闻大梁女帝心地善良,所以才有此行。可哪想行到这里时突发大水,我和哥哥被冲散了。”
燕良辰:“什么!又是巫疆!这新仇旧恨,包在我身上。你知道那绿头发老毒物吧?上次差点被我师傅做掉,他最后逃得那叫一个屁滚尿流。”
桑小狸一惊:“真……真的?好厉害,鬼谷高阁是巫苗两疆第一高手,竟然……燕大哥,你会帮小狸的对不对?”
燕良辰:“小事一桩。”
梁九若听到能给他抽的跳脚。
燕良辰:“小狸妹妹,我给你讲个倩女幽魂的故事怎么样?”
桑小狸害怕的摇摇头:“不要听鬼故事,小狸怕。”
燕良辰:“这就对了,怕什么就要听什么,这样才能克服你的恐惧,燕大哥是为了你好。”
桑小狸往燕良辰身边凑了凑,还在迟疑不决中,燕良辰已经开讲,不一会当讲到黑山老妖出现时,桑小狸捂着耳朵把头蒙在燕良辰怀里。
……
敬河村靠近祁凉河的山崖,有一处祭台,村民们此时齐齐跪拜一副骨架,骨架尖嘴长尾,四爪贴地,背部两侧边缘还有细密的倒刺骨。
谷有泽一脸悲悯:“河神爷,求您睁开眼睛看看,看看这人间疾苦。”
他凄声接着道:“天见可怜呐,能否可怜可怜我们,不要再发大水了,我们明个就给您献上贡品。”
谷有泽:“愿天下无灾无难!”
村民们跟着他一块念:“愿天下无灾无难!”
……
泥与水混合在一块,卷卷而流,岸边,一约莫十六岁大的少年,身负武功,他正在救那些被洪水卷携而下的难民。
这些难民有的抱着一块门板,有的抱着一根断木,还有一孤孤单单的木盆,木盆里有婴儿在啼哭,举目无亲。
救人的少年是桑吉,桑吉闻声望去,他已经救上来数十人,三品修为的他内力已经耗尽。他满头大汗,面色苍白,他抬眼定定的望向那个木盆,他抱起一个木桩,毅然决然往洪水中跑去。
途中因为受到迅疾的洪水影响,他撞到了一块突起的坚石,额头血儿流。他不管不顾,近了,更近了,他伸手抓了抓,却抓了个空,没能抓到木盆。他昏昏沉沉,起起伏伏之际,似听到狼藉的岸边,有马蹄声来,蹄声沉重,接着他不省人事。